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峰迴路轉終入府
靜室里,嗡嗡的聲音響動着。
墨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大約一寸見方的,小巧玲瓏的印章,看不出什麼材質。印章上面刻着的,正是墨書二字,而這小印章的頂部還未雕刻,只是一個小小的圓球,圓球上繫着一個一寸半左右的捲軸,正是這捲軸發出的嗡嗡作響的聲音,原來是傳音符有人傳來了簡訊。
墨書念了一句口訣,那捲軸便唰一聲,展開了,上面符文漂浮着,正好組成了一句話。
墨書看完,不禁苦笑。
過了盞茶功夫,房間裏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少年正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嘴角微張,好像有細微的光亮閃過。
霜玲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她不禁氣煞,這才出去多久,這小子就給睡上了?心中有些失望,剛剛看這小子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為真有沒被學府發現的符籙天才,沒想到,哎。
霜玲失望地叫醒墨書,“小子,醒醒。”
“唔,吃飯了嗎?”墨書揉揉眼睛,無精打采地掙紮起來,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氣,睡意朦朧地說:“老師你回來了啊?”
霜玲把材料往桌上一扔,賭氣地說:“材料已經拿回來了,請吧。”哼,不是吃就是睡,我看你能畫出什麼東西來。
“誒?這就是岩蛤的腹皮做的符紙啊?”墨書立馬精神百倍,拿起符紙翻來覆去地看,“呵呵,我還從來沒見過呢。”
“你沒見過嗎?”霜玲粉面含煞,符籙師製作符籙的前提是建立在對符紙和符墨的全面掌握上,連符紙都沒看過,還信心滿滿地要畫符?剛才岩蛤的腹皮做的符紙正好用盡了,她還特意去庫房尋找了一番,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沒見過。”墨書老老實實地回答:“聽別人說岩蛤的腹皮畫土水兩系的符籙效果極好,所以想拿過來畫水泥符試試。”
水泥符,三星,水土兩系,百姓築房常用的一種符籙,將泥水混合在一起。
霜玲額頭青筋暴跳,這個混蛋,拿一轉下品的材料畫三星的符籙?存心消遣我吧?
當下冷冰冰地說:“那就請公子制符吧。”
墨書心中苦笑,手上卻是有條不紊地調墨,行雲流水地畫符。
霜玲看着看着,本來滿腔的怒氣倒是消散了不少,這小子手法這麼純熟,筆法如此圓潤,絕對不像一個新手啊,難道他扮豬吃老虎?
墨書一旦進入了狀態,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筆下符啊,就快到了最後一筆,墨書心中得意非常,不錯不錯,超常發揮,本來三星的符文,現在瞧這波動,恐怕可以畫出九星符籙,難道是因為我現在用的已經是行力而不是靈力,所以品階大升嗎?
等一下,墨書突然想到剛剛那個簡訊的內容,啊啊啊,我是要假裝廢物的人啊,這可怎麼辦,馬上就最後一筆了,墨書咬咬牙,算了,可惜這超階的符籙了,表面不動聲色,筆下悄悄地把輸出的行力減弱了。
符面大亮,霜玲大驚,完了,這小子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啊,這畫符講究的首要就是行力分佈的均勻和流暢,這下這張符可毀了。
果然,等光亮過去,符面的符文早就烏漆墨黑了,霜玲大為可惜,剛剛瞧着這波動,絕對不止一星符籙,都快要接近一轉了,可是怎麼就在最後一筆毀了呢?這小子不是故意的吧?
看着霜玲狐疑地眼神,墨書急忙裝作行力不繼的樣子,氣喘吁吁地說:“哎呀,這張符籙怎麼這麼吃靈力啊,以我四星的修為畫三星符籙應該綽綽有餘啊。”
四星,怪不得,這張符籙,瞧這波動,遠不止四星,行力不繼也是正常的。可是這小子,四星就敢來參加學府的考試,鬧著玩兒的吧,誰不知道我們收的哪怕是特殊學員,也要有行者修為啊,霜玲想着,更是無語地道:“你還要繼續嗎?”
