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晚，你真的考慮好了？”飯桌上，孟偉文語重心長地又重複問了一遍。

十九班，他也有所聽聞。

是文盛中學裏班風成績最差的一個班級。

其實那天孟偉文後來仔細地想了想，憑她現在還是孟家千金的身份，就算成績不好也並沒有一定要讓她轉出國際班。

況且就算真的要轉班。

自己也會給她找一個各方面綜合來說不錯的班級，絕對不會是名聲不好的十九班。

所以當她主動和自己提起這事時，他震驚了許久。

“嗯，我已經想好了。”孟晚抬起頭，平淡的語氣裏帶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

“可是你知道十九班——”

“哎，我說，老孟你就讓小晚去吧。”秦芸見孟偉文有動搖的念頭，馬上開口打斷，“再說了，反正只要有心，在哪學習不是一樣呢？”

說完又向一旁的孟雪涵使了個眼色：“雪涵，你說是吧？”

孟雪涵：“啊~是的。”

她今天因為在宋哲那裏受了冷落，精神有些不濟。

這會被秦芸一叫回過神來，看着對面一臉雲淡風輕的孟晚，心裏那一股積壓的不快有蠢蠢欲動的趨勢。

如果不是今天孟晚在籃球的那一出，自己和宋哲也不會被人議論非非。

既然這樣，那就趁此機會把她趕到十九班，到時候還能藉著徐青青她們幾人大肆宣揚，好好嘲諷她一波。

想到這，她勉強擠出一個笑看向孟偉文：“爸，既然小晚那麼想去，你就讓她去吧，我相信她過去也會好好學習的。而且我作為姐姐平時還是會儘力幫她的。”

孟雪涵在父母面前一向是優秀又善解人意的乖乖女形象。

她一開口，孟偉文也沒了轍。欲言又止了一會終於拍板定音：“那小晚，我和學校那邊溝通一下，儘快把這事處理好。”

孟晚：“嗯，好的。”

正合她意，而且自己早就忍不了孟雪涵和秦芸兩人一唱一和了。

這會得到確切回復后，孟晚趕緊扒完幾口飯，擱下碗匆匆上了樓。

“砰”的一聲關上門。

令人討厭的氣息全部隔絕在外。

原女配的房間和孟雪涵的那間比起來，不算大，而且窗戶朝北，陽光不好。

但孟晚原來穿梭來往於不同地點，風餐露宿夜棲荒野都是經歷過的。

況且她適應性極強，對居住環境倒沒有什麼需求。

她進門後去狹小的衛生間沖了個澡，驅散掉一天疲憊后躺進了柔軟的被子裏，摸出手機，登錄了女配的論壇賬號。

1156L：[我說今天的事也不能全部甩鍋宋哲吧，打球脫手也是意外好吧。]

1157L：[樓上小學雞拜託你搞清楚重點好吧，沒說不是意外，而是意外害人受傷之後他處理的態度也太難看了吧。]

1158L：[別吵了，難道沒人發現當時孟雪涵也在場嗎，她妹妹和宋哲吵起來她居然沒上去勸，我感覺她好像有種看好戲的感覺，太白蓮了吧。]

1160L：[不是吧，那個時候雙方態度都不好，上去不是容易激化矛盾嗎，再說她妹妹昨天還推她下水，不上去情有可原吧，做人什麼時候需要這麼聖母了。]

............

今天最後一節自習課回班的時候，孟晚就聽到了不少竊竊私語，當時她猜想到後續可能引發了一些波瀾。

但現在一看，自己引發的何止是波瀾，明明是驚濤駭浪。

一目十行掃了眼烏煙瘴氣的各種爭論，她發現有一條因為因為回復量最高而被頂到第一條的熱評。

正是那個當時一臉弔兒郎當嘲諷她們的孫易清。

噗，上論壇還帶個大名，而且似乎還投敵了？

這小子有點意思。

孟晚對那條評論點了個贊，又叫了一聲001：“這個孫易清的人物背景可以調出來嗎？”

【稍等，宿主。】

光屏亮起，一行行字浮現出來：

[孫易清，年齡17，身高184，越行文化集團董事長孫海的小孫子，現就讀於文盛中學高二一班......]

001給出的資料非常詳細，從他的外在屬性到家世背景，再到過去經歷以及人物關係，無不一一俱全。

“那宋哲的呢？”

[宋哲，年齡17，身高186，宋氏集團宋天泉長子........]

抱着對每個人物知己知彼的想法，孟晚一連看了本書中幾個關鍵的人物。

直到提及洛景時——

“怎麼回事，001你待機了嗎？”

【沒有。】

孟晚：“那為什麼是一片空白？”

【001,已經按照同樣的方法查找過三次了，可能是由於這個空間不穩定或者產生了漏洞，導致一部分信息丟失來源，無法顯示。】

“好的，我知道了。”

空間漏洞，每個具象的世界都有可能會發生，在低緯度世界發生的概率會更大。

一旦出現漏洞，這個世界裏的一部分信息會紊亂或者暫時缺失，等到空間規則自動修復后又會恢復。

這種情況，孟晚原來不是沒有遇見過。

但偏偏這麼湊巧，洛景的個人信息就剛好在那丟失的一部分里嗎？

-

第二天，孟晚是被一陣琴音吵醒的。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那個問題折磨得太傷神，後半夜她睡得比平時都沉。

這會一大早睡意還未散就被打攪到，屬實讓她生出了一絲不快。

孟晚推開門走下樓梯，在一樓偏廳的鋼琴旁發現了擾人清夢的孟雪涵。

她彈得是貝多芬的的升c小調第十四奏鳴曲，細白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快的跳躍，但因為中途有幾個跨度大的轉音部分總是出錯，眉頭一直緊擰，連帶着琴音都透露着濃濃的煩躁。

孟晚走過去，在掀起的琴蓋上扣了幾下。

孟雪涵聞聲抬頭，對上她那雙清冷無瀾的眼眸：“怎麼了？吵到你了嗎？”

那無辜又刻意的笑看得孟晚一下靈台清明了不少。

“既然有自知之明，一大早還要製造噪音？”

她聲音平淡，就如同陳述某個既定的事實一般。但“噪音”兩字落在孟雪涵耳朵里，卻是最深的嘲諷。

她臉色一下沉下來，想到今天父母都不在家，語氣也丟掉了平時的溫婉：“你一個野丫頭懂什麼？”

“是嗎？”孟晚嗤笑了一聲，“第三章四小節，七小節，雙手跑動不夠協調，四五指的顫音都有問題。”

“你——”孟雪涵沒料到她真能聽出來，臉色像打翻了調色盤似的，一時間閃過了驚愕，憤怒還有一絲嫉妒。

欣賞着她開口卻又無力反駁的樣子。

孟晚目的已達成，也不再和她計較，輕飄飄的留下一句“你別擾民”后就離開了。

看着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孟雪涵將手裏的琴譜攥得幾乎發皺。

好半晌緩過神后，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幫我查查孟晚的過往，全部，要快要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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