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天秦川交代，那個安插在南部軍區的釘子，是個女的。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個當醫生的。

鍾離問他，如果讓你去認人，你能指出來嗎。他說，能。

過了一會兒，監牢的鐵門吱呀被人推開，查坤低着頭走了進來，他伸出手拍了拍鍾離的肩膀，他說。

“你做的很好。”

鍾離側過身，讓查坤可以近距離觀察秦川。查坤看了他一會兒，他說。

“去把軍區所有女性醫生的材料找來。要有照片。”

寧致和鍾離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這話是對誰下的命令，鍾離看向了周成柏。他現在是周成柏的人，他在等周成柏說話。周成柏顯然看出了鍾離的意思，他說。

“我這就去。”

周成柏已經到門口了，查坤轉過頭來，對着周成柏說。

“先從咱們這裏找起。把所有女性醫生拿給他來指認。”

軍區大院裏，周成柏點燃了一根煙，卻沒有去抽。他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寧致，他說。

“是安娜是吧？”

寧致沒有說話，他把快燃盡的煙放到嘴邊吸了一口。

鍾離、查坤和安娜三個人，在審訊室裏面面相覷。鍾離陰着一張臉，看着被銬起來的安娜，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查坤看了一眼鍾離，他說。

“人交給你了。”

鍾離頷首，看着查坤慢慢走出審訊室。然後他回過頭，用疲憊的聲音說。

“我一會兒給你一支筆和一張紙，你在明天中午之前，把丹威在南部軍區的所有內線名單都寫出來。”

鍾離離開審訊室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在門邊停頓了一下。他轉過身來說，如果你把名單寫出來，我願意帶着你一起離開這裏。

安娜抬起頭，用十分平淡的眼神看過去。

她說，“去哪兒？”

鍾離說，去廣東。停頓了一下，他又說，我家在那裏。

安娜笑了，她說，你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去你家。

這是一次無趣的對話。鍾離不再想要說些什麼，他重重地合上門，大步向前走去。那天鍾離帶人搜查了安娜的醫務室，搜走了一大堆的物品。就在他帶着士兵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寧致出現在了醫務室的門口。

寧致十分自然地走進去，然後坐到了沙發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安娜蜷縮在沙發上的情景，安娜和自己下棋的情景，安娜剪玫瑰花的情景，以及所有雜亂無章的記憶，都一下子跳躍着像是幻燈片永動在寧致的眼前。寧致的目光在四處巡行，他發現了安娜的薩克斯曲碟片。

寧致緩慢地站起身來，挑了一張碟片放在碟片機里。熟悉的音樂就響了起來，悠揚又悲傷。

鍾離看了他一眼，給屋子裏的士兵打了個手勢，然後他們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