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泰岱絕頂(二)
柳含煙深深地凝視着阿古拉,問道:“你說你找到了天遠哥父母弟妹,那請問天遠哥的父母兄妹姓名為何。”阿古拉不假思索道:“吳大俠的父親原本是我大元的小吏,姓吳,名澄新,母親吳李氏。大弟名天清,小妹吳氏。”
柳含煙看了吳天遠一眼,卻見吳天遠的面色一片茫然,然而虎目之中卻隱隱地閃爍着興奮地火焰。看來吳天遠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的姓名,即使阿古拉胡說八道一通,吳天遠也不知道,因此柳含煙不覺間只得微微輕嘆一聲。
“那麼就請你帶我去見見他們。”吳天遠脫口而出,滿面的希望與熱切。
阿古拉遲疑了一下,他總覺得吳天遠的熱切有些過頭了,依照吳天遠如此冷靜的個性,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身的境況才對。可是他轉念又想,吳天遠自幼與父母離散,對父母的思念絕非常人所能理解的。況且,漢人一向強調“百善孝為先”,所以吳天遠至少要在姿態上表明他是個孝子,否則他武功再高也得遭到中原武林人士的唾棄。想到這裏,阿古拉就想通了,當下陰陰一笑道:“吳大俠想見自家的親人,是不是還應該做些什麼?”
吳天遠也知道阿古拉不會輕易讓他見到自己父母的,雖然明知對方要讓他干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仍然得問上一問:“你要我幹什麼?”
阿古拉道:“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了張良望!這個人身為‘白蓮教’教主,挑動天下大亂,以至烽煙四起,我大元朝不得不暫歸北疆,否則吳大俠也不會與親人離散。你不殺了他還更待何時?”
阿古拉此言一出,大家都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張良望並沒有與阿古拉狼狽為奸。而北元王朝對張良望的痛恨也是十分容易理解的,張良望作為致使大元朝覆滅的元兇,北元王朝自上至下無不對其恨之入骨。而柳含煙、劉古泉等有識之士卻深知阿古拉用心險惡。“白蓮教”為天下第一大教,阿古拉讓吳天遠去殺張良望則不僅僅出於對張良望的仇恨,而是要讓吳天遠與“白蓮教”結仇,接下來,阿古拉就有可能命令吳天遠去殺少林與武當掌門以及燕王朱棣和魏國公徐達,最終目的是要讓吳天遠自絕於中原武林。饒是柳含煙機變多智,可是眼下她卻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只得焦急地盯着吳天遠。這種事情只有靠吳天遠自己去解決了。
吳天遠顯得很平靜,至少面上表情如此。他反問阿古拉:“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阿古拉道:“事情明擺着的,吳大俠親人們的性命現在捏在貧僧的手裏。你若是不肯聽命於我,你應該知道是個什麼後果,難道吳大俠想做一個不孝子孫嗎?”
“是這樣嗎?”
吳天遠靜靜地看着阿古拉,令阿古拉心中一陣發毛。他又道:“吳大俠,貧僧知道你在想憑着你的絕世武功將你的親人奪回。可是貧也請吳大俠好好想上一想,如果貧僧不是想好了萬全之策,豈敢來吳大俠這裏送死?”
“萬全之策?說來聽聽!”
“貧僧此來,每隔一刻,就得發出嘯聲向遠方的同伴報平安。如果屆時我的同伴沒有聽到貧僧的嘯聲,他們就會認為貧僧已死,馬上便會分路返回北庭,處決吳大俠的親人,來為貧僧報仇。當然如果吳大俠不聽貧僧號令,貧僧同樣會發出嘯聲通知同伴,讓他們立即返回北庭,處置吳大俠的父母弟妹。現在差不多已經是時候了。令尊令堂的生死不過是在您的一念之間,貧僧望吳大俠能慎作抉擇!”阿古拉說完之後,便氣定神閑地望着吳天遠,似乎他已經吃定了吳天遠,不怕吳天遠不就範。
吳天遠的雙眸中紅光大盛,誰都可以看出此時吳天遠已經恨透了阿古拉,若不是吳天遠的親人在阿古拉的掌握之中,吳天遠早已將阿古拉斃於掌下了。所有的人都緊張地望着吳天遠,誰也猜不透吳天遠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柳含煙卻道:“天遠哥,阿古拉和他的那些同伴肯定知道你的親人現在何處,只要我們抓住他們其中一個嚴加訊問,自然能得出結果來。只要你知道他們的下落,以你的絕世輕功,誰也不可能在你之前找到你的親人,你又何必聽他的危脅?”
