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柳星染聽着自己指間清脆的樂聲，思緒飄在別處。連有人進來也慢了半拍才察覺到。

鄭號錫手搭着柳星染的腦後，無意識的輕揉了下，並無察覺的問着：“彈琴這麼專心啊——”柳星染揚起臉眨了下眼算是回應了。

“想着差不多你該餓了，想吃什麼？點外賣還是在公司吃？”鄭號錫真的是最喜歡柳星染頭髮的一個了，就是這樣說這話，手也要順一下摸一下，然後撫着頭髮搭在後頸處。

柳星染頭轉回去，像是視線落在鋼琴上，手卻從琴鍵上拿下。無言了兩秒才抬頭回答道：“哥怎麼吃我怎麼吃就行。”

鄭號錫淺淺一笑：“好，那去公司食堂吧，也不用等了。今天好像有泡菜豬肉···”邊說著就和柳星染一塊出門往樓下去了。

正值飯點，那就難免會碰上後輩。現在大黑因為防彈有了一些成績，已經招募了新的一批練習生了。尤其是在防彈連着兩年拿了‘年度藝人獎’，還有些慕名而來的呢。

“前輩好！”一群相當稚嫩的男孩子穿着半濕的運動服整齊響亮的衝著兩人鞠躬問好。引得食堂內其他人看過來。

“你們好。”鄭號錫人帥氣質佳的微笑回應道，柳星染就跟着回應了聲，當然相比鄭號錫的范兒他更冷淡一些。

男孩子們挨在一塊低頭小聲說這話，眼睛時不時往兩人這邊撇，但是一點沒敢靠近，端着盤子隔着距離走在後面。

鄭號錫聽着後面瑣碎的動靜，不免有些好笑，低聲偏頭對着柳星染說道：“看到他們，才真的有感覺我們已經出道這麼久了，都看不到這樣稚嫩的樣子了。”

柳星染沒去看，視線只在面前的菜品上，“樣子不稚嫩，但是幼稚還是幼稚的。”

鄭號錫吃吃笑，抬手揉揉柳星染的頭髮：“男人不管到多大，都會有幼稚的一面的。”

柳星染腦袋在鄭號錫掌下轉動看過來，“是的，號錫哥也是。”

鄭號錫有點小驚訝：“話是這麼說的，可我在你面前好像不幼稚吧？”

柳星染抬起一隻手指着鄭號錫還放在他頭上的手，“這就很幼稚。”

鄭號錫聽了就想順便再揉一揉，但是前面的人走動了，他便放下手端着盤子往前移動。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問：“摸摸頭也算幼稚？”

柳星染：“像是小朋友每天都要碰一碰玩具才開心一樣。”

鄭號錫要了一份泡菜豬肉放在柳星染盤子上，再挑了自己要吃的。“這樣啊~”又拿了一份素菜要放在柳星染盤子上，柳星染搖頭表示不要便放在自己盤子上。“可我怎麼覺得，每次某個被摸頭的小朋友也挺開心的，那他是不是也幼稚呢？”

柳星染：“···”他端起盤子，衝著鄭號錫有些耍賴的說道：“我還沒20，就是小朋友。”說完就越過鄭號錫到前面剛剛空出來的地方，兩人前後的位置交換了一下。

“前輩們在說什麼啊，厚比前輩好帥啊——”

“感覺和屏幕里看起來的感覺不太一樣呢，比節目上的內斂好多。”

“誰跟你似的，到哪裏都蹦躂的不得了。”

“柳前輩比鏡頭裏看起來還要有距離感，但是個子好小啊···”

“身高一米七，氣場兩米八。”

“但是啊，兩人在一起就不會了。”

“笑了笑了！怎麼···看起來好粉紅啊？”

“你可閉嘴吧！停止一下你的腦洞好不好！”

“前輩的捲毛毛看起來好軟啊~好想摸···”

“你不想在大黑待了直說，你要真干出來這事，我怕你會被前輩們毒打。”

“我那裏有捲髮棒，晚上你自己卷了，自己摸自己玩去吧。”

“滾，要卷卷你自己的去。”

“嘿呦喂，別以為我是寸頭我就怕你，卷就卷！”

“啊！那個我也想吃···最後一份被前輩拿走了···”

“你天天吃還吃不膩，前輩們也是難得才來吃一次的好不好？”

“真不是我腦洞大，嗯？忙內前輩怎麼跑到前面去了，厚比前輩笑的也太蕩漾了吧？”

“忙內前輩是什麼稱呼？別喊這麼大聲行不行？！”

“···別說女生了，身為男生的我看到這個笑容也撐不住啊！”

“小點聲！回頭看這邊了！”

