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參選的人幾乎都忍不住朝後退,目光獃滯的注視着明珠公主……的手，那小手纖細柔白,彷彿一折就斷，剛才或許是他們的錯覺？

正這般想着，便見戚柒又拿了一支箭，她想了想，這次沒有朝天上射，而是指向了遠處的樹。

“不着急，我先試試手感，免得一會兒失手了。”見眾人都看着她，戚柒解釋了一句。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反倒是讓眾人的心更是高高提了起來,暗自咽了咽口水。

最高的那位,甚至差一點摔倒，好險被一旁的人扶住了。

只見明珠公主對準了最高的那一棵樹,眼睛微眯,下一刻，利箭便咻得射了過去。

那速度快得很,眾人的目光追隨利箭而去，只聽叮的一聲，是箭入樹的聲音。

只是距離甚遠，大家看得不太清楚。

好在有機靈的宮人已經跑去查看,很快那宮人便喜氣洋洋的跑了回來。

笑得這般開心，那箭應該是中了吧？

眾人緊張地看着那宮人,便見宮人笑着回報道：“公主殿下果然天賦異稟,那箭深深地沒入了樹榦里,竟把那樹榦穿透了！”

此話一出，現場緊繃的氣氛緩和了一下。

大家正組織語言準備拍馬屁，便又聽那宮人道：“雖然準頭差了一點……”

“嗯？”戚柒歪頭看他。

那宮人便諂媚地笑道：“也沒差太多，就是射到了旁邊的樹上而已。”

眾才俊：“……”

“好了，柒兒也試了手感，便開始吧。”這時，武帝開口道，“這時辰不早了，莫讓大家等急了。”

“是。”戚柒應了一聲。

宮人立刻送上箭，戚柒接過，對準了最高的那位。須臾，她皺着眉道：“這位公子，請站穩一點，別晃啊，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話音未落，便聽砰得一聲，竟是前方的男子摔倒在地。沒等戚柒說話，便聽最高的那位急慌慌地跪地開口道：“陛下，殿下，臣身體突感不適，臣……臣退出參選！”

“臣也是，臣退出！”

緊接着，又是好些人舉手，借口不已，結果卻都是選擇退出參選。

武帝倒是沒為難這些人，點頭同意了。

那些人擦了擦額上的汗，向武帝告辭之後，便急慌慌地出了宮，一個個都跑得飛快，彷彿後面有猛獸在追他們似的。

沒一會兒，參選的人竟便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柒兒，開始吧。”待到人走了，武帝又催促道。戚柒看着剩下的那些人雖然力持鎮定，但那打顫的腿兒依舊暴露了他們內心的不安。

她於心不忍，況且，她……還真怕射死了人。

武帝不會真讓她射吧？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隨便死一個，都不是小事的。

戚柒瞧了武帝一眼，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只好輕咳了一聲道：“陛下，我手有些累了，不如先試試別的？”

武帝轉頭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場中那幾位參選的人緊張兮兮的模樣，以及一直沉默不語、面無表情的裴靖，突地笑道：“可以，柒兒既然累了，那便先比一比別的吧。”

眾人一聽，立時鬆了口氣。

“這一場，便比一比各位的水性吧。”武帝意味深長的看了裴靖一眼，悠然道，“公主曾落下海中，未免再出現意外，朕希望未來的駙馬水性好。”

聞言，戚柒立刻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滿地看向了武帝。但武帝卻裝作沒看到她的目光，繼續道：“比試很簡單，只要誰在水下堅持的時間更久，誰便是本場的勝者。諸位可有何異議？”

這可比剛才讓公主射箭安全多了，眾人皆無異議。

戚柒看向裴靖，見他也沒有反對，與其他人一同去了湖邊，有些焦急。

這男人應該不會那麼傻吧？

眾人都到了湖邊，在宮人說開始后，便齊齊跳進了湖裏。這湖通護城河，深得很。戚柒見裴靖竟真的跳了下去，頓時急了，猛地衝到了湖邊，大聲喚道：“裴靖！”

自然沒有人回答她。

戚柒急得就要朝湖裏跳，旁邊的宮人立刻攔住她道：“殿下您冷靜點，莫要衝動。”

“不行，裴靖他不會水的！”戚柒想把宮人們推開，但是那些人纏着她，她一時之間竟脫不開身。

這時，武帝道：“柒兒不必擔心，若是長恩伯不會水，他自然會出來。”

戚柒怎麼不可能擔心！

裴靖可不是正常人，她怕他一時執拗，腦子沒轉過彎來，萬一真的把小命兒給玩沒了可怎麼辦？

時間一點點過去。

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從湖裏浮了起來，一個接着一個，幾乎所有人都出來了，唯獨裴靖一直未出現。

“這一局，長恩伯勝。”

戚柒再也忍不住，用盡全力把攔着她的人推開，不等人阻攔便跳進了湖裏。

“不好了，公主落水了！”

宮人和侍衛們嚇了一跳，便要跳下去救人，武帝卻突然出聲道：“慢着，先不急。”