阿古拉聞言神色微微一變,道:“柳小姐說得的確有道理。可是貧僧也說過了,貧僧早已準備了萬全之策。貧僧以及貧僧的同伴們都配有絕毒的蠟丸,一旦被擒簾便服毒自殺。當然吳大俠的武功蓋世,或者我們也有失手被擒,無法服毒的情況,到那時,我們就會給吳大俠亂指一通,這樣一來,就可以為其他的同伴爭取時間,屆時自然會令吳大俠後悔莫及。”
這個阿古果然是心思縝密,無懈可擊,連柳含煙聽到這裏也是無話可說了。阿古拉見陰陰一笑,道:“吳大俠,你想清楚沒有?貧僧現在就要報訊了,時間可不等人啊!”
吳天遠不禁長嘆一聲,道:“張教主,在下失禮了。”說到這裏,吳天遠的身形微微一晃便到了張良望的身前,抬手便向張良望的胸前點去。
張良望知道吳天遠武功絕世,除了張三丰之外,當世幾乎無人可當其一擊。因此,自從阿古拉向吳天遠下令之時起,他便功行百脈,無時不在暗中提防吳天遠的突然出擊。即便如此,張良望也沒想到吳天遠的動作竟然如此迅捷,他只覺眼前一花,吳天遠的手指便已到了他的胸前,他忙抬手去封吳天遠的手指,又擔心吳天遠內力精深,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急忙飄動身形,向吳天遠的身側擺動,想利用攻擊吳天遠的空門,迫得吳天遠收手。
兩條人影在半空中相錯而過,張良望卻只覺自己後腦的“風池”穴上微微一麻,全身勁力盡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斜飛而出,直至雙腳踏上實地,這才覺得內力盡按。
張良望怔怔地望了吳天遠一眼,知道吳天遠存心相讓,否則此刻他已橫屍當場了。若是尋常的比武,張良望一招失手,只有認輸的份。況且輸給吳天遠也並不丟人。可是這一會吳天遠是聽從了阿古拉的命令,要來取他的性命,他自然不肯引頸就戮。所以只看了一眼之後,張良望再度猱身而上,雙掌幻起漫天掌影,將吳天遠包裹其中。
阿古拉見到吳天遠終於聽命,面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仰面正準備發出嘯聲通知遠方的同伴。就在此時,彭瑩玉、“破頭潘“與韓秉文三人卻如三隻蒼鷹般向著阿古拉盤旋而至,六道掌力如狂潮怒涌將阿古拉四面八方罩定。他們三人一方面是想將阿古拉斃於掌下,不讓阿古拉發出嘯聲通知同伴。一旦吳天遠的親人因此被殺,自然不會再聽命於阿古拉。另一方面,他們也知道張良望絕非吳天遠的對手,也想通過攻擊阿古拉來減輕張良望的壓力,頗有幾分“圍魏救趙”的味道。
阿古拉當然也明白彭瑩玉等人的用心,可是他卻毫不慌張。既然吳天遠現在已經接受了他的脅迫,這時自然不會坐視他被人殺害,而是會全力來保護他。果然,吳天遠的身形轉瞬間便出現在阿古拉的身邊,張良望所佈下的漫天掌影如同虛設,壓根困不住吳天遠那鬼神莫測的身影。阿古拉只聽得一連串氣流撞擊的鳴嘯之後,彭瑩玉、“破頭潘”與韓秉文三人只覺自己的掌力如同撞在一堵厚實的牆壁之上,不容他們作出任何反應,便倒卷而回。
彭瑩玉等三人毫無懸念地在自身內力激蕩下倒飛而回,而阿古拉也發出了三短一長的嘯聲。張良望則如影隨形般也到了吳天遠的身邊,一連向吳天遠拍出十餘掌去。這十餘掌一掌快似一掌,一掌重逾一掌,十餘道掌力匯聚一處浩如洪流,足以摧山拔岳,實是張良望平生內力之所聚,即使張三丰在前也未必敢正攖其鋒。
然而,吳天遠卻不動不搖,毫無閃避之意。張良望一見之下不禁勃然大怒,心道:“吳天遠也太過猖狂了,老夫這一掌豈非等閑?縱然你武功通玄,中了我這一掌也能讓你不死帶傷,你這簡直就是在找死!”轉而他又想到,吳天遠現在自尋死路對他來說可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普天之下除了李越前與自己相當之外,再無一人可與自己爭衡,自己應該高興才對,又何必動怒?
