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楊嗣昌到來
場面一度沉默了下來,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這麼愛惜權勢的熊文燦會在這個關頭準備退下來。
要知道,以熊文燦的官職以及他在福建的作為,只要不是自己親自請辭,或者是犯了什麼大錯,基本上是不會輕易退下來的。
這時一旁的鄭芝鳳站出來提醒道:“大哥,如果真如老五所說的一般,東南的局勢必定有所變化,我們也要做好準備。”
“熊文燦這時候退下去,會不會有什麼別的算計?”一旁的鄭芝虎依舊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猜測着這件事是否可信,唯有鄭芝豹、鄭芝龍二人一直沉默。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鄭芝龍才擺手道:“不管這麼多了,你們先下去準備準備,既然糧森兒將糧食又帶來了一些,那就不用這麼著急趕回去了,大軍先修整兩日。”
“是”
眾人隨後相繼離開了營帳。
營帳內再次只剩下了鄭芝龍一人,只是未過多久,鄭芝豹再次折身回來了。
見是自己五弟,鄭芝龍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靠在椅子上躺了下來,兩眼看着營帳的頂上。
鄭芝豹沒有開口說話,靜靜的在一旁坐了下來。
營帳內的火光閃爍,二人坐在椅子上都是一動不動。
良久,躺在椅子上的鄭芝龍開口了,只聽他輕聲說道:“五弟,你說,我們難道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鄭芝豹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大哥,是時候作出決定了。
外面跟着我們的那些兄弟,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他們心裏很清楚。
我們立下了這麼大的戰功,死了這麼多兄弟,朝廷的封賞卻遲遲未到,他們何嘗不着急。
他們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如果讓他們放棄家室和我們一同漂泊,你想他們會願意嗎?”
鄭芝龍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色猙獰的看着鄭芝豹怒道:“可我不甘心啊!我們這麼多年的拼搏,過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才有了今天,現在讓我交出去,你讓我怎麼甘心?”
看着自己大哥的樣子,鄭芝豹只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他又何嘗願意,可不甘心又能怎麼辦?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溜走,天空徹底的黑了起來,隨着人們的沉睡,也變得寂靜了起來。
二天後,廈門城南面,原本平靜蔚藍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艘艘碩大的戰艦,戰艦上站滿了滿身甲胄的將士,插滿了火紅的戰旗。
只是有心人很快就會發現,這些戰艦中,有的插的戰旗上面的字是鄭,有的則是厲,諸多戰船摻雜在一起,相互配合著,慢慢向岸邊駛進。
一艘插滿鄭字戰旗的主戰船內,鄭芝龍、鄭芝虎、鄭芝豹等幾兄弟,正滿臉凝重的看着鄭森、鄭彩兩兄弟,望着越來越近海岸,鄭芝豹點了點頭。
看幾人的眼神,鄭森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只見他滿臉關心的問道:“父親,你們這..”
只是還沒有說完,便被鄭芝龍打斷了。
鄭芝龍看着二人,嚴肅的說道:“森兒、彩兒,此去京城,我和你幾位叔叔還不知道是什麼下場?
因此,從今以後,鄭家就交到你們身上去了,無論如何,不能讓鄭家沒落。”
“父親,你們要去京城?去哪裏做什麼?”鄭森滿是不解的問道。
一旁的鄭彩也不解的問道:“是啊!父親,我們在這裏好好的,為什麼要去京城?”
這時一旁的鄭芝豹站了出來,摸了摸二人說道:“這是朝廷的意思,立功將領都要前往京城授封領賞。
我和你們父親、叔叔,歷來被朝廷忌憚,這次雖然立下的大功,但朝廷會不會趁機將我們扣押在京城,還不好說。
當然了!這只是我們的一個猜想,也有可能只是授封領賞,不管怎麼說,都要提前做好安排。”
“五叔,難道就不能不去嗎?”鄭彩再次問道。
鄭芝豹則搖了搖頭。
鄭芝龍道:“當然了,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立下了這麼大的戰功,朝廷最多是以封賞為名,將我們留在京城任職,至於生命危險則是絲毫沒有。
如果我們被留在京城,森兒,你要記住,鄭家的戰船和士兵,都要全部交給朝廷,一個都不要留。”
鄭森沒有像鄭彩這麼扭捏,看着自己父親和幾位叔叔,他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鄭芝龍見此很欣慰,他將腰間的寶刀取了下來,雙手遞給鄭森說道:“這是父親一生最為喜愛的寶刀,現在交給你。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鄭家的下一任家主,望你能擔負起保護鄭家的重任。”說完,他轉向一旁的鄭彩吩咐道:“彩兒,你也要多幫助你大哥。”
鄭森和鄭彩看着有些蒼老的鄭芝龍,鄭重的點了點頭。
戰船漸漸靠近岸邊,海岸之上,早已經有不少人站在那裏等待,目光放近些,裏面竟有不少的朝廷官員。
看官職,為首的三人,都是身穿朝服的朝廷二品大員,三人中,一向站在中心位置的水師都督張大可、福建總督熊文燦,此時卻分立一人的兩旁。
這人面色威嚴,手中舉着聖旨,站在中間的位置,身體綳直,眼神凌厲的盯着不斷靠近的戰船。
三人身後則是福建各府的大小官員,跟在三人的後面,都是一動不動。
看着身旁的楊嗣昌,熊文燦的心中暗覺不妙,皇上派朝廷重臣親自來到福建,說不定會是另有深意。
原本他以為這次鄭家立下戰功之後,朝廷礙於名聲,最多只是收回鄭家手中的兵馬,對於鄭家則會放緩,看看鄭家接下來的態度。
但他沒想到,朝廷竟然將鄭芝龍以及鄭家的大小將領全部叫到了京城,這可就超出了他的想像,同時也有些擔心。
一旦鄭家被舉家拘禁在京城,他在同安縣的佈置,也就白費了。
雖然這樣想,但熊文燦卻是眼神都沒有眨一下,現場一片平靜,直到戰船靠近的聲音響起,一旁的楊嗣昌綳直的身體終於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