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手

握住了手

“有些想母親了,便過來看看。”林元晏淡淡笑了一下。

大夫人聽得他這樣說,有些嗔怪道:“天寒地凍,夜間風涼,你大可以明日再來,我又不會跑。”

她如此說著,又趕緊命丫鬟取一個暖爐來,讓林元晏捧在手上。林元晏接過暖爐,視線從跪在地上的鄔從霜身上一掃,忽的抬頭道:“母親,我在廟中遺失了一件狐裘斗篷,那是母親三年前親自縫製送予我的,不知母親底下的人見過沒有?”

“那件銀黑色的狐裘?都已經三年了,你若喜歡,母親再給你做一件吧。”

“母親所贈,我自是珍惜,若是有人能拾到那狐裘送回,我必將重賞。”

林元晏這樣說,大夫人便轉頭朝自己身邊貼身的丫鬟道:“你去,問問今日一同隨我們上山的人,有沒有瞧見二少爺那件銀黑的狐裘的,若拾到了便送來。”

丫鬟連連應了幾句便要離去,卻聽見跪在地上的那個瘦弱女子忽然開口道:“夫人,我在山間拾到過一件銀黑狐裘,卻不知是二少爺的。那狐裘斗篷現在在我房內。”

大夫人有些詫異,她看向地上的鄔從霜。

她低着頭,後背卻挺直着。

“你拾到了?”

“是。”

屋內琉璃盞中的光,映着鄔從霜臉上細微的茸毛,像是鍍了一層金輝,柔軟的,溫潤的。門外還有風蕭聲傳來,屋內卻一片安靜。

“既如此,你且下去將那狐裘取來。”大夫人的聲音款款從頭上傳來。

鄔從霜跪在地上磕頭應下:“是,夫人。”

她站起身時,因為跪地有些久,又或許是凍得,整個人搖搖欲墜,差點跌到地上。原本坐在一側的林元晏忽然弓起身朝她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

這一切顯得十分突兀,讓整個房間的人都詫異住了,包括鄔從霜。

她奇怪的抬頭看了一眼林元晏,林元晏保持着攙扶她的動作,喉嚨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暗啞低低的聲音:“小心些。”

鄔從霜沒回過神來,她的手還被林元晏攙扶着,隔着衣服可以感受到他纖細手掌的觸感。

不過很快,林元晏鬆開了手去。但剛才發生的事都被大夫人看在眼裏,她的目光在鄔從霜和林元晏之間來回掃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兒子今天着實有些怪異。

“外面天氣寒冷,你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再來,仔細別凍出病來。”

“多謝夫人。”

鄔從霜很快退了下去。大夫人靠在軟枕上,看向自己坐在邊上的兒子:“元晏啊,你房中若能有一個貼心的人,這些東西便也有人能幫你整理整理了。”

大夫人的暗示很明顯,邊上的花瓏微微握了一下手,看向林元晏。

林元晏只淡淡笑了一下:“母親說的是,看來確實得找一個了。”

這句回答和之前雙佛寺門外時完全不同,明明只隔了幾個時辰,卻已經從“兒子身體尚且虛弱,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變成了“確實得找一個”,這說明自己的兒子並不是不願意找,而是不喜歡她安排的花瓏——大夫人一下子聽出了畫外音。

她連忙挺直了身子,她聯想到剛才跪在地上的鄔從霜:“剛才那丫頭我從前怎麼沒見過?也不見來前院走動。”

“回夫人,那丫鬟一直在廚房裏頭做事,廚房張婆子管着,說是心思太活絡,所以並不安排來前院。”另一個跟在大夫人身邊的丫鬟答道。

“心思活絡?我怎的看不出來?”

大夫人知道有些低等丫鬟想要往上爬會使些手段,但剛才她瞧鄔從霜是規規矩矩的,和別人口中說的倒不太一樣啊。

那丫鬟因為也沒與鄔從霜接觸過,所以也不好回答:“許是張婆子想多了。”

“你回頭去打聽打聽。”

“好。”

……

再說到鄔從霜,她換了衣服取來狐裘斗篷時,林元晏已經不在大夫人房中的。本來歸還了狐裘就準備離開,因為事情已經解決,香蕊也被大夫人放了,她想趕緊回去。

香蕊今日受了驚嚇,恐怕要好好安撫才行,她不希望上一世發生的事再重現。

但卻不知怎麼的,房中的大夫人一直留着她問東問西。

“這是去年積的霜水,泡了碧螺春,是元晏最愛喝的茶。你且飲飲。”大夫人命鄔從霜坐下,態度非常溫和,“你拾到了狐裘,算是大功一件,這茶就當是賞賜。”

她說這話時觀察着鄔從霜。

一般對丫鬟而言更喜歡賞錢,所以故意說賞賜只是碧螺春,想看看她的反應。

鄔從霜已經與前世不同,她從丫鬟一路爬上正位,蠅頭小錢對她來說並不在意,反而只擔心着香蕊,所以立刻規矩的應了一聲:“多謝夫人。”

便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她姿勢恭敬,規規矩矩,不似一般小丫鬟那樣戰戰兢兢,更讓大夫人滿意:“你如今在廚房裏做的好嗎?你上頭的是廚房裏的張婆子,她對你如何?”