可是張良望的內力一遇上吳天遠的軀體之上卻沒有如張良望所想像的那般被自己的內力擊實,將其震飛。自己的內力而是如同一頭重重地撞在一層厚厚的油脂之上,竟然圍繞着吳天遠的軀幹高速旋轉起來。本來自己用來對付吳天遠的畢生之力,現在轉而卻成了吳天遠身前的屏障,弄得張良望後續招式竟然連一招也不敢發出。
而彭瑩玉等人卻不明白其中的變化,紛紛上前,晃動雙掌向吳天遠周身要害按下。可是他們的手掌距吳天遠的軀體尚有半尺之時,便與張良望那道無與倫比的內力相撞,他們只覺掌心一陣巨震,強大的力流有如排山倒海般向他們壓了下來。驚慌之下,他們不得不鼓動平生之力與這股內力相抗。可是他們的掌力一發,轉眼間便與那道高速旋轉的勁力合流,消逝得無影無蹤。
彭瑩玉等人心中的驚訝是難以言喻的,當下他們再無一人敢進擊吳天遠,紛紛高速退回,當真是來如疾風,退似迅電。而此時吳天遠右掌疾揮,盤旋於他身周的那道勁力順勢而出,直向張良望席捲而至。
這道勁力由張良望所發,彭瑩玉等三人的掌力也摻雜其中,實是剛猛無儔,天下莫與爭鋒,張良望哪裏敢硬接?他一躍而起,向右方疾退飄移,直退出十丈開外才站定身形。
張良望的身體尚在空中,那道勁力卻已撞落在地面之上,眾人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漫天塵煙之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方圓數丈的大坑。張良望見到這個大坑,心中一陣駭然。剛剛自己若是被那道勁力擊中,只怕當場就得變成一灘肉泥!
“白蓮教”教眾與天下群雄望着那個大坑,也無不心中凜然,都在心中暗想這個吳天遠的武功果然已奪天地之造化,幸虧他的對手是號稱“天下第二人”的張良望。若是換了自己與之對敵,只怕這一會早已屍骨無存了。一時間,竟無一人發出半點聲響,一個個面露驚懼之色。甚至連一旁的阿古拉也看傻了,忘記了催促吳天遠趕緊殺了張良望。
正這時“白蓮教”中不知何人大喊起來:“大夥還傻站着幹什麼?吳天遠這廝要投靠北元。一旦他成了北元的走狗,中原武林同道都難逃他的毒手。大家也別同他講什麼江湖道義,還不趁着我們現在人多勢眾,抄傢伙一擁而上把他給解決了,以免貽患無窮!”
