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知青2
又細又薄軟的粉紅色的紗巾,陽光下,偶爾還帶幾根金絲,正鬆散地輕搭在江露頭上和肩膀上。聽到聲音,她放開抓着紗巾的手,露出了有些焦急通紅的臉蛋兒,眨着瀲灧的眼尾,朝着向她說話的人看去,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瞼,目光移向別處。
江露不太喜歡他的長相,一頭很短的頭髮,長得雖然高大,可是又黑又瘦,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讓江露很不舒服,皮膚黑,可他眼睛特別亮,尤其盯着自己,有點刺人。不過她看向周圍其它的本地人,長得都一個樣子,很乾瘦,也很黑,這麼對比之下,眼前的人反而順眼了一點,大概因為他瘦歸瘦,輪廓看起來還是有點帥的。
她想還是自己跳下去比較好,根據記憶搜索來看,這個年代的人,非常保守,男女之間摸個手,都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江露沒有說話,對他笑了下,就要抽出自己的手,跳是不能跳了,滑下去倒還可以,雖然落地姿勢有點難看,還會弄髒衣服,可是,江露一抽手臂,對方卻以為她要跳了,手上微微一使力,就將她的手拽離了車門邊。
作為一個坐了幾天的車,只吃了點果子和一點桃酥飽腹,米都未進半粒的江露來說,不止手腳無力,身上也一點力氣也沒有,別說對抗個年輕男人了,就他輕輕的小手指一帶,她整個人就頭重腳輕被引過去,腳下隨之一滑,差點摔車下面。
嚇出了江露一身冷汗。
但就在她半空掉下去的時候,屁股一瓣突然被一隻熱乎乎的大手用力託了下,那手可能也沒想到她那裏會那麼軟,情急之下,手指的力氣就大了了點,好巧不巧的幾根手指不小心按到了不該按的地方。
這一切發生的電光火石,江露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飛快地放手了,她整個人也被他安全地舉落在地面上。
他動作收的飛快,一切好像是假的,可是,江露感覺到疼了,站在地上的時候,按的那裏還隱隱作疼,這男人手指還特別粗糙,那麼粗魯!還只隔了一層夏天的薄布,而且他還裝作不是他乾的樣子?
“你……”江露瞪圓了一雙迷人的丹鳳眼看向他,紅唇微微張開,簡直難以置信,剛才是發生了什麼?
現在,此刻,在這樣的一個年代,竟然被一個陌生人非禮了?
自己這個剛剛從發展了幾十年後的世界穿過來的人,江露自認思想前衛,並不保守,如果情急幫忙之下,托屁股,哪怕托胸都完全沒有關係的,但是!這也絕對不包括那裏,哪怕是為了幫她。
她瞪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飛快轉身,手裏還提着她的行李,看着他大步走開的背影,江露簡直不可思議!不敢置信!難以想像!跑得還那麼快?
儘管心情糟糕。
但其實這件事,她清楚,只是個偶然,剛才那個人也許真的一片好心,要幫她下車,要怪只能怪她身子軟,沒力氣,沒踩住滑下來,一切只是個意外,江露沒想到他會強行幫忙,他他可能也沒有想到她會拒絕幫忙,要自己下車,所以看她突然站不穩從車上滑下來,一時情急匆忙就伸手託了她一下,只是托得不是地方,江露反覆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然後呼出口氣。
一切,都只是巧合。
江露瞪着他的背影,只能咽下這口氣,當作無事發生。
這個年代對這種事還挺敏感的,還好周圍的人注意力不在這裏,剛才的事又發生的太快,後面有有卡車,前面也有高大男人的遮擋,並沒有人看到剛才的事,就算看到了,也只以為他幫了女知青下車,所以這件事除了當事人,沒有別人知道。
江露身上沒勁兒,走路還有點飄,但是飄歸飄,忍歸忍,那也得把行李要回來,那個人直接將她的行李卷給放到不遠的一輛馬車上了,招呼都沒打一聲。
這是非禮完人……還要搶她行李是吧?
