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訣別之時已至
那一晚，赫敏在紙張的背面寫下了一個“願”字，然後進入了夢鄉之中，然後如願踏入了恩奇都的內心世界。
那裏不再是赫敏曾熟悉的翠綠接天，一半的草原變成了荒涼的孤山，空中也到處彌散着萬物死寂的灰色。
山崖邊，一個綠髮白袍的人孤獨地站在那裏，任由狂風吹打。
赫敏艱難地爬上了那片危險之地，看着恩奇都的背影，躊躇着不知如何開口。
“你來了，”，恩奇都的聲音依舊溫和，但卻充滿了疲倦，“我們好久沒見面了。”，她慢慢地回過身，輕輕地牽起赫敏的手，對着赫敏手背上的傷口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疼痛飛走了。”，而那些醜陋的傷疤也隨着她的動作瞬間消失於無形。
她笑眯眯地看着赫敏，眉毛彎彎如月牙。
赫敏獃獃地看着眼前人金綠色的雙眼，千言萬語最後匯成了一句話，“對不起，都怪我。”
“不，不怪你。我很早之前就說過，某些事情必須在未來某個時間點做出決定。”，恩奇都伸手扶住了赫敏顫抖的雙肩，“如果說你真做錯了什麼，那就是讓這個時間點提前了那麼一點點。”
“可是……”
“是你殺死了她嗎？”
“可是如果不是為了來魔法部找我……”
“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不該來的。”
“是的，她不該去的。”，恩奇都在赫敏背上拍了拍，“但是她依然選擇去了，她選擇去了，這一點很重要…”，她看着依舊消沉的赫敏輕聲問到：“你到這裏來，只是想過來讓我罵你一頓或者是別的什麼嗎？”
“不是。”，赫敏小說答道，“但是我……”
“好啦，沒什麼但是。”，恩奇都眨了眨眼，她揮手在周圍掃出一片乾淨的地方，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不要重複這種沒有營養的爭論了。如果你真的是報着歉意過來的，那麼陪我聊會天吧。畢竟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
“你……難道……”，赫敏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臉上的愧意更勝了一分。
“唔，還是說你更懷念格蘭芬多塔的座椅？”，恩奇都嘆了一口氣，“如果我罵你一頓，你會好受些嗎？”
“不，不是的。”，赫敏深吸了一口氣，並肩地坐在了恩奇都身邊。
恩奇都拿出一杯茶放到了赫敏手中，如同鄰家姊姊般詢問起了赫敏的近況，當她聽說了烏姆里奇的殘暴和最後被拖入禁林的結局時，不由得笑出了聲，她笑了很久后才神秘地說到：“我想……她一定會經歷一番難忘的旅程。”
“那些馬人不會殺死她吧？”，赫敏有些擔憂地問道。
“或許，她更希望被殺死吧。”，恩奇都彈了彈手指，意味深長地說到：“馬人中，女性的數量是極其稀少的。”，她說著卻又飛快地換了一個話題，“不好意思，你當什麼都沒聽到過。對了，N.E.w.Ts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自己考得糟糕透了，魔文考試中我竟然把ehwaz翻譯錯了，我寫成防禦了，它應該是合作。”，赫敏痛苦地捂住了臉，“魔咒考試里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把快樂咒所有的內容都寫了出來。還有……”
赫敏不停地說著，恩奇都就那樣靜靜地聽着，眉間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
雖然恩奇都一直在問赫敏的事情，但隨着時間的推移，話題仍是不可避免地重新回到了莉斯緹亞身上。
恩奇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到：“雖然我也可以讓你看到這裏依舊是一個樂園般的世界，但是現在的這裏就是這般的模樣。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去消散那片荒蕪了，但是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她的努力了…”
赫敏看着不遠處的荒涼，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後，她才低着頭說到：“我還是沒法原諒自己。”
恩奇都微笑地搖頭說到：“別把責任都攬自己身上，會很累的。”
“那就是我的責任！”，赫敏呼地一聲站了起來。
“哈哈哈。”，恩奇都直接向後躺了下去，她看着赫敏說，“那請你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多多對她負責任。”