這人的鼓動起了作用,隨着張良望的再度進擊,數十名“白蓮教”高手隨之跟進。剎那間,吳天遠的四周掌風大作,劍氣四起,刀光霍霍,各種奇門兵刃及暗器,帶着尖銳的破空厲嘯之聲,向吳天遠星奔電射而至。可是無論他們如何挖空心思圍堵吳天遠,無論他們組成的刀牆劍幕如何嚴密,終不能將吳天遠那飄渺近於虛無的身影困於一隅。
相反,吳天遠似乎想到哪裏,他的身影便能在何處出現,簡直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而“白蓮教”眾高手一個個追逐着吳天遠發招,唯恐自己的劍招不夠狠,不夠快。可是當他們的兵刃每每即將觸及吳天遠的衣衫的一瞬間,吳天遠總給他們來個驟然消失,他們所發的招式卻都作用在自己人的身上。卻只聽得兵刃交擊之聲四下鳴響,慘叫驚呼此起彼伏。再這樣下去,不用吳天遠出手,他們就得因自相殘殺而損傷大半。
這時,韓秉文卻突然向少林、武當等在一旁觀戰的天下英豪們叫道:“諸位武林同道,江湖朋友們,今天的事情已不再是我‘白蓮教’一家之事。吳天遠精通天下武學,倘若他一但為北元所用,我中原武林簾便有滅頂之災。請眾位武林朋友好好想上一想,所謂唇寒齒亡。吳天遠現在受命對付的是我們‘白蓮教’,誰能保證他下一個對付的不是你們‘少林寺’,或者是‘武當派’。若任由吳天遠一人胡幹下去,我們大家都在劫難逃!”
李越前聽到這話急得“哇哇”大叫:“放你媽的狗臭屁!我大哥才不是這種人呢!你們鬥不過我大哥,卻想把所有的人都拖下水,我們才不會上你的當!”說完之後,李越前忙轉過頭來向著柳含煙和楊疆閑二人道:“煙姊姊,楊老頭,你們也說上兩句啊!”
柳含煙與楊疆閑兩人卻是慘然失色,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倆知道韓秉文說得一點也沒錯。而僅僅他們倆人的言論,也難以說服所有同來的武林同道。只有烏秀賢在一旁嚷嚷道:“愣頭青說得不錯!吳大哥可不會象‘白蓮妖教’說得那樣。我們決不會出手幫助‘白蓮妖教’的!”
烏秀賢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上便重重地挨了楊疆閑重重地一擊:“臭小子!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李越前回頭望着楊疆閑等人,面上變色道:“怎麼你們也相信那個‘白蓮教’妖孽的話了?”楊疆閑等人不言,可是他們的眼光卻告訴李越前,他們是相信的。李越前驀然間怒道:“我大哥白交了你們這些朋友!”
楊疆閑、劉四海等人一個個面露羞慚之色,可是誰也沒有說話。突然間,李越前抽出腰間的“炫龍刀”,大聲向楊疆閑道:“大哥是我的大哥,無論如何我都會與大哥生死與共。如果你們聽信‘白蓮教’的話去相助‘白蓮教’,就先過我李越前這一關。無論你們中任何一人現在出手,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敵非友!來吧!”
柳含紫聞言神色大變,忙去拉李越前:“愣子哥,你可別這樣,我們再從長計議!”李越前道:“從長計議?這會火都燒到眉毛上了,怎麼從長計議個法子?難道你也懷疑大哥嗎?”
李越前虎目中精光四射,柳含紫妙目流轉,與之一觸,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勸說李越前抽身而退。當下,她嘆了一口氣,道:“你是我的丈夫,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的。”說話間,她也抽出了腰間的綉劍,道:“愣子哥,無論如何,我永遠都會和你站在一起。”李越前見柳含紫無條件地支持自己,心中不禁大為感動,重重地點了點頭,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柳含煙見狀不禁幽嘆一聲,道:“你們這樣也是無用的,憑着你們倆的本領,怎麼能敵得過天下英雄?”
