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不管是女知青還是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小衣服都得自己做。

外面是沒得賣的。

即便有人賣,也沒人敢去買。

要被熟人看見了得丟死人。

可大多數女知青縫紉手藝差到幾乎沒有,根本做不來。

以前大家都是買了布料找葉米幫忙做,事後給點吃的就行。

這次陳春香想着既然要訂衣服,那乾脆一起多訂兩件小衣服,也省事了。

幾件衣服做下來,葉米收了陳春香三塊五。

棉衣棉褲比較麻煩,除了縫內外層,裏面還得加棉,所以一件算一塊錢,小衣服簡單些,兩件合起來收五毛。

陳春香當場就給了全款,她對葉米的手藝百分百信任。

拿了錢,葉米自然得加班加點地給人趕工,可她每天還得抄書背書,總感覺時間不夠用。

為了多擠壓出時間,葉米不僅抄書速度越來越快,連背書速度也直線提升。

她三千字現在兩個小時能抄完,甚至還能保持字跡工整,背書也是,每天控制在十分鐘以內,學習時間精確到分。

景子恆看了都不得不感嘆,人的潛力當真無極限。

忙成這樣,葉米居然還有空給兩人分別納了雙千層底的鞋子。

做鞋子的布料是兩人結婚時買的那些布用剩下的,現在全部被葉米利用起來,沒有浪費哪怕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

“你試試合不合腳。”

葉米把新做好的鞋子擺在景子恆腳下。

景子恆試了下,腳型貼合,又站起來試着走了走,“完全不磨腳,很舒服。”

“那就好。”

“你也試試你的。”不給葉米反應的時間,景子恆蹲下身,握住葉米纖細的腳踝,脫掉上頭已經很破舊的鞋子,拿起那雙新的,給她套上。

突然被抬起腳,葉米站不穩,下意識扶住景子恆的雙肩,低着頭看他給自己換鞋。

兩隻耳朵好燙,臉頰也熱熱的。

葉米抿抿唇,突然想喝水。

“好了,試着走兩步。”景子恆鬆開手,剛剛抬起頭,眼前就落下一道黑影,緊接着薄唇就被另一雙柔軟的唇瓣印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樣,極快地彈開。

幹了壞事的小姑娘一溜小跑竄到了院子裏,原地蹦噠幾下,綻開一道燦爛的笑容:“這鞋子真舒服,不愧是我做的。”

如果忽略她紅彤彤的小臉頰的話,也許景子恆會相信她是真的為了新鞋子而高興。

分明是只成功偷了腥的貓。

*

家裏豬圈拆除乾淨后,村小學正好放了寒假。

放假第一天,景子恆就叫上沈大虎三兄弟,一起上山找芒果樹。

沈家擴建,院子也跟着變大,多了些空曠地兒,聽說葉米家準備弄顆果樹回來栽種,沈家人也動了心思。

主要是沈大虎他媳婦前頭被查出懷孕,最近很愛吃酸的東西,特別惦記着想吃酸芒果。

這個時節根本不可能有芒果,就算現在弄顆芒果樹回來種下,最早也得明年五月份才能吃得上。

但誰叫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特別是沈大虎媳婦兒肚子裏這個可是他們家第一個孩子,全家人都重視得很,當然得盡量滿足孩子他媽的願望。

所以兩家人一拍即合,乾脆一起上山找樹。

葉米沒跟着去,外頭太冷了,她不想出門,而且就她這破體力,也爬不上山。

所以還是不去給人家添麻煩了。

她約了高媛她們來家裏剪窗花。

要過年了,這些東西得提前準備起來。

高媛她們吃過早飯就過來了,每個人手裏都提着個小籃子,裏頭裝了準備剪裁的紅紙和小剪刀,還有人帶了筆,準備用來畫樣子。

四個人圍着桌子做手工,一邊做一邊閑聊。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麼了氣氛突然冷凝下來。

張曉虹垂着頭,一下下剪着手裏的紅紙,剪着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好端端地怎麼哭了?”坐在她對面的葉米最先發現異常,連忙掏出手帕遞給她。

接過手帕,胡亂擦了把眼淚,張曉虹還是沒敢抬頭,聲音壓得低低的:“我……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高媛疑惑地問,旁邊的陳春香也一臉不解。

葉米神色間卻露出一絲恍然。

原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

“回家。”忍了忍情緒,張曉虹才能繼續說話:“我媽前段時間摔了下,股骨裂了,醫生說最少也得養三個月才能好,她那工作就空出個缺來,家裏人來電報叫我回去頂我媽的崗位。”

“能回城是好事啊,你哭什麼?”

