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安室透從商場後面的安全通道繞到停車場。

琴酒的黑色保時捷就停在某個角落。

安室透打開車門,坐進後座,剛才見過的紅髮女人正倚着車窗,單手撐着下巴望向窗外。

當安室透出現,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Boss。”

他趕忙收起自己探究的眼神,低眉順眼喊道。

如果不是天宮八重手裏捏着黃金之王提供的卧底名單,她大概不會想到,眼前這個乖巧帥氣的男人,居然是公安警察派過來的卧底。

可惜,她已經提早一步知道了他是卧底。

此時此刻,看着安室透在她面前展示他精湛的演技,天宮八重心裏只感覺到好笑。她甚至有些惡趣味地想戳穿他的身份,看看那個時候,他會露出怎樣驚慌失措的表情。

好在她忍住了心底的小惡魔。

天宮八重收起打量他的視線,輕飄飄道:“開車吧,伏特加。”

安室透此時還不知道自己被放過了,維持着他順從的模樣,問道:“我們要去哪裏,Boss?”

“我的家。”

安室透一怔,急忙追問:“Boss就住在東京嗎?”

這次,不等天宮八重回答,前排副駕駛座上就傳來一聲冷哼。

“別問你不該知道的事情,波本。”

琴酒向後座投來一個冷漠的掃視,墨綠色的眼睛裏慢慢都是殺意。

面對他這樣直白的表達,安室透反而鎮靜下來,他無奈地舉起雙手,做了個受驚的表情:“看來我還沒資格知道Boss的住址?但是琴酒,你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就算是為了Boss的安全着想,你這樣多疑,是不是太激進……”

未等他話說完,一把冰冷的手/槍就對準了他的前額。

琴酒臉色陰沉,說話時聲音冷得像一塊冰:“我說了,別去管你不該知道的事情。”

安室透笑道:“別這樣,我可沒有試探你的意思。”

琴酒冷笑:“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有數。”

車內,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伏特加把着方向盤,一看這兩人有些拔刀相向的意思,不禁慌亂起來:“大、大哥,別這樣吧,Boss還在這裏……”

聽到伏特加把話題引到天宮八重身上,琴酒和安室透同時看向坐在後座左側的女人。

天宮八重始終注視着窗外逐漸後退的風景,哪怕剛才這兩人都快打起來了(雖然是琴酒單方面的),她仍不為所動,沒有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到他們身上,哪怕一秒。

琴酒也知道不適合在車內動武,何況Boss也在車內。

他最後警告了一句安室透,收起槍。

安室透瞥了眼未發表意見的天宮八重,適當讓自己露出示弱的神情。

他剛才所做的事情,看似在激怒琴酒,實則是為了試探天宮八重的反應。

他知道琴酒生性多疑,但那只是對有卧底嫌疑的人來說。自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露出馬腳,琴酒就算懷疑,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至於以槍威脅……那是琴酒的習慣,比起口頭威脅,這位冷血的殺手更喜歡用真實的死亡來警告別人。

所以安室透才會特地拿琴酒的性子做文章,故意讓他掏出槍對着自己。

只是他沒有想到,即使剛才他如此生動的表演,也沒有引得天宮八重的一句勸阻。

是覺得自己沒有重要的價值,所以吝嗇開口嗎?

但就算她不在乎他的生命,也要擔心一下萬一琴酒在車內開槍,流彈亂飛,威脅到她自身的安全吧?

安室透有些搞不懂這位組織Boss的想法了。

他萬萬想不到,天宮八重之所以不開口,其實只是因為懶得說話。

安室透一開口,她就聽出這瓶心思很深的假酒想要做什麼了。

不得不說,他的演技足夠逼真,膽子也夠大。

一個與琴酒不對付、又自視甚高的神秘主義者——組織內部都是這麼稱呼他的,大家都說,他和神秘兮兮的貝爾摩德一個性子。所以琴酒哪怕被他挑釁,也不會真的對他扣下扳機。

他完美地利用了這點,試圖看看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是個聰明人。

她勾了勾唇角。

雖然她沒有踩進安室透的陷阱里,但還是會稱讚他的頭腦。

就是不知,這個頭腦聰明的傢伙,什麼時候能為她所用。

一車人里除了伏特加,其餘三人均心懷鬼胎,卻也平平穩穩地來到了目的地。

新屋在一處安靜適宜的住宅區,三層的複式建築,一層到三層共有四個客廳,僅一樓的南北兩面就各佔一個,其中一個還配有現代城市很少見的壁爐。除此之外還有餐廳、廚房、宴會大廳等房間,二樓和三樓錯落分佈着多個卧室和書房。

屋前有一片大草坪,如今是春季,正開滿了花,清新典雅。

天宮八重把屋子完整的逛了一圈,愈發滿意起來。

琴酒雖然擺着一張臭臉,沒給她好臉色看,但辦事效率確實不錯,天宮八重看得出,這棟建築的設計風格,與鳥取縣烏丸蓮耶的別館有幾分相似。

大概是認為她喜歡那樣子的風格吧。

她沒有掩飾自己的讚賞,笑着看了眼琴酒。

“做的不錯。”

