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開太陽系

在這重複了上千萬次的陣法佈置之中，衛青陽漸漸的對陣法一道產生了更高層次的理解。

這種經歷可是不多見的。在太陽系之中，沒有人會這樣一直重複的佈置同一個陣法這麼多次。

這甚至讓他的境界都隱隱突破了一點。雖然他仍舊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境界該如何稱呼。

“也不知道南門二星系那裏有沒有人類，呃，或者其餘的智慧種族存在，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模樣，不知道他們的修行體系，修行理論發展的如何。”

如果南門二那裏的修行理論發展的更遠，那麼他們必然會對自己此刻的境界有所了解。到了那裏，說不定自己就可以找到未來的發展方向。

不過那裏空無一人，根本沒有生命生存也是有可能的。現在的衛青陽，不，不止衛青陽，整個太陽係數百億人類，妖族，魔族，邪修，鬼修，全都不知道太陽系之外的宇宙是什麼模樣。

壓下心中對新世界的好奇與激動，衛青陽將注意力再度放到了這顆小行星之上。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之中，這顆小行星一直處在靠近太陽的軌道之中。不過平均距離僅僅只靠近了幾百萬公里而已。

因為它並不是垂直落向太陽的。

現在，衛青陽即將再次開始遠離太陽的旅途。

心情振奮之下，甚至連左臂手腕處的那一縷若有若無的黑色所帶給自己的焦慮都減少了一些。

那縷黑色並不是一瞬間出現的，而是在之前的幾個月，加上最近在這顆小行星之上佈置陣法的一年多時間裏，慢慢出現的。

它來自於那“怪物”一擊的後續影響的侵蝕。

就算以衛青陽的修為，在距離如此之遠的地方，都不能阻止它侵蝕自己的身體，竭盡全力，也只能稍微減緩。

甚至，哪怕只是稍微減緩，衛青陽的神魂也會受到它其中所蘊含的兇殘，暴戾氣息的影響，從而不得不每天都抽出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入定打坐，慢慢平復神魂。

這還是在有這顆小行星所凝聚的星辰之力源源不斷補充的情況之下。如果還是在空無一物的太空之中，得不到任何星辰之力補充，說不定衛青陽早就失去了神智。

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會得到改變。在他的計算之中，自己所建造的這些推進器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在自己被這氣息侵染到無法挽回之前，越過臨界點。

一旦越過臨界點，這氣息就會減弱到不但無法再加強對自己的侵蝕，反而可以讓自己運用自身修為，慢慢的凈化它們。

上千萬台推進器同時啟動，也不過只能給這顆小行星帶來每平方秒零點五毫米的加速度而已。按照這個加速度，自己需要差不多二百年時間，才能加速到每秒鐘三千公里，也就是與自己星光遁遁術差不多的速度。

再加上後續的一系列變軌，機動，調整航向，自己到達南門二星系的時間至少也要被拉長到六百年。

這六百年時間裏，自己就只能依靠這個渺小貧瘠的小行星生活了。

至於壽命，衛青陽倒是不擔心。洞玄境修士就普遍可以活到三千歲以上，自己已經突破了洞玄境，想來有個萬八千年的壽命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些推進器首先令這顆小行星停止了自轉。如此，它就只會用一面面對太陽。之後，真正的加速旅程就將開始。

它將會慢慢擁有足以掙脫太陽引力的速度，然後沿着軌道切線飛出去，再也不會靠近太陽。

這會帶來一個問題，那就是它的前進方向並不會瞄準南門二星系方向。事實上，在衛青陽的計算之中，它瞄準的方向會是蟹狀星雲。不過這沒有關係，只要先遠離太陽，後續的軌道還可以慢慢調整。

時間便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悄悄流逝。一開始的時候，衛青陽還很忙碌。因為“推進器”陣法實在太多了，這麼多陣法同時運轉，難免會因為一些提前無法考慮到的相互之間的影響而出現故障。到這時候，衛青陽就得現場思考，現場調整，現場解決問題。

這名目繁多的故障，讓衛青陽疲於奔命。就算他有“不可知”境界的修為，都疲憊不堪。

“娘的，我上輩子調試望遠鏡也沒這麼忙過啊，這輩子有了這麼高的修為，結果還是累成了這樣。”

又解決了一處故障，衛青陽疲倦的坐在了地上，下意識的揉動着額頭。

就在剛才解決那一處故障的過程之中，通過計算，衛青陽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速度的臨界點已經被越過。

