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殿下6
葉浠語沒想到,趙勇軍想死的慾望這麼強烈。
訓練場的風波還沒過去多久,又一件事傳入了葉浠語的耳中。
“趙勇軍將華家三少爺打傷了?還是在街上?”葉浠語喝完杯中的最後一口茶,問道。
“正是,如今趙勇軍正大喊着讓您過去。”來福答道。
他是真不知道那姓趙的小子腦子裏是怎麼想的,一般沒背景的人到了京城,還不是夾緊尾巴做人,哪有這麼囂張的?
“我知道了。梅雪,王浩,還有你們,跟着我一起去吧。”葉浠語隨手點了幾個人,走出門。
梅雪急忙小碎步跟上:“大小姐,不需要備轎嗎?”
“梅雪,記住我的身份,我可是人微言輕的秋府大小姐,怎麼能用轎子呢?”葉浠語道。
“可是……”梅雪還想說什麼,卻見葉浠語做了個暫停的動作,便不再說話了。
此時街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人群中央是趙勇軍和華承志。
華承志身上衣服凌亂,臉上也多了兩個烏青的傷口,此時正站在華家人前,不忿的看着趙勇軍。
趙勇軍推着圍上來的衛兵,口中大叫:“讓秋雨晴過來,我要讓她替我主持公道。”
顯然,趙勇軍完全忘了不久前葉浠語說的“人微言輕”的秋府。
“這……這是怎麼回事?”葉浠語剛趕到,就做出一副不顧一切要衝進人群的樣子。
“公……”有幾個人認出了葉浠語,正想行禮,卻被葉浠語身邊的梅雪攔住。
“秋小姐,你來的正好,讓這些衛兵滾。”趙勇軍指着將他圍成一個圈的衛兵道。
衛兵見是公主殿下親自前來,給葉浠語讓出一條路,讓葉浠語進去。
“怎麼了?”葉浠語走到趙勇軍身邊,焦急問道。
趙勇軍指着一旁的華承志:“這傢伙挑釁我在先,我沒忍住,就打了他。”
“打……打人是不對的。”葉浠語牢記自己柔弱女子的人設,楚楚可憐的站在一旁道。
趙勇軍一聽,怒道:“他罵我,我還不能教訓他了?”
“他罵你什麼了?”葉浠語問道。
“他竟然說我是個村夫!”趙勇軍義憤填膺,看到葉浠語疑惑的眼神,還用力點點頭。
葉浠語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你不是本來就是村夫嗎?這有什麼羞辱人的?
她果然不應該對趙勇軍抱有期待。
“可是這裏畢竟是京城,動手打人是會接受懲罰的。”葉浠語回道,趁趙勇軍沒注意,眼神示意衛兵將趙勇軍抓起來。
衛兵不知公主殿下打的什麼主意,,但公主殿下的眼神還是看的懂的。
趙勇軍看着又圍上來打的衛兵,慌忙指着華承志道:“他……他也打我了,你們怎麼不抓他?”
“可您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一個衛兵道。
趙勇軍身上衣服是凌亂了些,但確實沒有找到任何傷口,連烏青都沒有。
“怎麼可能?他剛剛就打在我這裏……”趙勇軍一撂衣袖,剛伸出手指,卻見手臂上沒有任何痕迹。
傷口早就復原了。
華承志在一旁也瞪大了眼睛,自己明明是用了十分力氣和趙勇軍打,他怎麼可能一點傷都沒有?
妖術?
上次也是,在訓練場自己也是下了狠手,但趙勇軍雖然疼的直哼哼,等到出去時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根本看不出半分被揍的模樣。
華承志越想越覺得趙勇軍有妖術,心中對公主殿下不待見趙勇軍的小道消息又信了幾分。
“我可沒打他,他就是血口噴人,身上連一點傷口都沒有,就想着給別人潑髒水。”華承志大聲道,動作太大甚至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表情扭曲。
衛兵見公主殿下根本沒有想要管的意思,大着膽子將趙勇軍抓了起來:“無緣無故打傷他人,按照本朝律法,需當街實行杖刑。”
趙勇軍根本敵不過衛兵,剛想躲就被抓了起來,他朝葉浠語求救道:“秋雨晴,快救我!”
