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柔弱
獨孤傲突然間來了興緻,他慢慢踱到天山雪翁的面前,“告訴我,我和她的未來會是什麼?”
天山雪翁搖搖頭,“天機不可匯露,我會給她一年的時候去想,一年之後,什麼都會雲開霧明了。”那淡笑讓獨孤傲恨不得一拳揮過去,讓他等一年,真的很難過,不過,他卻別無選擇。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他狐疑的問過去,其實他還想要知道更多,關於天朝關於夏國關於魏國的所有的未來。
“是,現在的你就象是一個劊子手,解鈴還需系鈴人,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一年的分別對於你來說只會是一件好事情,你也才會知道這世間什麼是真愛什麼是真情。”天山雪翁雪白的鬍鬚在獨孤傲的面前輕輕飄動,可是,這屋子裏明明沒有風,天山雪翁卻奇迹般的做到了。
他退出廂房再退出那院子,在一位得道高人的面前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渺小,原來他什麼也不是,他只是天地間的一個生靈罷了。
青松樹間,他徜徉而去,留下的那抹氣息始終縈繞在鳳紫若獨居的那間廂房裏而不散去,就彷彿是他讓他的氣息守着她每一天每一日一樣。
寧靜如水般的生活讓鳳紫若的臉上漸漸的泛起了微笑。
她從別人的口中漸漸知道了自己所有的故事,與南宮寒的,與獨孤傲的。
她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那道傷到底是如何來的,是她傷了她自己,卻不想她還能活着,只是,她卻失去了記憶。
她知道所有,卻記不起所有,就彷彿不想要回到從前一樣,那些問到的聽到的都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故事而與她無關一樣。
冬去了春來,她聽說天朝從夏國的邊域撤回了大軍,她聽說兩國鼎立中彼此再不相犯。
那麼魏國呢?
那個曾經屬於她的國家,宇熙,她的弟弟還好嗎?
在她平靜的心緒下,她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想念宇熙,甚至還有那兩個該死的讓她痛苦和難過的兩個皇帝。
她曾是他們兩個人分別的皇后,這是多麼讓人不恥的過往,一個女人,卻有了兩個夫君,她曾經不甘願,卻也無從選擇,這就是女人的悲哀嗎。
而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心裏到底孰輕孰重一些。
春來了的時候,桃花香從隔壁的院子裏飄散而來,她悄悄的調皮的取了梯子想要去看那園子裏的花開。
她爬了梯子,她的身子落在了那隔壁院子裏的時候,身子卻猛的被一個男人抱住了。
剎那間,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慌張中她已經無可避開的被那男人橫抱在了懷中……
“鳳兒,是我,是傲。”獨孤傲迫不及待的向她宣示他的身份,從不曾想原來他與她竟是這般的有緣,他才剛剛買下了這座宅院,他避開了宮裏所有人的追纏,他就是到了蕪城,他想要與她過幾天除卻宮中恩怨的日子,只是幾天而已,他的身上還背負着他的使命,而她也不能違約的隨他離開。
鳳紫若的心一慌,是的,也就只有他這麼大的膽子才敢抱住她,“你放開我。”粉拳使勁的輕捶,男人卻沒有任何感覺的只是低低一笑,隨即宣佈,“不放。”
他的聲音霸道而邪肆,那一瞬間讓她羞紅了臉,曾經在心裏無數次的想過自己與他或者南宮寒再相見時的場面,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桃花盛開的午後,而且還是她親自把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可是一切,就是這麼的巧合。
“你放開我,我要看桃花。”她不服氣的,她的力氣比不過他,可是卻不想任由他這樣抱着她,天可是還大亮着呢,甚至離黃昏也還遠,天山雪翁閉關去了,不過,就算老人家沒有閉關,他也絕少出現在鳳紫若的面前,他留下她,果然就是要給她一份靜然的空間,任她思索未來,任她憧憬明天,可是,時光已經走過了這麼久,她的心境還是如初,沒有恢復記憶的她什麼也不想,只想要心如止水的安靜的走過每一天,卻不期然的,獨孤傲來了,這措手不及的相見讓她如何不心慌。
“你爬了梯子過來就是要看桃花嗎?”獨孤傲媚眼輕眯,卻給了鳳紫若一股危險的氣息,男人在算計着她,一定是的。
可是,她真的只是要看看桃花,倘若知道這園子已經被他買了,她說什麼也不會造次的偷偷的爬過來,明明是偷偷的,卻在第一時間就被他給逮個正着,她點點頭,“我要看桃花。”小臉轉向院子裏的桃花,粉粉的一片片,真美真美。
“我帶你去。”似乎是感染了她的期待,明明對桃花沒有任何感覺的他突然間也覺得那桃花格外的好看了,他身形頓起,抱起她時,衣袂飄飛,就如一隻大鳥一樣瞬間就落在了一株桃花樹下,然後,他鬆開了她的身子,讓她置身在只有桃花的粉紅世界裏。
舞袖翩翩,她情不自禁的舞動長袖,就如一尾風中搖曳的草一樣在樹的周遭起舞,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中抒寫着獨屬於她的嬌媚,獨孤傲看傻了眼,他讓時光倒回到十年前,那時的他與她無怨無恨,只有數不盡的愛。
可是心頭,又是飄過母后哀怨而悲愴的絕美面容,“傲兒,紅顏禍水,禍水紅顏,你再不可信她,再不可信她呀。”
他不該信她的,不是嗎?
