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撕裂裙擺
她獃獃地站在雨里,渾身冰冷,忘了呼吸。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是誰?有沒有認出她來?
如果可以,她永永遠遠都不想再見到他,不想再面對那一夜凌亂可怕的記憶。
車後座上,那男人穿着一身精工細作的深色西裝,襯衫領口微敞,露出一小片性.感的胸膛。他的容貌出色至極,如同名匠雕刻,狹長的雙眼,高挺的鼻樑,鋒銳的薄唇……
隨便放在哪裏,都足以讓女人們尖叫不已。
蘇星羽也想尖叫。
望着那雙莫測的眼睛,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尖叫着想要逃離。
身體抖得站不住,她聽見身旁攙扶她的那個人問:“小姐,你沒事吧?”
她卻說不出話來。
雨越下越大,水幕潑進那輛賓利的車後座,打濕了車上男人的半邊身體。他卻好似混不在意,依舊望着她,薄唇中輕輕吐出兩個字:“上車。”
在瓢潑般的大雨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聽得這麼清楚。
攙扶她的那人顯然也聽見了,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攙着她往另一側打開的車門繞去。蘇星羽恍然回神,拚命把身體往後縮:“不……我不上去!”
攙扶她的人冷哼一聲:“多少人想坐這輛車還坐不上?也不知道BOSS今天是發了什麼善心,願意載你。小姐,別拿客氣當福氣。”
她不敢再說什麼了,本就是個女孩子,又受了傷,面對這樣的情況根本就無能為力。她被塞進車後座里,門砰地一聲關上,塞她進來的那人轉身去了副駕。
後座只剩下她,還有那個神秘恐怖的男人。
她瑟縮着,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團,徒勞地降低着存在感。
偏偏後座上的男人側頭看她:“腿伸出來我看看。”他的嗓音冰冷,帶着隱隱磁性,分明是慣於發號施令,語調間自然而然就流露不容抗拒的威壓。
她心頭髮顫,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小腿,暴露在那男人的視線下。
“另一隻。”那男人說。
她一怔,這才明白他指的是她受傷的那條腿。她不敢違抗,忍着疼,把另一條腿艱難地挪動了幾分。藉著雨天的微弱光線,能看見白皙的小腿上鮮血淋漓,煙灰的禮服裙擺被撕裂了長長的一道口子,摔跤時沾了泥污,狼狽不堪。
如今,血水正混合著臟污的雨水,順着她脆弱纖細的小腿流到車廂里柔軟厚密的羊毛地毯上。她有些不安地動了一下,就見那男人俯下身,探手握住她的腳踝。
她驚叫一聲,聽見那個男人說:“別動。”
她不敢動了,渾身僵硬,感覺到他的手在她腳踝上按了按,又順勢上移,仔細地按了按她的小腿。乾燥的手掌在覆在她冰冷的皮膚上,帶着灼熱的觸感。不可避免地,她想起兩年前那狂亂的一夜,他也是這樣握住她的腿,然後……
心跳開始加快,混身的血液就像要逆流。
她緊張得要死,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上等的西裝毛料輕觸着她的皮膚,兩人挨得實在太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屬於男性的氣息,這讓她更慌亂不安。
“撕拉”——
一聲清脆的裂帛聲。
蘇星羽只覺得腿上一涼,這才發現男人毫無徵兆地撕開了她的裙擺!“你幹什麼?!”她驚慌失措,衝口而出,本能地用手去遮掩被他撕壞的地方。
男人一把拉開她的手腕:“別礙事。”
他的手上沾滿了她小腿傷處的鮮血,又蹭到她的手腕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紅印。
“你到底要幹什麼?!”她還是慌亂,惶恐至極,眼前這個男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叫她怎麼能安安心心地任她擺佈?她的心臟砰砰直跳,忐忑地看着他把撕下來的裙擺佈條纏上她受傷的小腿,一圈,又一圈……手法專業利落。
然後,小腿上的血止住了。
男人直起身來:“沒傷到骨頭。”依然是冰冷的帶着隱隱磁性的語調。
她這才意識到,剛剛他是在替她處理傷口。一時間,她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原來是她誤會他了,他是因為手邊找不到止血的繃帶,才撕下她原本就被毀損的裙擺。
“謝……謝謝。”她磕磕巴巴地說。
男人坐回自己的位置,吩咐司機:“去醫院。”
司機還沒說話,剛剛副駕上的那人已經插口:“BOSS,夫人那邊催得很急,說庄小姐她們早就到了,就等您一個了。您看,要不,還是我另外找車送這位小姐去醫院?”反正她沒傷筋動骨,耽擱一時片刻的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蘇星羽想起,剛才在雨中時,副駕那人說過有急事。
不管他們到底有什麼急事,這都是她脫身的良機。於是她戰戰兢兢地開口:“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醫院就好。讓我下車吧。”她不想再和身邊這男人相處哪怕一秒鐘,兩年前的夢魘片斷挾裹着眼前他無形的壓迫感席捲而來,讓她顫慄不已。
她不確定他是否認出了自己,如果,只有她一個人記得那件事,那就真是……
謝天謝地。
可惜,天不遂人願。
“蘇星羽,你就坐着。”那男人的聲音響起,依然是冰冷得不帶什麼情緒,“謝緘,打電話給夫人,告訴她我會晚到一小時。開車,去醫院。”
……蘇星羽!
蘇星羽的臉色一下子刷白,根本就沒聽見他後面又吩咐了什麼。
他……還記得她!
他一定還記得她!所以才能準確無誤地念出她的名字!
至今她都記得,兩年前,當他毫不留情地撕碎她身上的薄紗時,說:“蘇星羽,這是你自找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誰!無數種情緒一齊湧上心頭,驚惶,憤怒,痛苦……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見那個男人接起電話,車窗外朦朧的雨幕勾勒出他冰雕般的側臉。“媽?路上出了點小狀況,我會晚點到……有什麼關係,她那麼知書達理,會理解的。……很重要?……我早就說過,我的婚事不勞您費心。”
男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回蕩在車廂里,似乎與電話那頭越說越僵,嗓音漸沉。
蘇星羽猜,莫非所謂的急事其實是叫他去相親?也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子那麼倒霉,竟然要成為這種惡魔的妻子。正胡思亂想,那男人已經掛斷了手機。
他側頭看一眼蘇星羽,話題很跳躍:“走得動嗎?”
她愣了一下,以為他終於肯放她離開,忙不迭點頭。
“很好,”誰料,他吩咐司機,“改道,去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