一頓男孩子就跟實時彈幕似的嘰嘰喳喳，自以為很小聲，卻不想一群人的分貝加在一起，基本上周圍一大圈都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食堂里不少工作人員還有給練習生上課的老師們都是笑着吃飯的，更別說只保持了一小段距離的鄭號錫和柳星染兩人了。

鄭號錫忍着笑，“感覺比我們那時候還熱鬧，真有活力啊。”

柳星染拿上飯，端着盤子開始看哪裏有空桌子。“不要謙虛，阿米說我們是可以八個人吵出八百人架勢的男團。當然，我是湊數的。”

鄭號錫完全笑開了，自家小孩偶爾這樣說一次俏皮的話真是可愛的要命啊。

兩人坐在靠角落的空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那群練習生落座的地方就在兩人的斜後方。稍微大聲一點就能聽到對方的說話。

吃飯的時候兩人倒是不怎麼說話，都是安安靜靜的。鄭號錫就是一個普通的食量，柳星染吃的多一些就花久一點的時間。鄭號錫吃完了就撐着下巴看着柳星染吃飯，什麼表情也沒有，什麼話語也沒有，就那樣看着。大有一種能看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柳星染吃着吃着，沒在意鄭號錫的視線，倒是注意到了斜前方一桌人正在喝的湯。鄭號錫順着看過去，一秒默契道：“我給你拿一份過來，慢點吃。”說完起身就過去了。

沒一會兒鄭號錫就端着一碗湯過來了，柳星染吹開熱氣喝了兩口在鄭號錫的詢問下點點頭並舀了一勺給鄭號錫喝。真是把那群八卦的小男生給饞到了，一個看上去年紀較小的男生主動起身小跑着也去端湯了。

“吃飯的地方跑什麼，慢點走。”一個顯然是訓練老師的人在男生路過時說了聲，男生立馬放慢了步子，但每一步都邁的很大，能看出是個跳脫的性子。

鄭號錫：“晚上幾點回去？現在天冷，少在工作室睡覺，容易生病，前段時間感冒才好。”

那個年紀小的男生端着一個盤子，盤子上擠滿了湯碗。

柳星染喝下最後一口湯：“哥幾點回去，哥的感冒比我好了差不多天數。”

鄭號錫：“再三四個小時吧，我最近都是好好的回宿舍睡覺的。”

男生一開始走得慢，但反而因為慢開始有點急了，步伐加快了一點，湯碗裏的湯晃動的幅度加大。

柳星染：“我再說，玧其哥和南俊哥還在公司嗎？”

鄭號錫想了想：“南俊已經回去了，玧其哥應該還在，工作室外面掛着‘無事勿擾’的牌子。”本來兩扇門加門鈴已經很隔絕了，現在更加的敏感了。

在端湯的男生差不多走到兩人的桌子邊上時，坐在餐桌上的一個男孩子過來幫忙，剛好聽到鄭號錫說起別的前輩，小小的分神了一下。

鄭號錫話題轉回去：“所以，待會兒你和我一塊回去吧。你也很久沒和我睡了，今晚我去你房間睡。”

很久沒睡？！誰睡誰？！怎麼睡？！

兩個明明是純純的小男生，此時此刻聽到前輩口中說出這種話，就震驚了。為什麼震驚，震驚什麼他們還沒來得及細想，就因為震驚腳滑了一下。

滿盤子的熱湯碗都飛灑了出去。

“小心！”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還有其他人來不及說話，只是下意識的發聲或吸氣。這都比鄭號錫的動作慢一拍。

他都不是在盤子反灑的時候反應過來的，是在那個男生腳滑的同時就彈了起來上身越過桌子抓着柳星染的胳膊往反方向扯。他們坐的是一張三人位的小圓桌，鄭號錫扯着柳星染往反方向去的時候，自己也往那邊走。在那麼短的時間裏，便扯着人到自己身前了。

“有灑到嗎？”鄭號錫微皺着眉看着柳星染。

“沒有。”柳星染回答了句，低頭拉過鄭號錫握着他胳膊的手翻看着，確定他哥也沒有被熱湯灑到。

“對不起！”一個看起來應該是練習生里年紀大一點的男孩子急忙過來摁着兩個已經呆住的男生鞠躬道歉，腰能彎多低就有多低。

那邊其他沒有過來，但沒坐着站在餐桌邊上的其他練習生，表情多少都有些忐忑。食堂里的工作人員已經準備過來清理了，其他工作人員和練習生的老師們一致是很冷靜的沒有動作。

鄭號錫剛還有些嚴肅的臉變換了一下，眉眼不動的淡笑着，“燙到了，一句道歉有些輕了。”明明是笑着，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卻還彎着腰的三人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同樣的不小心一次就夠了。別彎着腰了，沒事。”說完，面前的三人還是不動。鄭號錫只得語氣放鬆一點，三人才低頭直起身。