她氣着了,抹了下額角冒出的汗,蹭蹭蹭走過去,一邊拿水靈靈的眼睛使勁兒瞪着他,一邊伸手用力去拽自己行李,可他手還握在她行李上,沒讓她拿到手,而是低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轉過了臉,那衣服那紗巾上面一股股的說不出來的體香還是果子香,誘人得很,順着風拚命地往他鼻子裏鑽,他箍緊了行李卷,聲音很輕地對她說:“你是這個大隊的。”
“還沒分隊,你怎麼知道?”江露不知道剛一照面就討厭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是現在她看着他就討厭,她那裏現在還不舒服,這簡直越想越氣憤,陷入隱秘而無法宣洩的情緒中,瞪他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了。
他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就知道分到他這邊了?流氓!
她說話嬌聲又輕靈,就算生氣,吐出來的字眼都好聽到讓人渾身舒暢,她在他面前,彷彿毫無顧忌,個子雖矮,但面對他紅唇烈焰、氣勢十足、絲毫不懼。生氣時臉頰還滿面飛紅。
對方大概是心虛了,與她相反,這個心知理虧的人,小麥色剛毅俊朗的臉上,寫滿了退讓,眼神不敢和她對視,任她沖自己生氣,任她發脾氣,只是側着臉。
剛才沒發現,只覺得他不知是太陽暴晒,還是如何,就是黑,牙倒顯得白,與面前一身雪色的江露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黑白對比,因為黑所以他臉上看不出什麼,可他這麼一側臉,江露才發現,他耳邊通紅一片,紅得都快滴血了的樣子。
江露:……
她憋氣地把身子一扭,背對他站遠了幾步,也不理行李卷,看向了別的地方,只想趕緊喊到她的名字,快快的被分走,多待一刻都怕再想起這樁尷尬事兒。
幾輛卡車下來一群知青,一百多號人,鬧哄哄的,各大隊的隊長也來了,然後開始分人,名額都定好了,只要按人頭叫人站隊就可以了。
到最後,江露的行李卷也沒從車上拿走。
真應了那個流氓的話,她果然被分到了那個流氓所在的紅旗大隊,行李卷安然好生的留在了車上。
和她一起被分到紅旗大隊的還有三個女知青,三個男知青,領頭的隊長是個四十左右的方臉漢子,他一看到自己大隊分了四個女知青,那臉色,都青了。
一個比一個嬌滴滴,其中還有一個,還一直圍着紅紗巾,喊到名字過來的時候,她放下了紗巾,露出了臉蛋兒。
隊長噎住看了會兒,這細皮嫩肉、雪面紅唇小細腰小細腿的女知青,是到大隊……幹活的?這樣的……能幹活?他覺得他得去找書記說說這個事兒了,為什麼會給他們大隊分四個女知青?是嫌他們大隊糧太多了嗎?
看着這些小姑娘,隊長鬱悶的差點要開始蹲着發愁敲煙桿了。
江露也鬱悶,她居然真的跟那個人說的一樣,分過來了,他到底怎麼知道的?她連名字都沒有說啊。
昌河市這邊,很少有s市的人來插隊,有也是男知青,女知青比較少,他們縣這邊就更少了,這次聽隊長說,隊裏分了兩個女知青都是s市的,所以一看到她,她身上的穿着,還有愛乾淨怕弄髒衣服的樣子,以及那條時髦的紗巾,李援朝就猜到對方可能是s市那邊的人。
看到他把她小素花布包着的行李卷往車裏面放了放,江露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不作聲了。
再鬱悶,紅旗大隊的隊長也得認命地把人帶回隊裏,總不能半路扔了,招呼幾個人坐上了馬車,才說了句:“援朝,趕車,趕快點,要在天黑之前回到隊裏。”
援朝?他?江露聽到名字,她瞧了對方一眼,哼,都糟蹋這兩字了。
