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 危險的羔羊
午後的陽光總是清朗，火靈洞府內部，不斷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少女驚嘆：
“哇，洛琳，你…你可真厲害！原來，這種事是要這樣做才行的嗎？這、這個動作要有這麼多說法的嗎？？好複雜啊……”
房間裏，學習進入到尾聲的炎夜長吁出一口氣，神色無比嚴肅：
“難怪我完全搞不明白……想不到，這個領域的知識竟如此龐大晦澀！看來，要花費比修鍊再多出一倍的時間去了解才行了。”
“……倒也不必。我覺得還是以修鍊為主比較好吧？”
“才不是！在我心裏，這些知識遠比修鍊重要得多！它們困擾我許多年了！”
“這樣嗎……”
經過數夜通宵不休止的手把手教學，在洛琳的悉心教導下，炎夜已經對侍奉一道初窺門徑。剩下的，只需付諸實踐，便可將經驗累積起來了。
此刻，二女正相對坐在府內床邊。
洛琳將纖纖玉手輕放回腿側，對着姐妹柔聲說道：
“其實，我教給你的這些，只不過是最基礎的、正確的打開方式而已。任何領域都是一樣，要想真正做到專精，還需自己主動花費更多的精力去探究摸索才行。”
“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等主人回來，我會第一時間對他提出實踐的需求，有上次的任務獎勵作為底牌，他一定不會拒絕我的。”炎夜確信道。
“嗯……希望你能有所收穫。”
少女祝福着她，心底卻不知在想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琳，不愧是你啊……居然真的能懂這般高深奧秘。從小你就比我們幾個聰明不少，我就知道，任何知識都是難不倒你。”
炎夜看向羊角少女的眼神里充滿了欽佩之意，這反倒惹得少女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沒有的，我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只要能幫到你就好。”洛琳偏過臉頰，目光當中有些躲閃。
能看得出，她明顯是想迴避某些話題，但小夜卻不是委婉的人，只聽她追問道：
“那不對呀，你給我的感覺，就像那種，嗯呣…怎麼說呢？是了，就像比金瑜還要更懂一些的、專家級別的存在！”
她向來比較直白，“如果說你也沒有任何的實踐經驗的話，又怎能光憑看書做到這種地步呢？你不是說過，很多知識，只從書本中是學不到精髓的嗎？”
“……”
聽到她的疑惑，洛琳有些語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對於姐妹的性格，她是非常了解的。
從小到大，小夜都是那種遇到問題，必會追根究底，直至將其完全搞明白的執着少女。
可能在其她姐姐們眼裏，她的性子有些憨厚，但也正是這種認真而又專註的特點，讓她更能高效率地掌握各類靈法、以及更早地覺醒天賦聖法。
換句話說，她是“憨而不傻”的類型，甚至要比常人更會輕易地發現諸多不合理之處。
這一特性，也完全符合她作為鏡花宮“情報使”所必備的、不可複製的發光點之一。
在她目光灼灼的好奇盯視下，洛琳有些難以啟齒地支吾着：
“唔，這件事啊……”
她目光遊離，試圖敷衍過去。炎夜卻完全不給她機會：
“快講，你都已經偷看了我的‘藏書’！作為交換，你也必須說出一件關於你自己的羞恥事情。”
“這是什麼古怪交易？……而且小夜，我那不是故意的。”洛琳一本正經。
小夜氣急敗壞：
“胡說！書又不會自己飛到你手裏！行了，不要再解釋了，快說！”
“……好吧。”
在閨蜜的淫威之下，洛琳沒得辦法，只好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其實……你知道的，這些年來，我的壓力一直很大……”
“嗯嗯。”
“所以，偶爾我也會思考，到底應該通過怎樣的方式，去排解這部分的壓力。”
只聽洛琳回憶道：“之前在極北的那段漫長時日裏，每每修鍊過後，某種巨大的空虛感就會襲遍我的全身，讓我產生一種迷茫而又孤獨的感覺……這種時候，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正因為沒有你們，所以我不知應去找誰傾訴，不知找誰才能分擔心中苦悶……我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才能走到盡頭。”
她低落地說著：“於是啊，我產生了一個想法。”
“想法？”
“嗯，就是像人類那樣，‘苦中作樂’。”
少女笑了笑，解釋道：