在這之前，這顆小行星還是圍繞太陽轉的。但過了那一刻，它已經不再圍繞太陽轉了。

剛才只是一瞬間而已，宇宙仍舊是那個宇宙，漆黑冰冷。太陽仍舊是那個太陽，明亮耀眼。星空仍舊是那個星空，萬千星辰閃耀。這顆小行星也仍舊是那顆小行星，貧瘠黑暗。

看似一切都沒有變化，但在那悄無聲息之間，已經有什麼變化悄然發生了。

它真正的自由了。如果沒有外力干擾，它永遠不會再靠近太陽。

或許是因為故障都在初期暴露了出來的緣故，接下來的時間裏，衛青陽慢慢的輕鬆了下來，不再那麼疲憊不堪。於是衛青陽腦袋裏又開始轉動別的念頭。

他打算把這顆小行星全面的“收拾”一下。

只有推進器是不行的。想要到達南門二星系，或者更好更快的到達南門二，他還需要再做一些其餘的工作。

譬如，有很重要的一點，對自身的定位。

早在大航海時代，在茫茫無邊的海洋之上，對自身的定位就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而在星際時代，在更加遼遠無限的宇宙星空之中，對自身的定位就更加重要了。

有了定位，衛青陽才可以準確測算自己的位置，計算自己的速度，確定自己的軌道，確定自己的航線。

但在之前，想要在如此遠離太陽的地方定位自己的位置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

事實上，那些生活在太陽系內部的修士們，也沒有精密定位自身位置的需求。

如果只活動在太陽系內部的話，無論處身在哪兒，身邊幾億，乃至幾千萬公里範圍內都會有大行星存在。只通過簡單的目視觀察行星亮度，就可以大概換算出自身與它的距離。幾顆行星同時測算，多點交叉，自身的大概位置也就出來了。

在太陽系內部，修士們無需考慮自己會迷失航向的問題。

但在空曠的太陽系邊緣就不一樣了。

哪怕修為強悍如衛青陽，極限感知距離也不過三百萬公里。而此刻在他身周三百萬，乃至三千萬公里，三億公里範圍內都空無一物。他根本找不到參照點來定位自身的位置。

遠方的星辰可以用來定位，但那需要極為精密的儀器，以及足夠的科學素養。

這些科學素養，整個太陽系，只有衛青陽一人擁有。在他之前，數百億人族，鬼族，魔族，妖族的修士，從沒有人擁有過。

或許，這也是太陽系的修士們始終被限制在太陽系之中無法離開的原因之一。

“那麼，再造一台望遠鏡吧。”

一台望遠鏡，加上其餘一些輔助的觀測設備，衛青陽就可以確定自己與一顆或者幾顆充當參照物的中子星之間的距離，以及所處的方向。通過分別觀測那幾顆中子星，統一計算數據，然後代入到星圖之中，衛青陽就可以確定自己的位置。

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因為那些中子星距離太遠了，普遍在數百數千光年的距離上。這就對望遠鏡的精度和靈敏度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不僅如此，要觀測那些中子星，光學望遠鏡是不行的，必須要用射電望遠鏡。這會讓觀測行動更加複雜。

想了半天，衛青陽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轉而採取了另一個較為簡單的方案。

原理是一樣的，不過參照物從遙遠的中子星換成了距離較近的，距離普遍在十五光年距離之內的恆星。通過計算與不同恆星之間的距離和所處方向，換算之後他同樣可以達成目標。

這種觀測，用光學望遠鏡就可以達到目的。

因為恆星距離太近，互相之間的運動會產生觀測干擾，這會導致觀測精度極大下降。但對於衛青陽來說，這並不是不可以接受。反正自己在航程之中可以隨時調整軌道，不像以前科技時代，燃料有限，航天器發射出去之後就很難做大的軌道調整。

確定了目標，衛青陽立刻開始思考該如何將其實現。

首先，再像上次那樣，完全依靠自己神識維持是不行的。這消耗太大了。不管是對星辰之力的消耗，還是神識的消耗，都無法接受。

那唯一的可行方案，就是將其“固定”下來，將其佈置成陣法，讓它可以自行運轉，或者，只需要消耗自己較小的注意力，就可以讓它運轉。

這又帶來了兩個問題。

一是，沒有足夠數量，足夠品質的靈性材料可以讓自己佈置陣法。

二是，沒有合用的法術，讓自己來實現它的功能。

這兩個問題，都得想辦法解決。

冰冷漆黑的小行星之上，衛青陽有些惆悵。

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些整天殫精竭慮做科研，算數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