在隊長喊他名字的時候,李援飛快看向了江露,只看到江露扭過頭,冷着臉。
雖然明知道他可能並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個意外,但是,江露就是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莫名其妙的討厭他,哪怕知道他是好心。
其它人都上了馬上,到處找地方坐,江露從來沒有坐過這種簡陋的交通工具,上個世界再沒錢,再苦,她倒也是在城市討生活。
看着馬車上還有沒打掃乾淨的沙土,加上她嗅覺特別靈敏,一聞就能聞到,這個車最近很可能拉過不可描述的東西,雖然沙土清理了,但是,它味道大啊。
愛乾淨的江露,她就不想上去,在邊上抿着紅唇,瞅來瞅去。
眼看着周圍幾個女知青都拍拍灰坐了,她不得不也找個地方坐,總不能跟着車走,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待看向那個馬車唯一空出來的位置,她還用眼睛掃了好幾眼看看那裏臟不臟,可好像還是有點臟,這時旁邊的人不知從哪兒拿過一件乾淨的上衣攤開鋪在了那裏。
江露立即看了過去,鋪衣服的就是那個叫援朝的流氓,對方也正看着她,手好像放在那裏佔着位,那樣子好像給她留得似的,一直看着她。
江露原地待了一會,直到有人催促才走過去,對方這才移開了放在衣服上的手,臉也轉向前面。她也不想坐那裏緊挨着他,可她轉了一圈,七個知青,九個人,雖然女知青個個瘦小不重,但還要放行李,馬車雖然大,但已經很擠了。
剛才江露猶豫上來的又慢,好地方都被坐上了,只剩下剛才那個人鋪衣服的地方還能坐個人,眼看車就要走了,沒有辦法,她只好嘟着臉,冷若冰霜、勉為其難地坐在他的破上衣上面。
衣服上還殘留着不知是體溫還是陽光下曬的溫度,還有蒸騰的汗意,江露聞到了,那汗意彷彿帶着侵略性,讓她感覺到不舒服,她不自在地在上面挪了挪屁股,稍微離那個趕馬車的人遠一點,變態。
可是馬車人多又擠,行李又在中間,山路還特別的顛簸,路這麼難走,車還趕得飛快,江露覺得自己整個人彷彿被車拋上拋下,好幾次顛的屁股離開了座位,她“哎呦”了一聲,趕緊揉了下屁屁。
她已經盡量離他遠一點,但還是避免不了顛簸之下的碰觸。
不僅大腿會碰到一起,肩膀和胳膊擠來擠去,江露身子柔弱無骨,哪裏撞得贏肌肉,她只能盡最大的可能側過身體,挺直腰背,將後背對着他,結果屁股還會碰到他的大腿。
陳露只能盡量轉移自己注意力,心煩,面對流氓,她的臉蛋越來越冷若冰霜,神聖不可侵犯。
她另一邊坐着的是趙鈴,兩人都是從s市過來下鄉,火車的時候說過話,現在又分到一起,就顯得格外的親近,畢竟要一起在這裏待上很久,老鄉總是要關係親切一些。
一個多小時路程,上車后隊長跟他們簡單說了下隊裏的情況,幾個知青也互道名字,大概都認識了。
別看在火車上看外面的風景,十分美好,但要真走在上面,尤其特別乾燥的山路,馬的四個蹄子挽出花兒一樣的飛奔,加上車輪下滾滾的灰塵,頭頂還頂着個大大的烈陽,陳露被折騰的苦不堪言,她真是受夠了苦了,上回貧民窟,這回好了,直接下鄉,體驗沒有最苦只有更苦的苦逼生活。
系統一聲不敢吭,靜悄悄地當個乖乖仔,頭都不敢冒一下,生怕惹來宿主罵。
江露一直圍着她的紗巾,她不是多喜歡它,而是這種紗巾,紅紗帶金絲,上個世界,陳媽那一輩兒的人都不戴了。
她沒辦法,下鄉這紗巾用處可大了,可以遮着灰塵,可以擋鼻子掩汽油味,可以順帶遮陽,還可以擋風,還能披在頭上,避免在卡車飛速的時候,把頭髮吹成瘋子,用處太大了,江露一直沒有離手。
趙鈴離她最近,看了她圍的紗巾一眼又一眼,滿目的羨慕,“這紗的顏色可真好看,s市沒看到有賣的,是託人買的吧?”
