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蔣含章戳了戳憤怒地揮舞拳頭的小人兒,道:“呦,你活着呢?那裝什麼死啊?”

小人兒似乎是憤怒急了,但小小的拳頭顯然對蔣含章毫無威懾力,所以為了表示他的嚴正抗議態度,他動嘴了,一口咬住了蔣含章的手指。

然而悲催的是他的身體掛件缺的可不是一點點,下/面缺上面也缺着——沒牙,這就是導致所以這咬一口變成了含一口。

三輩子加起來,蔣含章都沒讓人除自己以外的人含過手指,急忙抽了手,打了個哆嗦道:“這感覺不太好啊,有點兒朝着三原色中除紅藍那兩色剩下的那色方向發展似的。”

這話把小人兒氣得臉色脹紅,一轉身坐在床鋪上,再次用屁股對準了蔣含章。

蔣含章倒是笑了,這生起氣來如此相似的行為模式讓他確定了眼前的小人兒就是命魂珠版尹不孤了,所以他戳了戳小人的後背,小人兒扭着後背不理他,他就又戳一戳,一邊戳還一邊道:“哎,跟你說正事呢,別生氣了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還有我怎麼跟你沒有辦法用心音對話了?……哎哎,別生氣了,說話了,說正事了。”

許是被煩得受不得了,小人兒躲了又躲,最後很是憤怒地跳起來,怒瞪蔣含章。

蔣含章滿是無奈地道:“你瞪我幹什麼?你再瞪我我也搞不明白你要說什麼啊。”

小人兒與蔣含章僵持半響,最後從床榻上跳下來,“噔噔噔”地向著蔣含章屋內的書桌方向跑去。

他跑得極賣力,小腿兒邁得飛快,但他實在是太小了,即便再拚命跑,速度也是有限,所以蔣含章慢悠悠地邁着步子跟着,眼見小人兒跑到書桌的桌腿兒旁,抱着開始往上爬,爬到一半兒又“啪嗒”一聲又掉回地上了,氣得在地上直打滾。

蔣含章看得“噗嗤”笑出了聲,不笑還不打緊,這一笑直接把小人兒笑得不打盹了,又跳了起來怒瞪着自己。

蔣含章被瞪得有些心虛,咳了一聲,勉強收斂笑容,此時他已經搞明白小人要幹什麼了,拎着小人兒放到書桌上,又摸出墨塊研了墨汁。

小人拿手指蘸了些墨水,在鋪開的紙張上用寫的跟蔣含章交流了起來。

“心音交流已斷,且我無法出聲。”

蔣含章立刻想到了在靈舟之上,他幾乎與袖珍版尹不孤同時感到不適,然後就是病發。

小人兒又在紙上寫了兩個字:“試試。”

蔣含章疑問道:“試什麼?”

小人兒寫道:“輕身術或瞬步。”

蔣含章心有疑惑,但還是聽話試了試,然後……

一躍而起試圖維持置空的蔣含章“砰”地一聲,直接把自己摔了個七葷八素。

房門也“砰”地一聲被急急衝進來的小紅給撞破了,蔣含章連疼都顧不上喊,立刻跳起來擋在書桌前——人偶版尹不孤還在桌子站着呢。

“我聽到了好大一聲響動,表少爺您沒事兒吧。”小紅道。

蔣含章立刻搖頭道:“我能有什事兒?你聽岔了。”

小紅一臉懷疑,但隨即想到這位表少爺平時就喜歡搞很多奇怪的事情,說不定剛剛又幹了什麼出格的事情,蘇管事要自己留在院子裏也不是為了管束表少爺,只是怕又像在靈舟上那樣表少爺昏倒在地也沒人發現,便覺得自己也不必過分探究什麼,行了一禮道:“我就在院子裏,表少爺有事情就叫我。”

蔣含章非常用力地點頭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看人退出去了,才一轉身趴書桌上對尹不孤道:“小不點兒,你坑死我了!”