“我看了許多人類的書籍，得知他們在生活壓力到達極限時，會主動去尋找一些‘能夠讓單調往複的人生不再那麼無聊’的事情去做。”
“誒？”
炎夜不解：“還能這樣？”
“嗯。因為如果不去改變現狀，日子就會一眼望到頭，毫無希望和波動可言。”
洛琳正色說道：“那樣的人生，是大多數人類不願去接受、也沒辦法不去接受的。
而少部分人，會主動嘗試去‘改變’。”
她頓了頓：
“所以，我也生出了‘要不要改變一下自己、尋找一些生活中的樂趣’的想法。”
“原來如此……”
炎夜微微點頭。
“我當時特別羨慕人類故事中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情，”洛琳繼續道：
“雖然曾經我所見之人皆是自私自利之輩，不過他們撰寫出的神話故事或是民間故事裏，提到愛情的部分，卻並非全然虛假。”
“後來，根據我的調查，我發現在人類同族之間，竟真的會有男女彼此喜歡，甚至達到一種超脫生死的、不計得失的境界……
這是我完全無法想像的關係，我不能理解，同時，也非常羨慕。”
“……”炎夜大概有些聽懂她的意思了。不知不覺中入了神，催促道：
“然後呢？然後呢？”
洛琳笑了笑：
“然後啊，我就也很期望自己能夠在某一天，得到一份類似的關係呀。
可你知道的，我們姐妹幾人，從誕生那一刻起，就不得不肩負着復蘇天蒼靈氣的巨大使命……我們是沒時間、沒精力，甚至沒機會去追尋專屬於自己的感情的。”
“確實……”
炎夜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所以啊，我就只能通過大量的閱讀，來讓自己產生幻想……
幻想自己可以擁有這一切，幻想自己能夠得到最想得到之物。”
“幻想？”
“嗯。我渴望一份感情，所以我為了幻想它，為了讓它更加真實，就要學習與之相關的全部。之後，只需在腦中構建出無限趨近於現實的世界，幻想自己已經得到了它，以此來滿足自己身體當中的精神需求就可以了。”
洛琳認真說道。
這番話，已經讓炎夜聽得有些懵了：
“這，難道僅憑幻想就可以增加熟練度的嗎？而且照你所說，就算只是通過幻想，你也需要有一個用來幻想的異性對象吧？可你從未接觸過外人呀……”
她的犀利問題讓洛琳眼角一跳。
不過為了今後大計，為了近在眼前的幸福，洛琳還是選擇如實講述——
“是的，在我們分別以後，我確實沒有接觸任何異性，也從不會對道聽途說之人輕易動心、盲目動情。”
她話語一停，正色道：“但唯獨一人是例外。”
“是誰呢？”
炎夜下意識地將身體湊近，精神亦是高度集中地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沉默了數息后，洛琳終於輕聲揭曉——
“正是陸靈秋陸宮主。”
——
“？”
聽到她的答案，最初幾秒，炎夜是並未能反應過來的。
直至空氣中的氛圍突然變味，她才在驚呼聲中打破這詭異的寂靜：
“嗯哈？！！！”
“……”
“你…你也要跟我搶主人？！”
“不、不是的，小夜，你先聽我講……”
“什麼啊，洛琳，你不能欺負我呀。我一直把你當成姐妹的，我已經把什麼都告訴你了……你這樣對我我該怎麼辦……”
“不不，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洛琳極力安撫着炸毛的小夜，好說歹說終於爭取到了片刻解釋的機會。
她迅速將自己是如何逃過始魔一劫、如何被陸靈秋救了一命的事講給了姐妹聽，在這之後，炎夜終於不再那麼情緒劇烈了，只是將信將疑地看着她問道：
“真的？”
“嗯嗯……我絕不會騙你。”
“可即使如此……”
炎夜抿緊小嘴，依舊糾結。
她並不是不允許洛琳喜歡主人，她在乎的是，憑藉洛琳這般豐富的經驗，一旦加入戰團，自己豈不是一絲兒機會都沒有了？？
那樣的話，不正是應了人類中耳熟能詳的一句古話——“引羊入室”么？
這可如何是好？？
愁眉不展間，卻聽洛琳主動問了句：“小夜，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對吧？”
“嗯……”
炎夜心裏想着：大概算是吧。
只聽洛琳繼續問道：
“那，最好的姐妹，是不是應該將所有寶物都彼此分享才對呢？”
小夜皺眉：“話雖這麼說……”
洛琳打斷了她：
“別擔心。如果你在我的幫助下得到了主人，那麼我便會衷心的祝福你。而若是我先你一步、替你拿下主人，我也一定不會獨吞，反而會和你一起分享他的哦。”
“誒誒？！”
炎夜睜大雙眸，眼裏滿是難以置信。
“真的？”
頓了片刻后，她再次問道。
“嗯。”
洛琳一臉人畜無害地點頭微笑：
“我向你保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