“湯應該還有，這次少拿點，慢點拿。好好吃飯吧，你們應該也是有吃飯時間的吧？我們就先走了。”本來也準備走人，而且繼續帶下去，估計這群小孩兒也吃不好。鄭號錫便打了招呼和柳星染離開了食堂。

確實，在兩人走後，那群小孩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兩人回到工作室所在的樓層，說好了晚上一起回去后便回了各自的工作室。柳星染剛準備進工作室，想到了什麼便往茶水間走去。路過茶水間隔壁的休息室時，看到了正在吃外賣的閔玧其。

閔玧其一如既往不感興趣的吃飯着，就和機器完成任務一樣。

柳星染看了眼沒出聲，走近茶水間，泡了杯少糖的拿鐵。捧着杯子走到休息室，閔玧其已經不吃飯在看手機了，外賣盒還剩下一小半沒吃。明明這外賣的分量本就不多的。

“哥吃的越來越少了。”柳星染將杯子放在閔玧其面前，拉開邊上一把椅子坐下。

閔玧其看到他來，手機往桌上一放，直起身看看杯子，“本來也不是很餓，少糖？”端起杯子問出口后不等柳星染回答已經喝了一口。

柳星染：“少糖。”閔玧其跟鑒賞家似的喝了還咂咂嘴，“還是甜。”又喝了一口接着將杯子塞到柳星染手裏：“你喝吧。”

柳星染下意識的呼呼了一下才喝一口，喝完學着閔玧其剛剛那樣咂咂嘴：“明明就不怎麼甜。”

閔玧其將外賣盒收拾進袋子：“我沒你那麼愛吃甜，不甜再去加包糖。”

柳星染：“算了，待會兒吃顆糖就好了。”說完，吹着氣，咕咚咕咚的一杯拿鐵就喝下去了。

閔玧其好笑的看着他這一口悶的架勢，想着說：“你以後還是喝奶茶吧，哪有咖啡像你這樣一口悶的？反正你也不愛喝苦的，拿鐵做的再甜裏面也是有□□的，和公司的人說一聲，給你弄點奶茶來。”越想越覺得可以。

柳星染抽了張紙巾擦着嘴，“那我以後犯困了喝什麼？”

閔玧其戳了下面前這顆毛茸茸的腦袋：“困了就睡覺，還喝什麼？”柳星染隨着他的動作晃了晃。

閔玧其：“今天回去睡嗎？”

柳星染：“回去的，待會兒和號錫哥一起。”

閔玧其瞭然的點點頭：“行吧，到了給我發信息說一聲。”拎着外賣盒將椅子放回原位，柳星染也拿着杯子起身。

兩人一同收拾了垃圾和杯子，再一同走回工作室門前，背對着背，進入了各自的工作室。

···

柳星染回到宿舍，進門后給閔玧其以及臨時有事沒回來的鄭號錫分別發了條信息。宿舍里其他人都睡了，客廳靜悄悄的。他進了房間，摸黑走到最裏面拉開床頭燈，然後在暖色的光下走到窗邊的玻璃缸邊上。

關於是不是所有種類的烏龜都需要冬眠這一點柳星染沒有研究過，他只知道生菜在天冷后白天曬太陽時都是在睡覺的，半夜最冷的時候反而會伸出頭來吃東西。

夜貓子，哦不，夜龜子。

柳星染去到廚房，拿了片室溫放的生菜葉子，洗洗乾淨甩掉水珠。回到卧室撕成小塊餵給生菜。這也不是一直吃，偶爾改改口味罷了。

生菜吃掉了小半片生菜，很是敷衍的活動了一下便縮回龜殼裏繼續睡覺了。

柳星染見狀將剩下的生菜放回廚房，也去洗漱了。洗完躺進被窩裏，在冰冷的被窩慢慢變暖的過程中陷入沉睡。

黑暗靜謐的屋內只剩下有節奏的呼吸聲，幽暗無聲的室外靜悄悄的，下雪了。

不知道下雪的時候有多少人還醒着，醒着看着外面的世界慢慢覆蓋上一層潔白。抬頭看的時候一定覺得很神奇，從那一片黑暗中是怎麼落下這一片片白的？沒有風的今晚，白雪慢悠悠的晃下來，落在了不知幾人的心上。

柳星染翻了個身，被子透了一點縫隙，冷空氣一下鑽進來。他潛意識裏也知道自己暖不熱，迷糊着下床想要去蹭別人的被窩，腳踩在拖鞋上再跨一步就到了閔玧其的床。冰冰涼，人沒回來。