葉浠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到了外圍,此時一臉着急和悲傷:“你,哎,這是你自己闖下的禍,我根本阻止不了啊。”
“我們秋家人丁稀薄,一直在這京城說不上什麼話。今日這事,我想幫你也根本幫不上忙。”
公主殿下,若是您這叫在京城說不上話,那我們豈不是連說話的資格都沒了?
各大家族的人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公主殿下開心就好。
而衛兵得到了葉浠語隱晦的默許,二話不說直接行刑,打的趙勇軍慘叫連連。
葉浠語這次出門,不光是為了來折磨趙勇軍,更是向京城各家族表明一個態度。
趙勇軍在京城,必須要好好“關照”。
等衛兵打完整整三十大板,趙勇軍已經躺在地上直不起身了。
“你,你沒事吧?”葉浠語走上前,裝作關心道。
趙勇軍疼的哼哼唧唧,話都說不出來。
沒聽到趙勇軍的答話,葉浠語“急忙”蹲下來用手拍打趙勇軍的臉。
說是拍打,葉浠語可是用了十成力道在這手勁中。
趙勇軍只是能夠自愈,並不代表感受不到疼痛,他本來腦袋就因為疼痛嗡嗡作響,再被葉浠語這麼一打,直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啊,昏過去了。
雖然最後都會身敗名裂,但果然還是自己動手來的舒心。
葉浠語這幾天一直維持低氣壓的心情大好,她站起身拍拍手,看了眼華承志:“最近聽說華家家主正在為華家大少爺尋一份好差事?正好翰林院有個空缺職位。”
好運來的太突然,華承志直接愣了幾秒,等回過神來,才慌張道:“多,多謝公主殿下。”
老爹為了自家哥哥的官職不知奔波了多少地方,都沒能拿到一個準確的回話,如今每日都在府上唉聲嘆氣。聽聞這個消息后,肯定高興壞了。
“王浩,快些將他拖回府上吧。”葉浠語伸手招來王浩。
大小姐話中這個“拖”很有靈性。
王浩很實誠,真按照葉浠語的吩咐,拉着趙勇軍的兩條腿,像個大號垃圾一樣拖回了秋府。
等葉浠語走後,各個世家的人紛紛回去稟報消息。
傳聞是真的,趙勇軍進京是公主殿下故意為之,只要打壓趙勇軍,就是討公主殿下歡心。
……
華府。
“承志?你說的是真的?公主殿下真願意讓你哥去翰林院報道?”華家家主一臉狐疑的看着剛從街上回來的華承志。
華承志一臉確定:“公主殿下親口說的。”
“好!”華家家主激動的在書房中踱步。
自家大兒子不算聰明,但勝在老實。本來想替他尋個輕鬆又不用算計的好差事,原本翰林院就是最好的選擇,但自己根本找不到門路將大兒子送進去。這下解決了,有公主殿下一諾千金,大兒子肯定能進翰林院。
華家家主激動完,看向華承志的臉,問道:“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華承志看着自家老爹像抽風似的在書房走來走去,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臉上的傷,沒好氣道:“和哥進翰林院的機會換的。”
“臭小子,說清楚點。”華家家主揚起一隻手,嚇唬華承志。
華承志硬氣不到三秒,立馬投降,將今天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華家家主聽罷,摸了摸鬍鬚,稱讚道:“你做的很好。”
“我做的當然好。”華承志揚起下巴,洋洋自得。
……
和華府父子的其樂融融不同,此時的秋府正回蕩着趙勇軍的咆哮。
“秋雨晴,你為什麼沒有阻止衛兵?”趙勇軍現在活蹦亂跳,正在質問葉浠語。
“秋家本來在這京城就是邊緣的家族,我又是個女子,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啊。”葉浠語低下頭,掩蓋住眼神中的殺意,語氣卻十分無辜。
現在真想把趙勇軍扔進地牢啊,但自己出的劇本,再後悔也要演完。
“你家不是很有錢嗎?吃穿用度哪樣不金貴?”
“可是京城有錢的家族比比皆是,秋家只是中下層。”
“那秋溪雲還和你一起到黃州執行皇帝的任務?那縣官還對你們十分恭敬?”