李越前見柳含煙這時不幫着自己,竟然還在一旁說風涼話,心中好不惱怒,大聲道:“鍾大哥曾說過:‘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我和大哥同生共死,縱然全天下的人都反對大哥,我也不會扔下大哥,獨自逃生的。”李越前說到這裏,狠狠地看了柳含煙一眼,意思在說:平日裏你和大哥情深意切,可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你竟然棄大哥於不顧,我們兄弟算是看走眼了。
柳含煙當然明白李越前的言下之意,她只是在小瑤鼻內輕輕地哼了一聲,便不再理睬李越前了。與此同時,烏秀賢也叫了起來:“愣頭青說得不錯,吳大哥對我們不薄,我和林大哥也和愣頭青一般,你們任何人想要幫助‘白蓮教’也得過了小爺這一關再說。”烏秀賢說完,便與東方天珠、林武堂以及展飛鶯一道來到李越前的身旁。
李越前沒想到在這種萬般惡劣的情形下,烏秀賢等人竟然能挺身而出,與自己同舟共濟,實是感動不已。而楊疆閑卻是大為光火,向著烏秀賢喝道:“你這個臭小子竟然敢不聽師父號令,你這樣便等同於背叛師門,欺師滅祖!你還不快給我回來?”
烏秀賢卻道:“師父,吳大哥對我們師徒不薄,徒弟一直想報答他一次。況且,師父是吳大哥的好友,你就真的想與吳大哥為敵?”楊疆閑道:“廢話,師父自然不想與吳老弟為敵,可是他今天能聽從北元大寶法王的號令,日後必將危及我漢家河山!”
說到這裏,楊疆閑指着李越前、烏秀賢等人道:“你們這些小傢伙懂些什麼?我們反對北元,並不僅僅因為他們非我族類。你知道當年大元王朝南下西征,所過之處屠城焚野,簡直可以說得上是雞犬無遺,天知道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慘死在大元王朝的鐵蹄之下。當大元王朝一統天下之後,他們非但不好好休養生息,卻變本加厲地盤剝我中原百姓,每一個皇帝都是荒婬無恥,窮奢極欲,至於最後的元順帝,更是不理睬天下百姓的死活,只顧着自己的享樂。我們受夠了這樣的王朝,沒有人會歡迎它再回來壓在我們的頭頂上。吳老弟的武功與學識,我們是佩服的,可若他這樣的人才落到北元王朝的手中,對我中原百姓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只要吳老弟不相助北元,別說讓老叫化子不反對他,就算是讓老叫化子跪下來給他磕頭也行。可是若是他因顧及親人被阿古拉所控制,那麼今天便是有我無他!就算是拼了老叫化子的這條性命,我也不能讓他活着走到塞外大漠去。”
楊疆閑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聽得烏秀賢等人頓時無言以對。連遠遠在一旁聽着的阿古拉都聽得面紅耳赤。的確!當年如果大元王朝爭點氣,元順帝不那麼窮奢極欲,能親政愛民一些,大元王朝或許也不會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李越前仍然擋在眾人之前,不讓眾人通過。楊疆閑也不再顧及與吳天遠的交情,上前向李越前道:“我老叫化子今天就來領教‘百斬狂刀’的‘定天九式’!”楊疆閑的語音一落,他身後的各大門派的門人和三山五嶽的奇人逸士都鼓噪起來,甚至有人大喊道:“同他們羅嗦什麼?直接殺了他不就得了?”