“啪!”高媛這次終於沒忍住給了陳春香一巴掌:“不會說話就閉嘴。”

“我擔心我媽,可是我捨不得你們。”但是又很想回城。

矛盾的心思折磨了張曉虹兩天,她現在也是實在忍不住,才哭了。

“我們在這裏日子過得好好兒地,你想我們了以後有空就回來看看,現在阿姨那邊不能少了你,你還是快點回去好好照顧阿姨,別讓家裏人擔心。”葉米安慰道。

她知道,即便沒有今天這場安慰,過幾天張曉虹還是會走。

除了家裏催得急之外,回城也是他們每一個知青最大的夢想,現在希望就擺在眼前,伸手就能抓住,不可能有人捨得放棄。

雖然母親受傷很讓人擔心,但是不得不說張曉虹很幸運。

她是家裏大姐,底下弟弟妹妹最大的今年才十二歲,還不頂事,父母是雙職工,沒有太多關係很近的親戚。

所以她媽媽一出事,不管是想找大閨女回來幫忙照看家裏,還是為了保住工作,最後都只能叫張曉虹回去接她媽媽的工作。

她也能借這個機會回城。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小田村,村民們沒啥太大反應,這事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反倒是在知青院內部,像是平靜無波的湖水被人投下了一塊大石頭,濺起了朵巨大的水花。

這兩天張曉虹很煩。

煩到忍不住躲到了葉米家裏。

葉米正舉着個盆給新移栽過來的芒果樹澆水,看見張曉虹又來了,直接就問:“這次又是哪位風流才子妄想得到美人心?”

“什麼風流才子,就是一群見着了蛋縫的蒼蠅,整天在我耳邊嗡嗡嗡地,煩死人了!”張曉虹被弄得很暴躁。

從知道她要回城后,很多人就湊上來找她套近乎。

不是旁敲側擊地問她怎麼回城的,就是想要跟她處對象,妄想讓她帶着一起回城,還有些在她面前陰陽怪氣地表示羨慕嫉妒恨。

張曉虹寧願天天被人陰陽怪氣,都不想再見到那些想和她處對象的男人。

他們的心思表露得太明顯了,她覺得噁心。

“這些人難道不知道就算和我結了婚,但我家裏也就一個工作崗位,根本不可能讓兩個人一起回去的嗎?”

“知道啊。”葉米澆好樹,又去拿了點糠皮出來餵雞:“可這不是還想着賭一把呢,也許有一線希望。”

張曉虹無語地搖搖頭:“瘋了,他們全都瘋了。”

“行了,別想那麼多,你明天早上不就要走了,到時候耳根子也就清凈了。”葉米勸她說。

“也是,我都好幾年沒見我弟弟妹妹了,當年我走的時候我小妹才剛剛學會走路呢,現在都不知道長什麼樣。”

撒糠皮的動作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

她也想弟弟了。

要說葉家還能讓葉米牽挂的人是誰,那就只剩下她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了。

當年葉米死也要拖着她的女主姐姐下鄉,除了不甘心和怨恨之外,也是想保護她弟弟。

她弟還那麼小,又傻又憨,別人拿顆糖都能給輕鬆哄走,留在那個家裏,特別還有個滿肚子心機的異母姐姐在,她怕小傻子被人賣了還得幫着數錢。

帶走和自己不對付的姐姐,至少爹媽是親的,能護好弟弟。

“今天寫得不太用心。”景子恆拿着葉米今日份的大字,一支紅筆在上面刷刷刷圈出十幾個錯別字來。

“說吧,給我個理由。”

他放下紅筆,雙手交疊撐在桌面上,抵着下顎,嚴肅地凝視葉米的雙眼。

這是個很有壓迫力的動作。

葉米背脊挺得筆直,藏在桌面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扣了扣掌心:“我……”

眼珠子咕嚕嚕轉動,想找個借口糊弄過去。

還沒想好,額頭被人彈了個腦瓜崩:“不許動歪心思,好好回答。”

嗚咽着捂住頭,葉米乖乖地實話實話:“我想弟弟了。”

沒預料到居然是這個答案,景子恆臉色微緩,放輕語氣哄她:“今年不行,要不開了年我和大隊長請個假,帶你回家看看?”

“不要。”葉米神色一冷,直接拒絕:“我不想回去。”

“你……”景子恆還想說什麼,被葉米強硬打斷:“明天張曉虹要走了,朋友一場,我想着要不要送點禮物給她。”

“你自己準備就好,需要錢找我要。”

看出她不想繼續前一個話題,景子恆也就不提了。

“不過……”屈指敲敲被圈了許多紅圈圈的大字:“作為你不專心學習的懲罰,今天就把你抄的這些內容全部背下來。”

“啊!”葉米哀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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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小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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