他來,只是想要一個子嗣,天朝的老臣們都在催着他要一個子嗣,為了祖宗的基業,為了穩固江山,所以他才來見她,只是這樣,如此而已,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回去京城這麼久,即使想她,他也努力讓自己不再心軟,讓母后的畫像天天告誡自己他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她美麗,她聰明,這就是他一心一意讓她為他生個孩子的理由,這理由絕對夠充分。
至於愛,在拿起母后畫像的每一刻早已扭曲變形。
天山雪翁足夠精明,他早知道南宮寒已經翻遍了整個天朝的疆土,可是南宮寒就是找不到鳳兒的下落,這是天山雪翁的精明,也是自己的運氣,把她放在這裏是他最正確的選擇。
你瞧,她的舞真美,那拋起的衣袖,那輕盈的步履,就勾走了他的魂一樣,不行,他得時刻清醒着,他記得母后的話,是她害死了母后而顛覆了整個天朝,她就是一灘禍水。
再回來,就是要給他也給她一個孩子,他一直記得她是喜歡孩子的。
她轉動的身形漸漸慢了下來,那飛舞的裙角也輕輕落下,他忽的再次飛身而起,他輕搖着她頭頂的那株桃樹,剎那間,千朵萬朵的桃花輕墜落地,落在她的發間她的衣袂上,粉紅一片。
分不清是花美麗了她,還是她美麗了花,這樣的一刻,他看呆了眼睛。
他靜靜的望着女子含笑的容顏,什麼也不曾記起,那便不會有怨也不會有恨,這其實是幸福的,至少,現在的她很快樂,她甚至不設防他的到來,甚至也不設防他即將要做的一切嗎?
想要她的身子,他徒的一顫,擁着她的大手忽的收緊,然後一個探身,她便落入了他的臂彎之中,長長的眼睫望着他時,那眸眼中是氤氳的霧氣,那霧氣讓他讀不懂她的心思,似夢似幻般的眼神,卻又是無比清澈的望着他,無波無瀾中讓他的心突然間就恐慌了,“鳳兒,你記起我了嗎?”
她在桃花樹下輕輕搖頭,微張的小嘴彷彿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她不想對他說什麼,她的眼神里他是陌生的。
那陌生讓他的心一橫,他還是想要讓她為他生個孩子,以解滿朝文武不停的催逼之急,“鳳兒,再要一個屬於你我的孩子吧。”他試圖尊重她,他在改變,他不想她說一個不字。
鳳紫若搖搖頭,“對不起,我真的記不起你與寒誰才是我的夫君,等我記起的時候再作打算吧。”平靜無波的眸子裏卻寫滿了堅持與不應,她不答應。
一個‘寒’字卻惹惱了他,“叫得那麼親切,你心裏就只想着南宮寒,是不是?”
“我自殺昏迷后是寒把我帶出了山谷,也是他日夜守着我,才讓我得以醒過來,而你的出現卻又讓我再次陷入了昏迷,傲,我不懂你的心只是想要佔有還是其它的什麼,所以在我的記憶沒有恢復之前,我不選擇任何人。”她輕聲說道,雖然離得這般的近,近到只要他一點頭他就會碰到她的鼻尖,可是她語氣里的不經意的疏離卻惹得他剎那間狂怒。
從邊域到天山,從天山到蕪城,那幾天幾夜他連閉上眼睛睡一下都捨不得,生怕一醒來就再也看不到她鮮活的容顏,可是他所做過的一切就被她此刻輕描淡寫的略過了,他望着她的臉,美麗如昨,卻是生生的刺痛了他的心,一個轉身,揚起衣角翩飛,他帶着柔弱無骨的她轉眼就飛入了他想要進去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