李越前沒有說話,只是將“炫龍刀”一揮,斜指楊疆閑,凜冽的殺氣便如潮水般奔流激蕩而至。楊疆閑被這股殺氣凍得微微打了一個冷戰,心中不禁暗贊,難怪連張良望也無法勝過這個傻小子,看來這個傻小子的確是有一套,單單憑這股子殺氣,自己恐怕便不是李越前的對手了。
楊疆閑可不敢小覷李越前,更不願在氣勢上被李越前佔據主動,當下他雙掌一錯,便準備向李越前發起搶攻。就在這時,劉四海卻上前一步,向李越前道:“李少俠,老夫有幾句不當之言,請李少俠借一步說話。”
“你過來。”李越前看劉四海的模樣不似要與自己為敵,況且父親生前一直對劉四海倍加推崇,因此他對劉四海還是比較信任的。
劉四海走上前去,附在李越前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李越前面色微微一變,反問道:“你沒看錯?”劉四海正色道:“即使在最危急的時候,老夫也沒有丟下吳少君獨自一人保命逃走。老夫對你們兄弟的情義日月可鑒。如果你不信我,你去問一問自然就會知道了。”
李越前不再說什麼了,卻收回了“炫龍刀”,退於一旁。烏秀賢等人見連李越前也不再阻攔楊疆閑,他們就沒什麼好說的,只有乖乖地退下了。楊疆閑見劉四海不過三言兩語便將李越前勸退,心中一陣驚奇,可是眼下卻不是他驚奇的時候“白蓮教”與吳天遠的爭鬥已經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吳天遠出手了!
原來阿古拉見李越前與楊疆閑等人糾纏不清,而吳天遠卻始終只守不攻,似乎在等待着什麼。阿古拉生怕夜長夢多,急忙向吳天遠喝道:“吳天遠,我讓你殺了張良望,你卻一再拖延。貧僧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你再不出手,我就要發出信號,讓貧僧的同伴回北庭對付你的親人了。”
吳天遠的臉色很難看,也不言語,身形微晃,避過一名“白蓮教”高手的一劍,手指一彈,一縷指風正中那人的“鳩尾穴”,那人哼都沒哼一聲,便倒了下去。隨後吳天遠的身形猛地向前一撞,當他的身軀距左側一名使着一對判官筆漢子尚有三尺之時,那漢子卻突然衝天而起,直飛出三丈開外,直挺挺地摔落下來,也不知是死是活,更沒人知道吳天遠是用什麼手法擊倒了那名漢子。
吳天遠只要一出手,必有一人倒下,有時不出手,卻照樣有人倒下,轉眼之間,便有十餘人被吳天遠以莫名其妙的手法擊倒,使得“白蓮教”眾高手無不心驚膽寒。楊疆閑深吸了一口氣,長身一縱,便到了吳天遠的身邊,展開他的成名絕技“閃電奔雷手”,加入戰團之中。緊接着“少林三神僧”、“武當派”、“華山派”等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好手以及三山五嶽的奇人逸士也紛紛上前與“白蓮教”眾高手連成一氣,圍攻吳天遠。剎時間,劍氣衝天,掌風如雷,吳天遠的身周寒光閃爍,如海如潮一般。
張良望,楊疆閑這些人都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少林三神僧”、、“破頭潘”等人也都是一世豪雄,這樣的人物數十人,連同三山五嶽的奇人異士,足足百餘人聯起手來竟然只對付一人,這可當真可以算得上是古今罕有。可是人多並不代表就有致勝的把握。吳天遠的身形在人群之人倏往忽來,形同鳳翔鶴舞,一旦飈飛突進,根本就沒人能夠阻攔他的腳步。這麼多高手就好象在同空氣作戰一般,連吳天遠的衣角也沒能碰到。
在一旁觀戰的人可都算是開了眼了,他們中許多人也都是自命不凡之輩,雖然聽說過“武神”吳天遠的名頭,卻都認為自己的武功與吳天遠相較起來不會相差太遠。可是今天這一戰卻讓他們認識到他們與吳天遠之前的差距當真可以算得上是判若雲泥。
至於身處戰團之中的高手們則更是苦不堪言,他們的對手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看得見,卻摸不着,就好象是一個幻影,是一個幽靈,是一個鬼魂,如同虛幻一般。可是當對方忽然間來到你的身邊,給你來上一擊的時候,卻又顯得那樣的真實,那樣的令人難以抵擋。
可是吳天遠的武功越高,圍攻他的群雄就愈發地嫉妒,恨不能簾除掉吳天遠才好,否則大家日後都得在他的陰影下過活了。本來還有幾個人去對付阿古拉,可到了此時,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向吳天遠發起攻擊,反倒將阿古拉晾在一邊,讓他靜觀風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