尹不孤毫無愧疚地又寫了幾個字:飛不起來了吧。

蔣含章不死心,又試了幾次。

倒是加了小心沒再摔着自己,但依舊確認了一件事情——他飛不起來了,也就是瞬步勉強比以前有了點兒進步。

要知道以前每次闖禍后蘇姨抓不到他,可不是他瞬步跑得快,而是他在穿得鞋子底下綉了符咒。

作為一個剛剛開了掛還沒來記得高興卻立刻又發現掛被收的人士一枚,蔣含章很是喪氣地癱在了地上,道:“別告訴我原因,我不想知道。”

然後人偶版尹不孤就真的往書桌上一趟,不動彈了。

半響,蔣含章嘆了口氣,爬起來趴書桌上道:“行了,說吧,你讓我試驗着去飛跳是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吧。”

尹不孤慢悠悠地爬起來,又沾了點兒墨再之上寫道:“青龍幡一靠近中原就被壓制了。”

“難不成還真如你們門中典籍記載的,天地間不僅僅有四方神器,神器其實是五個,中原還真有那個什麼皇龍之類的東西鎮着?”蔣含章問道。

尹不孤的回答很簡單,就三個字:“不知道。”

守在院子裏的小紅還沒呆多久,蔣含章的房門就開了,這位向來瘋瘋癲癲的表少爺張口對她道:“小紅啊,給我那點兒女紅用具。”

小紅有些懵懵地道:“啊?”

蔣含章很認真地道:“就是布料、錦緞、針線、剪刀之類做女紅用的東西都要。”

小紅就是那位唯一一個試圖給蔣含章收拾屋子然後被硫酸燒了手的丫鬟,自認為對自家表少爺還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才對蔣含章的這個要求很是傻眼,猶豫問道:“表少爺您要做女紅的東西做什麼?”

“啊,這個……我覺得把我身為一個坤澤,又到了這個歲數了,是該學學綉繡花啊、做做針線之類的事情了,對吧?”蔣含章笑嘻嘻地解釋道。

小紅看着蔣含章,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貨到底是瘋病好了還是徹底的瘋了?

不過這話不是她一個下人能說的,於是她只能行了一禮,然後乖乖按吩咐辦事兒。

迴轉屋內的蔣含章只見小人兒版尹不孤瞪着他,有寫了幾個字:“你瘋了嗎?”

“我這發瘋也是為了你啊,總不能讓你這麼一直光着吧,雖說你缺漏掛件兒,但畢竟也是個活的啊,就是個手辦一直光着都屬於限制級畫面……說起來還我沒給手辦做過衣服呢,應該不難吧……”

蔣含章說得貌似有道理,但那一臉調侃的樣子,依舊讓尹不孤很是氣結,一扭頭又拿小屁股對着蔣含章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被蔣含章提醒過後終於注意到自己目前似乎確實有些過於奔放了,雖是背對蔣含章時還悄悄地用胳膊抱住腿,估計是想防備走光。

這一幕本該看得蔣含章發笑,但他笑了一下卻又忽然收住了。

也說不出為什麼,就是不想笑了。

因為他突然想到,如果他和尹不孤易地而處,也許他會發瘋吧。

前一刻的記憶里自己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個人偶,連話都說不出來,變成了一個啞巴,一個各種都不齊全的說不上算不算活人的存在。

晃晃蕩盪地坐在書桌旁的坐榻上,蔣含章對尹不孤道:“哎,我說不一直尹不孤尹不孤的叫你吧,被外人聽到了會很麻煩的……不如我就叫你小不點兒吧……小不點兒,這世界上可能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全部的秘密,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全部的秘密,所以我什麼都能和你說,你也什麼都能和我說,我們兩個做個伴兒。”

半個時辰后。

“哎呦!……呦!……啊!”

吱哇亂叫的聲音不斷傳來,小紅開始還往屋裏跑,後來發現只是這位突然心血來潮要做女紅的表少爺扎了自己的手,便由着蔣含章叫喚也在院子裏不動如山。

不一會兒,蔣含章推門出來了,再次笑嘻嘻地對小紅道:“給我找個府里的綉娘,我要做點兒人偶的衣服。”

事實證明,能做實驗的手不一定能做得了針線活。

小紅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恐怕不行。”

蔣含章挑眉道:“怎麼?”

“最近府里的綉娘全部被夫人強令日夜不休地趕製鎮龍網,分不出人手做其他的。”小紅回道。

蔣含章一愣,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小紅想了下回道:“就是少爺和表少爺回來的那天下的急令。”

這算是全力備戰?蔣含章心道。

“算了,不麻煩府里的綉娘了,我們出去找個綢緞莊成衣店之類的地方訂做吧。”蔣含章道。

小紅有些猶疑地勸道:“表少爺……這個時候不太適合出堡。”

蔣含章疑惑道:“為什麼不適合出去?”