“陛下？”大太監忍不住道，“這湖裏水深又寒冷，公主殿下……”

“現在去了，柒兒怕是要恨死朕了吧。”武帝搖了搖頭，眼中似有笑意閃過，“女大不中留啊，讓其他人先回去吧，勝負已定了。”

******

湖水很冰，戚柒剛入水便打了個哆嗦。這湖與海不同，裏面的水草很多，也沒那麼黑，再加上天上太陽高照，雖依然看得模模糊糊的，但至少能看到一些。

裴靖，裴靖，你在哪兒？

她心中焦急，努力睜大了眼睛望着，眼睛進了水，泛疼也不管。好在這湖不算太大，很快，戚柒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漂浮在不遠處。

是裴靖！

他閉着眼睛，面色蒼白，身子軟軟的浮在水中，似是已經沒有了意識。戚柒急沖沖游到了裴靖身邊，她拍着他的臉，他卻毫無反應。

她急了，用力要把他推上去。

正這時，一隻手卻伸到了她的身後摟住了她的腰，戚柒猝不及防順着這股力道而去，撞進了男人的懷裏。

裴靖？

沒等她反應，便見那本來昏迷的男人突地睜開了眼，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那一瞬，恍若夢中。

裴靖這是詐屍了？

然而戚柒很快便沒有心思再思索下去了，男人似是不滿她走神，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她吃疼，張開了嘴，那人竟卑鄙的趁虛而入。

是氧氣不夠了嗎？

戚柒只覺得自己的頭腦越來越昏，她突地想到了那一夜，在雲水縣的河中，只是如今兩人換了個位置。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切都靜了下來，她只聽得見兩人的心跳聲。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要快。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裴靖突地摟住她一起浮出湖面，戚柒立時大口大口地喘氣，臉都憋紅了。

“你……剛才是裝的？”

裴靖不是不會水嗎？不會水的人，怎麼可能水下待了這麼長時間。況且，想到方才水中那激烈的吻，戚柒臉色紅了紅。

那般中氣十足，再在水下待一刻鐘怕也無事。反倒是她，像是溺水了。

正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宮人驚喜的叫道：“哎找到公主了，在這裏！”

“味道不錯，下次繼續。”扔下這句話，裴靖放開了戚柒，突地遁入了水中，身子猶如魚兒一般在水中靈活極了，游水的速度不比她慢。

戚柒：“？？？”

她懵里懵懂的上了岸，宮人們連忙為她擦拭身體，擔憂地道：“公主，您衣衫都濕透了，還是回寢宮換一身吧，可莫要着涼了。”

“長恩伯他……”

“長恩伯出來了！”戚柒話未說完，不遠處便傳來太監尖利的聲音，“恭喜長恩伯，您得了第一名。”

戚柒本能地回頭，一眼便看到了那剛從湖裏出來的男人。

他渾身濕淋淋的，就連發梢都在滴着水，濕透的衣服緊貼着身子，狼狽卻又……性感。

似是感受到了戚柒的目光，他倏然抬眼望去。

四目相對。

他伸出拇指輕輕抹了抹唇，唇角上揚，對她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鳳眼中星光滿點、熠熠生輝。

戚柒的目光卻向下移，看向了他站在地上又長又直得雙腿，臉色刷地黑了。

所以，她又被這混蛋給耍了？！

裴靖對她眨了眨眼，轉頭突地單膝跪在武帝的身前，沉聲道：“臣裴靖戀慕明珠公主，願以性命為聘，求陛下成全。”

戚柒頓住了腳步，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長恩伯可想好了？”武帝深深地看着裴靖。

“一生一世一雙人，臣這一生只愛明珠公主一人，只想娶公主為妻。”

他抬起頭，看向了戚柒，眸中像是在泛着光。

“這世間甚美，臣唯想與公主共賞。若能得公主為妻，臣必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她。白頭偕老，永不分離。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陽光那麼暖，微風那麼柔，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字字鏗鏘，深深刻入了她的心中。

戚柒抽了抽鼻子，沒等武帝回應，先高聲道：“你可別後悔。”

“臣，不悔。”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得都記住了。”

武帝嘆了口氣，心道，果然女大不中留啊。武帝輕咳一聲，正要開口，卻見戚柒披着披風，擦乾了臉色的水，一步步朝裴靖走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所以，裴伯爺先給本公主解釋解釋，你這腿是怎麼回事？”她哼了一聲，“還沒成親，你就敢騙我。那成親了還得了？你不是腿不能走了嗎？不是不會游水嗎？”

她邊說邊伸出腳踢了踢裴靖的腿，眯着眼道：“長恩伯，你作何解釋？哼，若是答案不能讓本公主滿意，那你這雙腿……”

她留了半截兒話未說，雙手環胸，仰着下巴，雖然身材嬌小，但氣勢非凡。

裴靖伏在地上，倒是像一個被兇狠丈夫欺負的可憐小媳婦。

武帝：“……”

或許，他應該考慮的不是自家女兒被欺負，而是女婿……咳咳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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