“你們會變成怎樣？”，赫敏問。
“我說過要看她能做到什麼樣子了，”，恩奇都輕聲道，“你知道阿瓦達索命咒是怎樣殺死人以及為何被列為不可饒恕咒嗎？”
赫敏搖了搖頭。
“阿瓦達索命咒的作用，其實是將一個人的靈魂撕碎，”，她說著憑空變出一張紙，然後將它撕成碎片揚向空中，“就像這樣…”
“你是說…莉亞，她回不來了？”，赫敏有些艱難地問到。
“她的靈魂的確被撕成碎片了，按照你們的理解來說，是的，她死了。”，恩奇都點了點頭，指着萬物蕭瑟的一方說到：“那一端就是她的精神世界映射。”
赫敏咬了咬牙，憋住淚水等待着恩奇都繼續說下去。
“她靈魂的碎片，我已經盡我全力收集了大半，剩下的已經…”，恩奇都搖了搖頭，“算了，想要她活過來，其實也簡單，把那些碎片重新修補連接起來就可以了。這是只有她身上才會發生的奇迹，我說過，她那不完整的靈魂本身就是由一堆靈魂碎片連結生長而成的。”
“那…你會怎麼樣？”，赫敏隱隱猜到了後續的故事。
“我會使用一個魔法，不，這並不算是魔法。”，恩奇都說，“我將喚醒這些碎片，然後它們會嘗試自我匯聚，連接修復它們的橋樑就是她過去的記憶。如果將靈魂的重組比做一盒拼圖的話，記憶就是那上面的圖案。”
“……”
“當她尋回所有的記憶並排列完畢，她會從一個夢中醒來，如果她沒有醒來，那就需要你去到夢中將她喚醒。”，恩奇都擺了擺手，“當她找不到正確的一份記憶和靈魂時或者她無法將幾個碎片正確連接時，她會向我索取，而當她向我索取后，本來屬於她的那些東西，將會被捨棄。”
“她向我索取的越多，她就會越像我。我必須提醒你，各種意義上而來，我是一個比她危險了太多的存在。”，恩奇都嚴肅地說到。
“那是不是存在一種可能，莉亞不需要向你索取。”，赫敏問到，問完之後她自己都感覺這個問題非常愚蠢。
“很遺憾，我之前告訴過你。她的靈魂本身就是不完整的。碎片在重組時，它們會本能地渴求成為一個完整的存在。所以必然的，它們會奪去我的一部分來填補那些它們本來就缺失的部分。在那之後……”，恩奇都聲音低了許多，“在那之後，就是她的故事了。”
一個純白色的魔方在恩奇都指尖跳出，她拋接了幾下后順到了赫敏手中。
“這是什麼？”，赫敏小心地接過那個魔方問到。
“一個指示器，指示着她靈魂重組的進度。”，恩奇都解釋道，“靈魂的重組是無序的，就像盲擰一個沒有顏色的魔方一樣，當她將正確位置的碎片回歸之後，才會有對應的顏色顯現出來。你離開這裏后，把這個放在她的雙手之中，當魔方六面都有了顏色，但她卻依舊沒有醒來時……你就需要去她構造的夢境中去喚醒她，當然，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是不會沉迷在虛幻的夢境之中。”
一切都說完之後，恩奇都隨意地拍了拍手，巨大的轟隆聲開始從遠方慢慢傳來，一扇扇巨大的鐵門道道佇立在天地之間，她回過頭看了一眼赫敏：“好了，我該上路了。”
“啊？”，赫敏這才如夢初醒般緊緊地拉住恩奇都的衣袖，支吾道：“對……對不起。”
恩奇都輕輕地將赫敏的手放下，前走幾步，停在了第一扇門之前，笑道：“那麼，你願意跟我最後說一句再見嗎？”
“再……”，赫敏低頭擦了擦淚水，強迫自己瞪大了雙眼盯着恩奇都的身影，她想了想后，大聲地喊道：“再見，再見！莉斯緹亞！”
聽到那個稱呼后，恩奇都愣了一下，她推門的右手在那裏停住了，白衣綠髮的女孩慢慢變成了一個五歲孩童的模樣。
銀髮紅瞳的女孩轉過身對着赫敏揮了揮手，她在第一扇門被打開后抱起一個小熊玩偶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去，她每經過一扇門，身上的顏色便減淡了一分，無數光點從她身上飄出，向著空中散去……
女童在最後一扇門前停了下來，那個只能模糊可見的白色身影再一次回過頭，她對着赫敏招了招手，然後義無反顧地消散在了最後一道門后，只留下一句慢慢迴響的聲音。
“那麼，再見了……”
“再見！”，赫敏拚命地回答道，狂風開始捲起，她緊緊地護住那個純白色的魔方，直至被颶風甩出了那個世界之中。
東方的中年男人將一塊木牌翻過握在了手中，嘆息了一聲，嘴中說到：“愚蠢！”，他說著將手中的木牌狠狠地向著空中投出，木牌在空中化為了一道金光消失不見……
盡頭之塔中，古老的巫師看着塔下無盡的花海，他對着那其中一片白色舉杯道：“祝你好運，小朋友。”，他將花酒灑下，而後慢慢隱去了身影……
深海之下，一團泛着藍色、綠色或黃色熒光的冰冷雲霧中，一個巨大的眼睛緩緩地張開而後閉合了一下，那個怪物拖動着自己臃腫的身體繼續沉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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