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越牆
阿暮見她去而復返,以為諸事皆成,樂呵呵的上來邀功。
“小姐,都準備好了,明日幾時動身?”
雖說去寺廟是假,但總要做足了樣子,大清早的出發是很有必要的。
“莫要忙活了,姑姑沒批!”沈碧落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阿暮聽了倒是有些擔心,以為出了什麼岔子,追問道,“可是姑奶奶察覺到什麼了?”
“沒!”沈碧落挎着一張臉,面對阿暮,“姑姑明日恐要借用你,所以......”
“借用我?”
“嗯!”沈碧落點點頭,“姑父明日有客人來,你見過大世面,說讓你去服侍着!”
“什麼?”阿暮聲音抽高,“我不行的,我要留着服侍小姐,怎能去服侍別人!”
沈碧落一副煩惱狀,也不願細究,擺了擺手,“不一定呢,姑姑就這麼一說!”
“倒是,姑姑讓你待會兒去領兩個人過來打掃,你去回了吧,你這潔癖,翠雨軒連只螞蟻都生存不了,還需大清掃!”
沈碧落吩咐好,頗有些蔫兒了的往房裏移。
盛一卻在這時進了院子,將幾張銀票遞給阿暮,“唐娘子給的訂金!”
沈碧落皺眉看他,“這麼快?”
“你去回了她吧,明日出不去!”
盛一點頭,就要將阿暮手上的銀票取回,阿暮一躲,衝著沈碧落揚了揚。
“小姐,你確定,這可是面額一百的!”
沈碧落眼皮跳了跳,心肝兒顫了顫,娘滴,這麼多!
阿暮手上少說也有四五張,按定金一半原則來說,這場生意少說她也有一千兩收入,加上唐娘子傭金五五分成,她那兒也能得這麼多!
娘滴,這人變態吧,花這麼多銀兩找人畫自己的衣帶漸寬圖。
盛一見她有些猶豫,臉色有些暗沉,奪了阿暮手上的銀票道,“小姐,我這就去回了唐娘子!”
“不用!”沈碧落抽吸了一口氣,道,“明日阿暮留在府中替我照應着,入夜之後,不會有人往翠雨軒這邊來的!”
“盛一,你帶我翻牆出去,天亮前准能回來!”這麼多銀子放着不賺,她會心疼死的!
盛一嘴角動了動,半響,終化成一句,“是!”
阿暮趁機奪回他手上的銀票,好好耀武揚威了一番。
······
第二日臨晚,姑父的那位貴人才姍姍來遲,人護衛侍女都帶的齊全,姑姑自然沒再將阿暮要去撐門面。
貴人的貼身護衛婉拒了姑姑精心準備了一日的餐點,一群人擁着他浩浩蕩蕩的直接進了清柳軒。
沈碧落臉一沉,暗罵道,神氣啥!
天生一雙桃花眼,一看就是個風流胚子!
旁邊那護衛人倒是長得俊俏,可一副殭屍臉,還往外滲着寒氣,看着就不是個討喜的。
待那些人遠去后,沈碧落挽着有些失落的沈淑芳,道,“姑姑準備了這麼多吃食,碧落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沈淑芳看了看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落兒果然貼心!”
“還有我,還有我!”趙樂安擠上來邀寵。
“好,好,你們都是貼心小棉襖,走吧,這麼晚,你們想必餓着了!”沈淑芳一手挽一個,興緻頗高。
一頓飯幾人吃的頗為豐盛,剩下的沈淑芳一半賞了僕人,另一半讓人送到城外土地廟,救濟了蝸居在那兒的流浪乞丐。
沈碧落吃完后又陪沈氏母女散步消了食,回到翠雨軒時,時辰已晚,擔心唐娘子等急了,只好匆匆化了男妝,讓盛一帶着翻牆出去。
清柳軒中,站在屋頂賞月的冷麵護衛男看着越過牆頭的兩個黑影,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而剛剛被眾人擁簇的貴人,此時正在兩個護衛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爬了上來。
“阿墨,這上頭有什麼好看的,烏漆抹黑的......”貴人小心翼翼的匍匐着前進。
秦子墨側頭瞥了他一眼,沒有絲毫伸手去拉的意願,“這揚州府的守衛防備如此鬆懈,你明日換個地方吧!”
那貴人堪堪爬到他身邊坐下,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你說說,怎麼鬆懈了?”
秦子墨蹙緊眉頭,沉默半響后回道,“剛剛兩隻貓兒越過牆頭,這府中護衛竟無人察覺!”
“就這點小事?”貴人顯然沒能領悟到他的隱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朕...我帶你來江南,是讓你好好放鬆放鬆,如今西北也已經交給戚猛了,你就莫要再掛着一副苦瓜臉了,小心再把姑娘們嚇跑了!”
“皇兄!”秦子墨往旁移了移,避開他的手掌,語氣有些無奈,“你不住江南行宮,我能理解,可是揚州城這麼大,你做什麼一定要住到趙卿遠的府上,萬一......”
“這趙卿遠明明知曉你的身份,可你看他今日,哪有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我看他不卑不亢,一切井然有序的模樣,倒像是反覆演練了幾十遍!”
“皇兄莫要看輕了他......”
“行了,行了!”貴人頭疼的擺擺手,“我住進來便是想近距離盯着,他總不能在我眼皮子下作妖不是!”
“再說,我不是將你帶在身邊嗎!”貴人再次挪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戰王之名,西北的蠻荒小民聽了都得心肝兒顫抖,何況他一個趙卿遠,又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秦子墨根本沒心思聽他說了什麼,關注點全在肩上的大掌上,半響,終是忍不住,抖開那隻礙眼的大掌,自顧飛下屋檐,“我先去睡了!”
“唉,你將我也帶下去啊,喂,阿墨,阿墨......”
然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秦子墨早已不見了人影。
“個小沒良心的!”貴人嘴中輕罵,轉眼臉色一冷,“還不快上來將我弄下去!”
話音剛落,兩個護衛立馬站在他左右,“主子,得罪了!”
說罷,一人提着他一邊胳膊,將他帶離屋頂。
貴人雙腳着地,方緩了臉色,拍拍雙臂上莫須有的皺褶,恨恨道,“這一州知府的府衙弄得如此寒酸,連幾盞引路燈籠都捨不得點,整個府衙烏漆抹黑的,真掃興!”
身後兩護衛對視了一眼,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