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鯢水怪
西貝村往北，只要經過幾個小村落，便可以到達依靠左安河支流衝擊河灘而建的江州鎮。
成凡走了近三個時辰的山路，來到了左安支流渡口，只要過了渡口東行幾公里，便能到達江州鎮了。
看着滾滾河流，幾艘木船往返穿梭，渡口便在山道之下。
成凡連續走了這麼久的山路，此時腰酸腳痛，到渡口后不着急了，在河岸邊找一處安靜之地休息起來。
爾後，閑得無聊的成凡，從包裹里取出小篆筆、墨、宣紙、小葫蘆，此時不知起了什麼心思，在宣紙上書寫起來，寫好后將宣紙晾乾后，塞進小葫蘆，塞住蓋子，扔向洶湧的河流，望着葫蘆向東而去，思緒萬千。
“小哥這是許什麼願呢？”一位老艄公見成凡如此行為，忍不住打趣地問道，老艄身披蓑衣，看着有六十幾歲，仍在為生計忙碌着。
“老翁見笑了。”成凡休息差不多了，起身看着排隊渡河的人群問道，“請問艄公，幾時能夠渡河？”
“小哥稍等，人滿發船是渡河的老規矩，小哥可以先行排隊。”蓑衣老翁回復道，為了節省體力多掙錢，艄公們極少來一個客人就拉一個的，需要等人數差不多了，才統一拉過河。
成凡正與老艄公閑聊之際，渡口山道上方，傳來嘈雜的人聲和鞭炮聲，只見一位身披戴白麻衣的老漢走來，身後四個中年漢子抬着口大棺材，那老漢邊走邊撒紙錢，每逢路口放幾個響炮。
原在河岸候客的艄公們見了此景，紛紛直呼晦氣，已滿人的渡船急着過河，沒滿人的招呼行人趕緊上船，急匆匆地一溜煙功夫，排隊渡河的人都擠上船了。
那些沒拉到客人的艄公，趕忙將渡船往河道下方劃去，蓑衣艄公見狀也想離去，卻被成凡緊抓手腕不放，“抬棺過河而已，你們為何都跑？”
“小生有所不知，每行每業都有規矩，我們渡河的，船上放着棺材，會惹龍王大怒，你快鬆手。”艄公嘗試着甩開成凡而不得，心中暗道，這書生看似瘦弱，力氣卻不小。
身披白麻衣的老漢見成凡抓住了蓑衣艄公，趕忙從山道跑下來，抓住老艄公另一隻手哀求道，“艄公善人，我乃江州鎮李家米鋪掌柜，棺里是我的小么子，隨我第一次下鄉收米，不慎被毒蛇咬傷不治，頭七之前得趕回去，不然可就做野鬼了…”
“老鄉啊，不是我不幫你，這事真沒法幫。”
蓑衣老艄公無奈解釋道，“即使我答應渡你過河，萬一龍王遷怒了，我倆恐怕河沒過，都得餵魚去了。”
“求求你了，只要將我和小么子渡過河，給您二十兩銀兩如何？我身上的銀兩收米花完了，只要過河我一定給你補上，我這麼子要真做了孤魂野鬼，老婆子非要我命啊…”老漢哭得更甚，兩手更是抓緊蓑衣艄公。
“老艄公，子不語怪力亂神，人活一世，求個入土為安，您就渡他一次。”成凡見米鋪老闆哭得凄涼，而葛老漢剛走不久，令他觸景生情。
可無論成凡和米鋪李老闆何番說辭，老艄公都表示無能無力，無奈之下成凡拿出二十兩碎銀遞給老艄公，“此事也算是功德一件，這錢給你，渡他過去如何？”
蓑衣老艄公見狀想了想，米鋪老闆的二十兩紋銀，加上這二十紋銀，頂他三年的渡河營收了，咬了咬牙，最終同意了。
話說米鋪李老闆安排幾位大漢將棺木放到船上后，就讓李老闆結工錢，怎麼也不肯跟他們一起過河，李老闆無奈之下只得付了工錢，心想只要過河了，到時回鎮上找人抬回去也不費事。
渡河之前，蓑衣老艄公從船艙取出幾個紅饅頭，在河岸邊點上紅燭和祭香，祭拜完后將饅頭投入河中，忐忑說道，“走吧，就當我給兒孫們積善行德了，龍王若真怪罪，我也沒轍了。”
老艄公安排妥當后，這才走到船頭，吃力地引船划槳。
此時，老艄公在船頭引槳，李老闆在前方扶着棺材，成凡在船后幫忙照看棺材後端，破舊的渡船晃晃悠悠地向對岸劃去。
十幾分鐘后，渡船終於晃悠悠地通過河心，再堅持一段航程，就能順利靠岸了。
正當三人覺得一切順利時，卻發現河中央的水流突然湍急，形成漩渦狀，似乎要將渡船吸到河底。
三人均感受到船體劇烈擺動，十分吃力地前進，老艄公此時大急，慌張道，“完了，完了，龍王發怒，今兒交待這裏了……”
老艄公雖然很害怕，但又不得不奮力划槳，同時對坐身邊的米鋪老闆大呼道，“旁邊有槳！”
李老闆也知事情緊迫，顧不得搖晃的棺材，雙手抓起木槳，奮力向前划著。
話說渡船在兩老漢拚命划槳之下，前進速度居然快了差不多一倍，船體晃動之勢也減弱不少。
坐在渡船後頭的成凡則緊緊地扶着棺材，目光不自覺地朝漩渦中心望去。
他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嚇得他雙手沒抓穩，顯然河中心旋渦里出現的情景超出了他的認知。
此時渡船在艄公和馬老闆的奮力划槳下，船身剛好來了一個神龍擺尾，成凡整個人在船體慣性作用之下，直接被甩進漩渦中心。
隨着成凡的跌落，渡船的吸力小了很多，掙脫漩渦吸力的艄公和李老闆在確定渡船脫險后，回頭查看怎麼回事時，卻見成凡“果斷”地跳入漩渦之中。
待兩人看清漩渦里的情況時，均是面色大變，漩渦中哪是什麼龍王，一條長達三米的大鯢，長着烏黑大嘴，四支掌蹼不停地遊走，甩動着河水製造旋渦。
嚇得兩人更加賣力划槳，內心深處感激成凡的捨身相救，在他們看來，成凡為了救他倆，自己跳進大鯢口中了。
“老艄公，感謝你守信渡我小么子過河，大恩不言謝，您稍等我一會，待我找人抬走棺木后，渡河費用一併給你，同時麻煩你幫我找幾個會水的好手，那位小兄弟捨身為我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米鋪李老闆到岸后，緊握老艄公雙手說道。
“掌柜客氣了，咱們這是做的買賣，談不上感恩，不過那小兄弟卻是個善人，希望來生投個好人家吧，唉……”
老艄公嘆道，那小哥跳到河裏，十有八九回不來了，先不說這渡口下游水流湍急，就看那大鯢水怪，怎麼看都是吃人的妖怪，凡夫之力怎能逃脫呢。
不過米鋪老闆要找人，他還是可以幫忙的，生活在河邊的居民，一般都有固定的撈屍人，交由他們處理好了，他也僅是個靠渡船謀生的底層老百姓，養活一大家子，才是他首要考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