“那是縣官根本不了解秋家在京城真正的地位,而且我們身負皇帝旨意,自然要裝的有氣勢些。”
“你!”趙勇軍煩躁的扯了扯頭髮,他發現,葉浠語的解釋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漏洞。
原本想着這秋家大小姐勢力了得,卻沒想在京城這麼沒地位。
看來自己要好好想想今後的出路了。
不比臨縣,京城有錢有勢的小姐可多得是。
現在秋雨晴的利用價值已經近乎於零,也是時候另尋機遇了。
“趙公子,你拿了我的祖傳玉佩,一定要撐起秋家啊。”葉浠語終於收斂眼神中的殺意,看向趙勇軍的眼神中滿是希望。
“這,到時候再說。”趙勇軍敷衍道,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他要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擺脫秋雨晴。
看着趙勇軍離去的背影,葉浠語臉上漸漸擴大出一個笑容。
笑容燦爛,目光卻如同三尺寒冰,冷到讓人恐慌。
本來想着趙勇軍還能再對着自己演幾天,結果就這麼放棄了?
不過也好,終於不用再看到那令人作嘔的演技了。
趙勇軍這般小人,當初是怎麼聚集人心攻打京城的呢?
想到起義,葉浠語算算時日,差不多該是旱災發生的時候了。
葉浠語轉過頭,對着梅雪道:“準備一下,我們回皇宮。”
想了想,葉浠語補充道:“不要讓趙勇軍知道。”
趙勇軍知道了沒什麼,但自己可沒那個心思再去騙一個將死之人。
梅雪躬身,沒過一會就打點好了。
一炷香之後,轎子平穩停在了皇宮外。
葉浠語下轎,直接朝着書房走去。
葉景煥和葉祺瑞此時都在書房,一個批閱奏摺,另一個檢查。
葉景煥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來了,連忙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奏摺,問道:“阿語,出了什麼問題嗎?”
葉景煥對於這幾天秋府發生的事有所耳聞,還以為葉浠語是來哭訴的,周身氣勢陡然變得凌厲。
葉祺瑞本來放鬆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父皇,皇兄,是不是黃州出現旱災了?”葉浠語問道。
“旱災?遞上來的奏摺里好像沒有這件事啊?”葉祺瑞翻翻身邊的一堆奏摺。
“阿語,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葉景煥一聽自己女兒沒有提關於趙勇軍的事,氣勢緩和。
葉浠語點頭:“前幾日,老祖宗又來託夢,說是此次黃州將會出現大面積旱災,讓我們早點預防。”
“父皇,我們前去黃州巡查時,好像是聽起百姓抱怨過,那裏已經二十多天沒有下雨了。此時正值夏季,天氣炎熱,很有可能形成旱災。”葉祺瑞回憶道。
葉景煥低頭沉思。
二十多天不下雨雖然沒什麼大問題,但如果葉浠語說的旱災是真,就說明黃州直到現在都沒有下過雨,這麼下去,旱災肯定會來臨。
“黃州刺史是誰?”葉景煥問葉祺瑞。
“是龐傑。”葉祺瑞答。
“傳我命令,讓龐傑速速進京,朕要親自審問他。”葉景煥皺着眉起身,將奏摺放到書案上,“祺瑞,你繼續批閱。”
“是。”葉祺瑞點頭。
葉浠語坐在書案對面的椅子上,心中舒了口氣。
果然,自己之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旱災一事都鬧得百姓起義了,可見旱災的嚴重性。
那為什麼旱災發生之前,京城乃至皇宮一點風聲都沒有?
洪德義是貪了賑災錢款,而龐傑就是知情不報,企圖隱瞞此事。
結果事情鬧得太大,旱災發生的面積大的超乎想像,才沒能壓下來。
一次旱災,到底出了多少牛鬼蛇神?
不過還好,現在父皇已經重視起來了,距離旱災大爆發還有五天,足夠將所有物資運送到黃州了。
葉浠語展顏一笑,卻見葉祺瑞盯着自己。
她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嗎?
“你還笑得那麼開心。”葉祺瑞將書案上的一疊奏摺推向葉浠語,“快幫你哥看點,不然這次我又要在這書房熬夜了。”
“哥哥,這是父皇給你留的奏摺,我的份我已經看完了。”葉浠語強烈拒絕。
“上次是我幫你出宮。”
“……”
“上上次我還幫你隱瞞了偷偷溜出宴會廳的事。”
“……”
“還有母后那枚綠翡翠……”
“我知道了,我做。”
人生在世,總需要低頭幾次。
不過重新來過,還能和哥哥這樣拌嘴,似乎也是不錯。
葉浠語心中溫暖,面上卻認命似的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摺,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