墨書還是一副脫力的樣子:“不行了不行了,今天肯定是緩不過了,看來我跟上善學府是無緣了。”語氣中滿是黯然。
霜玲信以為真,還好心安慰地說:“無妨,你已經儘力了,以你這個年紀,算不錯了。那我們便出去稟告府主吧。”
墨書率先走出靜室,沒看到,霜玲悄悄地把那張毀了的符籙,放入了自己的袖中,更沒有看到,角落有雙小眼睛看到了這一切。
“月朧明、寒輕容、應堯庭……”
墨書及霜玲重回廣場時,入府大考已經結束了,一直呆在府主身邊的儒雅中年男子正在宣讀名單。
墨書走回月朧明身邊站定,看到寒輕容投來關切的目光,他微微點頭,看似胸有成竹,實際上在心中想着,什麼時候把白師的信物給府主好呢?現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後門,有些不好吧。
霜玲走到府主身邊,附耳將考核的經過說了一遍,府主目光閃爍,這小子,還以為真有些真材實料,沒想到,罷了罷了,為了那個人,無論如何要破一次例啊,他示意霜玲不要將考核過程講出去,手捋長須,心中盤算如何說辭才能令眾人信服。
這時,儒雅中年已經將名單念完:“……喬克禮、林齊冰、龔員,以上共五十六人,三日後辰時,於府前舉行入府大典,切勿遲到。”
府主捋着長須接著說道:“今次超過往屆,有五十六位學員加入學府,老夫深感欣慰,還有剛剛申請參加符師考試的那位小友,也是天資卓越,經本府老師考核,完全有資格進入學府,雖然遲了一個月,但是本府經過深思熟慮,本着作育英才的原則,特批入府,故,請小友也於三日後一同參加入府大典,切勿遲到啊。”說道最後笑眯眯地看着墨書。
墨書看着這峰迴路轉的結局,目瞪口呆,這老頭,太會說話了,明明沒通過都給說成天資卓越了。
其他人雖有微言,卻也不敢質疑府主說的話,人群逐漸散去。
而應堯庭臨走前,用分外陰翳的眼神看了一眼月朧明。
府主走下台來,問墨書:“不知道這位小友叫什麼名字啊?”注意力卻在始終一言不發的月朧明身上。
“墨書。”墨書趕緊拱手回答。
“哦,你姓墨啊?”府主摸着鬍鬚,有些訝異,這個姓,可不多見,又朝月朧明問道:“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進上善學府,你卻為了他甘願不進,想必你們倆必定情誼深厚了?”
月朧明仍舊冷冷地不說話,他從這個老頭身上感受到了別有所圖的氣息。
墨書連忙替月朧明回答:“我們倆從小相依為命,自然是感情深厚,阿朧他從小就不愛講話,您別生氣。”
府主吃驚:“你們沒有父母嗎?何以相依為命呢?”
墨書黯然地說:“沒有,我們倆都是被苟叔撿回去的,無父無母。”他又想到了身上的封禁,父母,他們還健在嗎?
府主拍拍肩膀,安慰他:“沒關係,從今以後,學府就是你們的家了。”
墨書收拾起心情,朝府主一躬身:“今日之事多謝府主了。”
“呵呵,無需多禮,只是,今日這考核之事切莫張揚出去,不然老夫,也很為難啊。”府主笑呵呵地說。
說著又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你們如今住在哪裏啊?”
“我們現在住在無邊城的客棧里。”墨書恭敬地回答。
“哦,早些回去休息休息,三日後辰時,不要忘了。對了,還沒問過,你們是哪裏人士?”府主好像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我們是中州人。”墨書不疑有他,又說:“天色不早了,府主,那我們便告辭了。”
說著又躬身,然後拉着月朧明走了。
府主目送二人離開,心中默念着,中州,中州,不可能啊,怎麼會跑到中州呢?
這時,霜玲不解地上前問道:“雨爺爺,為什麼你要讓那個人入府呢?他明明沒有通過考核啊。”
“我不是為了他,是為了他身邊那個人啊。”府主透過眼前這張嬌俏的臉,好像看到了另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婷婷,你到底在哪兒呢?
“身邊那個,你是說水系天靈根的那個嗎?那個人長得也太極品了吧,我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這麼丑的人呢。”霜玲一副小女兒姿態,這府主從小看着她長大,如同親爺爺一般,自然毫無顧忌。
“不可無禮,哎,你們也長大了,也是時候讓你們知道,這保守了上萬年的秘密了。”府主嘆了口氣,帶着他們回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