又半個時辰后,被小紅強逼着掛了葯囊的蔣含章走在廣陵堡外,凡人百姓的市鎮街道佈局依稀是他離開時的模樣,只是……家家披麻、戶戶戴孝,滿城儘是引魂幡。

“怎麼回事?”蔣含章問道。

“海潮撲上岸了。”小紅回道。

海潮上岸,蔣含章的開掛利器“青龍幡”於這陸地上的老百姓來說,就是送葬的毒藥。

一路走,耳邊時不時地就會傳來哭嚎之聲,走至一處廣陵堡設置的救助點前,只聽一個女聲尖銳嚎叫着,向躺在地上一個不過五六歲大的孩子撲過去,卻被身邊兩個身着廣陵堡海紋服飾的門人死死拽住,旁邊一位醫師號令道:“不能隨意碰觸屍體,小心沾染海毒。儘管焚燒處理,屍體不能留,不然會釀成瘟疫”

話音方落,身邊就有打下手的徒弟在那小孩兒屍身上澆了石灰,然後白布一裹就要拖走。

旁邊那被人拉住尖叫的母親向被拖走的屍體撲去,可一個凡人百姓的力氣又哪裏比得過習過武的廣陵堡門人,當然撲不過去,最後她只能無力哭嚎道:“讓我再看看我兒!讓我再看看我兒啊!”

沒人理會。

“愚夫愚婦常常如此,若是讓她看了還不知道要拖多久才捨得把屍體拖走,堡里的人手本就不足,每個城鎮都派上幾個駐點都快耗乾淨了,更別說還要配很多門人弟子分幾隊出去負責維護治安,防毒祛瘟……焚屍這事兒誰願意干啊,吃力不討好,有時還挨罵,可要是由得這些愚昧百姓非得留這些染毒的人全屍,必起大瘟。說起來也就只有我們廣陵堡人手充足才只能做到這樣鋪開來去處理救治,中原武道百家,換了哪家會管這些愚人的死活。”小紅見蔣含章面露不忍,便開口解釋道。

“沿海居住本就會面臨沾染海毒的危險,這些老百姓為什麼一定要冒險居住在這裏呢?換個地方,比如太澤附近不是就安全得多?”蔣含章道。

小紅有點兒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蔣含章道:“表少爺,你……我的父母就是從太澤那邊逃難到廣陵這裏的。”

蔣含章疑惑問道:“逃難?是乾旱了還是有水災?”

小紅略帶譏諷地道:“一定得是逃天災嗎?逃人禍不行嗎?”

“太澤一帶多是六藝門勢力範圍,這些書生整天把仁義道德掛在嘴上,內里真實如何不去論,但表面上也不至於欺壓百姓太過吧。”蔣含章道。

“是不至於還是不屑於,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們自己知道。”小紅說這話時多少帶着點兒怨恨之色道,“六藝門管屬的地方,老百姓都要交五成的賦稅,一年辛辛苦苦地忙活,到頭來除了餓不死外什麼都剩不下,這還得是老天爺垂憐沒有天災才行,表少爺只道海毒可怕,可是海毒不是時時上岸,可租子卻是年年要交。我們廣陵堡以販賣海鹽為主,賦稅都是象徵性地收收,老百姓的日子好過得多,再加上六藝門幾乎不對外收徒,我們廣陵堡卻廣收門人,老百姓在在這裏活着要有盼頭得多。”

“又何必一定要依附哪方勢力而活。”蔣含章感嘆。

小紅倒是笑了,道:“表少爺您說笑了,凡人百姓要是想不依附於誰,只怕活都活不下去,表少爺您往南看看,夜林長得是那是有多快啊,沒有修士幫忙清理,沒三年就能擴張一里,沒有武修幫忙清除從夜林中竄出來的猛獸,一隻葉額虎就能滅了一整個村子。”

說到這裏,小紅很是悵然地嘆口氣道:“可惜我資質太差,未能入道,只能做個洒掃侍女。”言語中能聽出對能入道的武修滿是羨慕。

蔣含章此時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嘆了口氣,只是無奈苦笑悄聲對偷藏進衣服里的人偶道:“看來這次沒法給你置辦衣服了。”

正感嘆着,只聽得一陣陣驚呼,周圍不少人紛紛抬頭指天,蔣含章順着看去,只見五艘玄武舟當空緩緩飛近,顯然是朝着廣陵堡圍去了。

蔣含章瞳孔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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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滅世的我成了“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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