柳星染因為冷，意識慢慢開始蘇醒了，半迷糊的踢踏着拖鞋出房間，到最近的金泰亨房間去。

金泰亨也是個怕冷的孩子，蓋的被子也是相當厚實的，還有軟軟的抱枕，可以說是相當舒適了。金泰亨人面朝著裏面抱着抱枕睡覺，柳星染小幅度的躺進被窩裏，靠着金泰亨的背，金泰亨被涼了一下躲開似的翻了個身，沒醒。倒成了和柳星染面對面的睡着，長長的抱枕夾在兩人中間。

鑽進了暖和的被窩，柳星染很快再次睡了過去。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睡着睡着，就變成了柳星染抱着抱枕，金泰亨抱着抱抱枕的柳星染這樣的狀態。所以當柳星染因為亮堂的光線醒來睜開眼看到自己懷裏一對熟悉的眼睛時，腦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金泰亨從后環抱着柳星染沉睡着，半張臉埋在他的後勁處，被子下雙腿也是纏繞着他。

柳星染眨了幾下眼回神，將懷裏的抱枕拿開了一點，蹙眉看着。一雙和他一樣，二次元平面版本的異瞳印在抱枕上面的二次元少女臉上。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在看到少女的長發和制服后，柳星染想起來了，這是柳星兒啊。他也知道有粉絲會畫同人圖，一些可愛的成員們也會給他看，柳星兒的圖他也看過幾次，但他對此沒什麼太多興趣看的也就不多。柳星染沒想到的是，金泰亨居然會買這麼一個抱枕。

這哥是想找女朋友了嗎？

柳星染這樣想着，卻沒有意識到，重點不是女生，而是扮成女生的人。

柳星染將抱枕放在邊上，想要起身，但是他一動，金泰亨就醒了，迷糊着的。

“星染···”低沉的嗓音就貼着耳朵響起，酥的人半邊身子都麻了。讓柳星染更加不自在的是這稱呼，金泰亨平時都是‘草莓’‘草莓’的叫喚着的。突然的這樣叫他的名字，反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泰亨哥，我要起來。”他不適應這樣的感覺，想要離開。

柳星染也是剛醒沒多久，嗓音也帶着一點沙啞，還有軟軟的鼻音。不說還好，說了金泰亨更是似夢而非了。轉着頭整張臉埋在後頸處，雙臂收緊了讓身體貼近。在柳星染要再說一次的時候一個翻身把人壓在了下面。

“星染，你再叫我一聲。”這次更近的貼着耳朵說話，柳星染都產生了耳鼓膜在顫抖的錯覺。

“泰亨哥···”

金泰亨睡的亂糟糟的頭髮刺着下方白皙的脖子，有點刺更多的是癢。柳星染動了下，金泰亨想要安撫又像是按捺不住的輕咬了下，柳星染動的更厲害了。

“別動。”和平日皮軟的形象不同，此刻的金泰亨有些急躁又有些強勢。比剛剛更用力的咬了一口脖子上的軟肉作為懲罰，同時，手掌從因為動作上移了一些的衣服下擺處伸進，沒有隔閡的觸碰着。

“哥！”柳星染完全清醒了，他皺着眉，他不喜歡這樣。有一種很奇怪很陌生的感覺，無法反應。

這一聲，讓金泰亨頓了一下，只一下，便更加急躁的動作，衣衫下的手更加貼近的移動着。而最刺激人的是所有男性到了一定年紀后都無法避免的每日晨間覺醒。在特定的刺激下更加昂然。

“金泰亨！”

柳星染因為金泰亨的動作有些掙扎，但畢竟是金泰亨所以也沒有幅度很大。在抬腿的時候意外的擦碰了某處，腦袋一直埋在他肩脖處的金泰亨倒吸了一口氣，身子往下沉。某處直接壓在了柳星染大腿上。

於是他就喊了出來。雙手也用上了勁，推開了金泰亨，一個翻身下了床。翻身的時候帶下了剛放在邊上的抱枕，抱枕滾到地上翻了個面。反面意味更加明顯的人物形象直白的躺在地上對着柳星染，柳星染低頭一撇就看到了，眼中的神色複雜了起來。

再看向床上背朝着窗戶坐着的金泰亨，低着頭曲着腿，遮擋住狼狽，劉海也擋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到表情，一動不動。

柳星染無話可說，有些頭疼。離開了這間沉默的房間。

金泰亨在聽到房門開啟再關上的聲音后才緩慢的抬起頭，看着房門呆了好一會兒才愣愣的挪到床邊將抱枕撿起。拍拍不存在的灰塵，在對上抱枕上美麗又死板的雙眼時紅了眼眶，扭曲着抱在懷裏充滿每個空隙。

滿腔的孤注一擲和邁步的勇氣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