江露扯着紗角,記憶里搜了搜,這一條是江母託人在外面帶回來,這時候國內也有紗巾,偏小,沒有江露頭上這麼大塊的,顏色也沒有這樣鮮嫩,趙鈴伸手摸了摸料子,特別柔軟,而且很薄,披在頭上身上,風一吹,輕輕飄蕩,還飄香呢,香味也好聞。
“嗯,托熟人在洋山港那邊帶過來的。”
一說完,幾個知青都露出了羨慕的眼神,聽說那邊的東西特別搶手,花錢都買不到,除非有關係有熟人可以帶。
之前匆忙分隊沒注意,現在坐在了一起,車上的幾個知青互相看了看,不用猜,一看就知道江露可能是這幾個知青裏面家庭條件最好的一個。
看看她一身穿着,就跟別人就透着不一樣。
大家都穿了白襯衫,她身上也是白襯衫,但那襯衫就很合身,料子還比別人的白,一點都沒臟,淺藍色褲子,料子一看就是很難得不好買的那種料,其它人一般都是黑色或者深藍色,很灰暗不鮮亮,可江露身上這淺藍布料就很美,很像天空的顏色,小白襯衫配淺藍色褲子,腳上還有一雙雪白的白力士鞋,就算在車上擠來擠去,也只是稍微髒了那麼一點點,看起來還是很白。
頭上再披條粉紅色的紗巾,那真是,一車裏面最好看的崽兒,連人帶衣服都鮮嫩。
江露覺得自己穿得像個小學生校服,可在其它人眼裏,那真是好看極了。
一身從頭到腳,都不像是他們這樣工人階級出身家庭的孩子,怎麼看怎麼像幹部家庭的子女,就是大城市那種家裏條件特別好的嬌嬌女,只是讓人好奇,她怎麼會跟他們一樣分配到了北邊這麼偏遠的地方。
這裏離s市可太遠了,整整三天兩夜的火車,來回一趟得扒人一層皮,回次一家非常不容易,家裏條件好點有點門路的都會安排自己子女就近下鄉,不會發配得這麼遠。
不過大家現在還不太熟,這種事也不好開口打探。
“那還能再捎一塊嗎?”趙鈴太喜歡她身上這件紅紗巾了,再配着江露的臉蛋兒,陽光下真是美得讓人心顫,讓趙鈴忍不住開始打聽了,其它兩個女知青也豎起了耳朵。
“不知道呢,下次往家裏回信的時候我問一下,有的話就給你捎一塊兒。”江露隨口道。
“那我也要這種粉紅色的,多少錢一條?”趙鈴開始算自己的帶的錢票。
江露回憶了下,“八十六?不要布票,要外匯券,有點貴。”記憶里是有點貴的,江母把紗巾給了小女兒,江華對她陰陽怪氣了半個月。
趙鈴聽愣了,八十六?她的錢加一起還沒有六十塊呢,這也太貴了點吧,還有外匯券,那是什麼?
江露看出了她的窘迫,隨意道:“我先問問吧,有了我告訴你,你再決定要不要。”
趙鈴鬆了口氣,忙答應了下來,希望那時候她能攢夠錢,畢竟有錢都買不到的緊俏貨。
“你媽媽在s市什麼工作啊?”趙鈴旁邊的一個女知青問江露,什麼工作能托捎這麼緊俏的東西,她在大街上都沒看到幾個人有,這在s市都是緊俏貨呢。
“在郵局工作,認識的人比較多,還行。”江露把記憶里的東西扔出來了,哪裏是還行,江母是郵局的一個小幹部,家裏什麼東西都不缺,在現在這個年代裏,那是相當行的。
然後陳露一過來,就要下鄉了,多一天都不給她待。
郵局?怪不得,那可是s市很好的工作單位,一個位置一個坑,又乾淨又清閑,沒什麼事還可以偷摸的遲到早退,裏面基本都是關係戶,不是誰想進就能隨便進的,那大城市裏,稍微好點的職位都有門路,沒門路這麼好的單位人家憑什麼讓你進。
江露說話的時候,手指還舉着紗巾擋着口鼻前的灰塵,一直趕車的李援朝趁着別人說話的工夫,回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只見那扯着紅紗巾的手指,陽光下跟嫩蔥似的,白生生的好看。
在大隊這邊待過的人,真的很少有看到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得很好,沒做過活的大城市嬌嬌女,嬌到那手指蓋,都在陽光下透着花瓣粉的光澤,李援朝看了一眼后,就回過頭,微抿了下嘴角。
旁邊的紅旗大隊的隊長,見這幾個大城市來的知青,坐在馬一上邊抽着煙邊嘆氣,一言不發,這幾個女同志,看着就嬌氣,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哪能又怕曬又怕灰,這……真能下田幹活?