琴酒沒有回答,站在二樓的轉角,目光沉沉地注視着她。

這棟房子面積頗大,但因為太久沒有房客,有些房間還沒有完全清洗乾淨,桌子上還矇著一層厚厚的灰。天宮八重來回看了看,心想,等找人把這屋子裏裡外外都清洗一遍后,可以把琴酒和伏特加兩人也安排進來住。

一樓,安室透和伏特加站在大廳的南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雖說是聊天,但安室透時不時還會試探地問幾個關於天宮八重的問題,想要從伏特加口中得到答案。

畢竟比起冷漠寡言的琴酒,樣貌憨憨,實則更是個憨憨的伏特加,要好套話多了。

“為什麼Boss忽然要搬到東京來?”

“誰知道呢,Boss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吧。只是……”

“有什麼問題嗎?”

“Boss吩咐大哥去找房子時,特地說要買大一點的,但她又打算讓原來別館裏的部下們繼續留守在別館裏,不跟來東京……到時候只有她一個人,真不知道她要買那麼大的房子,幹什麼用。”

“哦,Boss以前的別館很大嗎?”

“這個嘛……”

這時,天宮八重扶着螺旋樓梯的扶手走下來,恰好聽到安室透的追問,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麼了波本,你難道對我的住所很感興趣?”

“那這樣如何,等這座房子修葺一新,我讓人為你整理出一間卧室,你搬進來?”

被當場抓包的安室透:“……”

他急忙回答不敢,低下頭,好讓天宮八重看到自己毫無防備的順從姿態。

天宮八重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

看完屋子,她回到琴酒的車上,他和伏特加負責把她送回鳥取縣。安室透則在一個地鐵口匆匆下了車,背影有幾分慌忙逃竄的味道。

天宮八重倒是不擔心安室透會去調查自己。

面對一個已知是卧底的人,她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真名,展示自己的新房子,足以證明她不畏懼。

畢竟,安室透是日本公安的人,而公安警察聽令於警察廳,警察廳聽令於政府……最後彎彎繞繞,還是回到國常路大覺身上。

誰讓他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領導者呢。

有權有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黃金氏族為她建立了嶄新的身份,為的是防止有人順着她的名字調查,追查到她過去的那個身份上,從而找到她的老父親。

雖然現在還無法向他坦誠,但這不代表天宮八重就忘了他。

只不過,她如今行走在黑暗中,為了防止父親被無辜殃及,她必須與一無所知的父親切斷聯繫——至少表面上得如此。

所以不管安室透怎麼搜查,都無法得到更進一步的信息,因為阻撓他辦案的不是黑衣組織,而是黃金氏族。

有一說一,她還蠻想看到他發現自己被上頭阻撓時的表情。

那一定會很有趣吧。

……

回到別館。

葯研迎接了她。

這段時間天宮八重把他和朗姆安排在一起,讓他們來管理組織的事務。

如今幾周下來,效果還算不錯。

葯研作為她的近侍刀長達八年,她從未把他從近侍這個位置上換下來過,他鍛鍊出了極強的辦事能力。而朗姆一直是組織的二把手,經驗自然沒得說。

見到天宮八重回來,葯研帶來了新的消息。

“這是來自港口黑手黨的邀請,那位森鷗外首領說,希望和大將你見一面。”

天宮八重皺了皺眉:“他從何處知道組織換人的消息?”

這消息明明已經封鎖了,連組織內很多真酒都不知道Boss換代了,遠在橫濱的森鷗外怎麼會……

葯研搖頭。

天宮八重神色一暗,她心裏隱約有了一個推測。

“看來……除了我們目前已知的卧底,連同行也往我們這裏安排了眼線啊。”

她用兩根手指輕佻地接過葯研手中的信件。

葯研擔憂:“大將,你要去嗎?”

“為何不去?港口黑手黨再怎麼危險,也是我們的合作夥伴吧。”天宮八重展開這封帶着微醺酒味的書信,上面用流暢華麗的字體寫下幾行短句。

為表禮節,黑衣組織的Boss換代,理應是要去見一見同盟組織的首領的。

她本就計劃着近期去一次港黑,只是沒想到,森鷗外先她一步發出了邀請。

正合她的意。

她揚了揚唇角:“正好,我已經五十年沒去過橫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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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子:這波我在第二層

八重:我在第五層

琴酒:……

別看透子這會兒試探的起勁,早晚有一天他會變成忠犬。

到那時,這些事就都是他的黑歷史了x

ps:雖然港黑在酒廠安了卧底,但是不用擔心!酒廠也在港黑安排了卧底!

八重:這就是同行之間的禮尚往來嗎,學到了(指森先生和烏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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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酒廠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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