鄔從霜肩膀抖了抖,她記得前世這個大夫人可是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即便後來成了妾侍,也向來是冷漠相待,現如今是怎麼了?

“很好。”

鄔從霜其實有些不太記得張婆子了,印象中張婆子應是廚房的主事,還是香蕊的姨婆,有親眷關係。似乎上一世張婆子對她十分嚴苛,總是挑她的刺。

不過現在想來或許是自己那個時候表現得太明顯了,一心想要攀附林元晏。張婆子在府上那麼多年,許多事情看在眼裏,自然怕她冒失做出什麼事情害了整個廚房的人一起受罰,所以總是緊盯她。

前一世因為自己爬了林元晏,導致整個廚房裏的下人受罰,最終應了張婆子的驗。後來加上香蕊因她而死,張婆子哭了許久。

大夫人聽鄔從霜這樣說,略微挑了挑眉。怎麼剛才有人說說張婆子跟這丫頭關係不怎麼好?

接着她又噓寒問暖了幾句,之後便命鄔從霜先退下了。

鄔從霜一頭霧水。

她匆匆趕回去看香蕊時,發現香蕊的門外已經站滿了人,張婆子氣得臉色鐵青,遠遠看見鄔從霜過來,便劈頭蓋腦的罵:“你自己要作踐,何苦帶上旁的人,香蕊好好一個閨女,被幾個粗壯漢子按在木板凳上,以後還要不要去見人了!”

鄔從霜替工一事,因為她向大夫人求情已經鬧得府上的人都知曉,香蕊雖然沒有被挨打,但也白白遭了罪,惹得張婆子不快。

聽到外面張婆子的罵聲,屋內的香蕊掙扎着爬起來:“不關阿霜的事,是我,是我身體不適,才求阿霜替我去雙佛寺的。”

香蕊什麼性格,張婆子當然不相信是她自己主動要求替工的,但偏偏這小丫頭與鄔從霜關係甚好,天真的什麼都相信對方。張婆子自小看着香蕊和鄔從霜長大,這兩個人一個敦厚乖巧,一個功利世故,她天天盯着瞧着,又將香蕊從廚房調去了二少爺的院子,可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鄔從霜,你如果不想在廚房裏待了,就早點跟我說。你既然這麼想去二少爺院裏,我改天立刻去稟明大夫人,讓她趁早也把你調過去。我們廚房廟小,容不下你。”

張婆子實在是太恨鐵不成鋼了,旁人覺得她對鄔從霜刻薄,但她其實不何嘗希望鄔從霜能變得更好一些,她聰明活絡,但心思不正,這樣下去怕日後會闖出更多大禍來啊。

鄔從霜聽到張婆子如此說,立刻跪了下來:“張媽媽,今日是我的錯,我日後會好好留在廚房裏做事,絕對不會再犯錯了。”

她突然下跪,反倒讓張婆子有些驚愕住。

鄔從霜向來仗着自己的容貌端着架子,總覺得高人一等,今日怎的朝她跪下,還還不辯解。

屋內的香蕊早就跟了出來,她連忙與鄔從霜一同跪下,向張婆子求情:“張媽媽,不是阿霜的錯,請饒了她吧!阿霜墜了水,又趕回來為我求情,是阿霜替我免了那十杖刑。”

兩個女孩可憐巴巴的跪在她面前,倒顯得她刻薄。

張婆子見今日的鄔從霜也算主動承擔錯誤,又能為香蕊求情,也算將功補過:“行了行了,下次主子吩咐的事就自己做好,別總想什麼歪主意。”

“是。”鄔從霜磕頭應諾。

香蕊連忙把她扶進了自己屋內。

外面的下人都散了,香蕊還紅着一雙眼,卻還在安慰鄔從霜:“你沒事吧,大夫人有沒有訓斥你?”

“我沒事。”鄔從霜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一次都怪我,讓你受連累了。”

“沒關係,我還是好好的。”香蕊其實一直驚魂未定,肩膀還有些發抖,但她怕鄔從霜難過,努力表現得很鎮定的樣子,又把話題岔開,想問些能讓她開心的事,“你,你見到二少爺了嗎?”

鄔從霜曾經為了能利用香蕊,告訴過她自己喜歡二少爺林元晏的事,香蕊這個傻丫頭就掏心掏肺的幫着鄔從霜,直到後來受刑病重又傷了顏面被婆家退婚,最終早逝。

但是這一世,鄔從霜不希望過去所發生的事重現。

她握住了香蕊的手,鄭重其事的對她道:“香蕊,我已經決定不再喜歡二少爺了。我這樣的身份,配不上二少爺那樣的人,以後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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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對前夫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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