一開始江露把小腰後背挺得直直的,堅決不碰旁邊男人一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要趕着回隊,馬車被那流氓趕得又急又快,路又不好走,實在顛得她屁股疼極了,後背也疼,脖子也疼,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她哪裏還能一直挺着個腰,何況車是來回顛晃,左右搖擺,右邊的趙鈴時不時就要撞她一下,她就會撞到旁邊趕車的李援朝身上。
這麼多次衝撞,本來她就腹中空空渾身虛軟沒勁兒,聽着其它知青說話,她一聲不吭,晃得她胃都難受,於是就實在沒支撐住,先是輕輕靠在了旁邊的男人身上,她一靠過來,旁邊這個人身上就穩若泰山,一點都不晃,倚起來又安穩又舒服,然後又慢慢的,不自覺地靠的越來越緊,最後身上快一半的力氣都倚在對方身上了。
對方連吭都沒吭一聲,馬車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覺中降了下來,後半段的路程,坐在車上就舒服多了。
有一個男知青見江露不說話,就笑着問:“江露,你是s市的,怎麼到北邊插隊來了,你爸媽放心嗎?”
江露停了一會兒,不理人又不好,就只好有氣無力入鄉隨流地說:“插隊落戶、紮根農村,南方北方都一樣,我是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來了。”幸好火車三天,聽得她耳朵起繭,如今都快倒背如流了。
馬車右邊一個長得秀氣叫周梅的知青,笑着跟其它幾個知青低聲說:“家裏有點門路就是好,下鄉就近,回城也容易,剛才聽隊長說每年都有回城名額,就分給工分最高的,我們可得好好努力了,江露,你可不能跟我們爭這個名額。”剛出來他們就想家了,聽到隊長說有名額回城,本來萎頓的幾個知青,立即精神起來。
隊長就靠着回城這個蘿蔔,吊著知青為隊裏好好乾活了,隊裏可不養閑人。
回城這件事,江母說過,既然下鄉事情無法挽回,江母就想讓江露暫時在那邊待兩年,等時間差不多了,就看看讓江父找關係把她招回城裏,雖然不太容易,但總會想到辦法,所以讓她在那邊先待一段時間。
江露難受着呢,無所謂地點頭,“對啊,下鄉建設農村,農村建設好了,我想回城就回城,不需要名額,你們要就讓給你們好了。”不爭不搶,白賺一波好感。
說完,江露就感覺到旁邊趕車的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立即挺了下腰,坐直了身體,發現剛才不知不覺又倚在他身上了。
幾個男知青也說起自己下鄉的事,有一個說,因為下鄉還和對象分了。
趙鈴回頭小聲問江露:“你有沒有對象在s市。”
江露注意力正在流氓身上,發現他鞭子甩的特別響,粗魯到江露都開始皺眉頭了,聽到后,她立即挺起胸,用旁邊的人能聽到的聲音回趙鈴:“有啊,我有對象,姓鄭,個子不但高大,長得還特精神,我下鄉他還說要等我三年呢,三年內我就回去結婚啦。”瘋狂暗示流氓,已婚,忽擾。
果然好用!
說完她就感覺到旁邊的人身體一僵,甩鞭子的聲音都停了好一會兒。
只是江露再想靠一靠後面舒服的墊背,那是沒有了,之前無論怎麼樣的角度她都能撞到他,現在無論怎麼樣的角度,她都撞不到了。
江露心裏哼了一聲,把發酸的腰背挺更直了,一扭腰,不碰就不碰,不稀罕。
還好,想出了這一招,知道她有男朋友后,立即對她失去興趣了,她可真聰明機智。
她想了想系統說的男主名字,鄭清河啊鄭清河,不知道又要什麼時候出現,這個年代好像不太好找人的樣子,記憶里出個門還要信件證明?
隊長雖然提過,隊裏的居住條件,幾個知青路上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到了知青點,還是心涼了半截。
看着那幾間破破爛爛的房子,幾個知青拿着行李,你看我,我看你。
這裏的條件,也太差了吧。
知青點就是一些隊裏不住人的房子改建的,說是改建,看着倒像是臨時泥巴修補的,勉強唯一不倒,能住人的樣子,院子裏里還有幾個下工回來的知青正在做晚飯。
隊長着急回去,安排了他們找房間住下,匆匆就走了。
幫江露拿行李的那個流氓更過份了,一到知青點,知青都下了車,江露因為來時就有人幫拿,下車的時候又光顧着看到知青點的房子,就忘了回身取自己行李,最後對方臭着一張臉,看都不看她,把行李直接提起來,往她懷裏一放,上了車,鞭子甩的piapia響,不一會就消失在了知青點。
這前後的態度差別,明顯到旁邊的趙鈴都感覺到了。
“他好凶啊。”
江露本來還想說聲謝謝,可這樣子,她在車后還吃了一嘴的灰,她也生氣了,有什麼了不起,以為自己開得是卡宴嗎,趕個破馬車,有什麼好牛氣的。
江露的長睫毛對他的背影使勁地扇了下白眼。
她們這次來了四個女知青,分在了知青點同一個房間裏,條件再差也得住啊。
江露跟着她們去打水,清掃,熟悉了下知青點其它人,晚上隊裏送來了三個人這個月的口糧,裏面有一點小米,所以晚上所以晚上煮了小米粥,江露拿着小米粥,看着這碗小米粥。
她知道條件差,來下鄉就是吃苦,可是……這也太差了……
她都快不認識小米粥了,這不是小米粥,這是小米皮吧?上面浮着厚厚的一層米皮,要撈一會兒才能撈到一點小米。
旁邊的知青,還一口一個好香,真好吃,見江露不吃,還招呼:“江露,快吃啊。”
有一個在這裏待了兩年的知青有經驗地跟她們說:“隊裏今年糧食不夠,經常吃不上飯,平時的米我們都摻着野菜吃的,今天你們剛來,就先吃頓乾的,以後可就要省着點吃了。要不到時候沒吃的餓肚子。”
什麼?江露驚了,心道:我的媽耶?
這一頓還是乾的,還是她們今天剛來才做了一次的……好吃的?
江露無語凝噎,流淚吞米皮,她吃得再少,也要吃飯啊,這條件也太艱苦了,她已經開始考慮不找男主,先回城保命了。
好在桌子上那盤炒胡蘿蔔絲,挺好吃的,蘿蔔絲炒得又黃又亮,江露很喜歡吃,挾了好幾口。
系統忍不住:“不要太嬌氣嘛!別人能行,你怎麼不行?加油干!”
江露:……
“……我看你是故意整我,第一個世界貧民窟就算了,這個世界,剛來就要下鄉,下鄉還跑到北方,北就寒冷就算了,飯還吃不飽,睡覺……這地方能睡覺嗎,收拾房間的時候,抬頭,還能看到糊在房頂的泥巴從縫隙流下來。說不定下個雨,這房頂還要漏雨,系統,過份了啊,怎麼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慘,我就只有遇到顧宴后才好過了一點點。”
江露癟着嘴,戳着碗裏的米殼跟系統吐槽,不開心。
系統:啥也不敢說,背鍋第一名。
江露也沒想到,自己就隨口說說,半夜居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大雨傾盆,最後她們這間可能真的是臨時修補好的房子,開始滴滴嗒嗒的漏起雨來,把她的被子和乾淨的衣服都洇濕了,她還是被濕被子凍醒的。
“屋子漏雨了。”幾個女知青都爬了起來,看着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的盛景,一臉剛睡醒的茫然,後來江露去喊了其它房子的知青,住在這裏的知青十分有經驗的拿盆拿碗,幫她們屋子裏接雨水,折騰了半宿。
……
一夜傾盆大雨,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沒有停,雨勢仍然驟急。
李援朝醒得很少,手裏抓着一條褲子,臉色難看的踢開門,把褲子扔進外面被雨水淋濕的盆里。
剛準備轉身,門就被敲響了,外面傳來同大隊人的聲音:“援朝,知青點的房子漏雨了,新來的幾個女知青都嚇哭了,隊長傳話讓我們拿工具先去那邊補一下房頂。”
“知青點漏雨,關我屁事!”李援朝起床只套了條褲子,上衣沒穿,身體雖瘦但骨鍵筋強,微微一動腰腹間肌肉隱隱,他衝著門吐了口氣,原地站了片刻,就飛快地套了衣服,沉着臉轉身去屋子裏拿了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