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驀然回首7：思然
鬆開？
蘇墨當然能鬆開。
可是他不敢。
幾年的消耗和尋找不到的無望，已經讓他在這一刻喪失了一切勇氣。
他額頭始終抵着童怡然的肩膀，垂着眼帘，喉結滾動了幾下，才啞着嗓音說：“不可能，鬆了你又跑。”
童怡然卻在這一刻幾乎氣笑。
她雙手手腕都被蘇墨的一隻手牢牢扣住，那修長的指骨漂亮，指尖乾淨，明顯是一把彈鋼琴的好手。
這一刻這雙手卻力道大到驚人，緊緊桎梏了一個人，並十分理直氣壯的揚言，放了就要跑，不能放。
童怡然被氣到了沒脾氣，掙扎了幾下沒掙開，無奈又無招，最後只能嘆了口氣順毛：“行，我們重新談，你先鬆開——我們去樓下那所咖啡館說話。”
蘇墨聽到這，終於捨得抬起了頭。
然而那幾年中早已深刻知曉了童怡然的小把戲，於是不僅沒放，還越發大力收緊了兩分，除了是把那雙手從舉在牆上，落回到了眼前。
隨後視線落在了童怡然的眼上，兩人四眸相對，他只輕彎了下那雙瀲灧的眸，卻拒絕道：“不去。”
童怡然輕咬牙尖：“你想在這？你就不怕被這四周的鄰居全部聽到？”
蘇墨不為所動，甚至還指明道路：“不怕，回家談就是。”
童怡然：“……”
很好，看來今天這是逃不過去了。
兩人瞬間有些爭執不下，就在童怡然絞盡腦汁的還想要說些什麼，最起碼是讓蘇墨先鬆手時——
兩人耳邊就突然只聽咔噠一聲，隨後，那扇兩人身邊的門，就倏然被人從內向外推開！
那個瞬間，童怡然眼瞳猛地一縮！
然而什麼都來不及了，緊隨其後的下一秒，就只見一個長相宛如洋娃娃般精緻的小姑娘，彎着一雙似曾相識的桃花眸，嗓音還在奶聲奶氣的說著話：“我聽到媽咪的聲音啦，絕對沒有錯！小晴姐姐你快來……”
後面的話音未定，一切便乍然而止！
因為艾維莉話說到一半，就看到了門外除了站着她的媽咪童怡然外，還有另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最主要的是，那個長相非常非常好看的陌生大哥哥，還在緊緊拉着她媽咪的手臂。
於是艾維莉扒着那門沿，一雙漂亮的眼眨了又眨，卻是一開口，就是一竄炸雷——
“誒？媽咪，這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爸爸嘛？”
然而這一刻童怡然卻是根本回復不了艾維莉任何的問題。
她張了張口，卻發現大腦早已在艾維莉出現在眼前的那個剎那，全部陷入了一片空白！
就算是連蘇墨，都是直接驚異的怔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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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莉被之後緊隨其後追出來的助理小晴，見狀況不太多，拉着艾維莉尋了個借口出門。
於是一瞬間，這不算太大卻勝過溫馨的客廳中，陷入了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少頃，咔噠一聲——
是玻璃杯輕磕茶几桌面的音。
童怡然垂眸倒了杯水，用指尖往前推送了去：“說吧，你要談什麼。”
蘇墨卻又少量的失聲，良久才嗓音卷着幾分難以置信道：“那個孩子……”
事到如今，隱瞞已經沒有作用，童怡然乾脆坦了白，毫無徵兆的抬眸，兩人視線相撞的瞬間，她輕聲說：“是你的。”
“怎麼……”蘇墨下意識邊想反駁，可又忽然想到幾年前兩人的那一夜，倏地便沉默了下，但須臾，便再次開口，彷彿是為了確認什麼，他啞着聲線說：“幾歲了？”
童怡然又垂下了眸，這一次，幾乎有問有答：“五歲了。”
蘇墨一窒。
五歲，那且不就是當年的那時？
這一刻，蘇墨的指尖都似乎在輕顫。
因為他有些無法想像，這五年來，童怡然獨自一人帶着這孩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他還想說什麼，但這一刻張口的瞬間卻宛如失了音，只是讓蘇墨徒勞的動了動唇，卻是沒有發出一絲字音。
童怡然這一刻卻罕見有着充足的耐心，垂眸喝了杯水，最後仰進了身後的沙發中，才語調含着幾分自暴自棄的隨意道：“你還想問什麼？都直接一併說了吧。”
蘇墨真的是失神了良久，大概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己還能有一個孩子，且還是這麼大了。
他坐在了沙發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重新組織回了語音，舔了下唇角說：“小精靈、玫瑰紋身……當年四手聯彈，小紳士。這些，你還記得嗎？”
當蘇墨的這些話，被一字一音斟酌又認真鄭重的說出后，童怡然猛地便坐直了身。
她的確記得，那是早在五年前她和蘇墨第一次聯彈時，記憶便像是打開了一個封塵的盒子，許多許多小事，便擋也擋不住的紛至沓來。
她忽的就想起了自己腰間的玫瑰紋身。
也想起了當年那個打扮小大人版禮貌又優雅，被自己喚做小紳士的小男孩。
但那一刻並沒有什麼足夠的證據，讓童怡然去確認面前的蘇墨就是當年的那個短暫卻又記憶深刻的玩伴。
而此時的這一刻，在蘇墨的話音落定后，卻換做為了童怡然失了聲。
少頃，她才下意識的手抵了下后腰說：“你，當年……”
命運何為的巧啊，這兜轉了十幾年，沒想到最後卻是羈絆頗深起來。
玩伴相認，可是感情卻早已變了質。
蘇墨點下頭，終於追問起了五年前：“為什麼跑？還有這孩子……怎麼不和我說？”
童怡然卻有些無法去解釋當年，良久良久，才終於沉沉的嘆了口氣說：“我曾經說過：那一夜后便不會纏你，我說到做到。何況，兩個不能相愛的人在一起，只會痛苦。”
“誰說不能相愛？”卻沒想到童怡然這話才剛落，蘇墨就驀然打斷：“你的喜歡就藏在眼中，五年，我也還欠你一句……”
他柔下語調，輕聲：“歡喜是你，年少曾喜歡，也是你。”
不是五年前，是很久很久以前，便是你。
童怡然驟然怔住，下一秒，她只感覺眼前一黑，蘇墨倏然起身卻又彎腰，修長的指勾起了她的指尖，繾綣又輕柔的抵在唇邊落了一吻，宛如羽毛，又輕笑說：“我們的女兒，有名字了嗎？”
童怡然還沒反應過來，幾乎下意識道：“沒，只有小名，叫艾維莉。”
“那便我起……”蘇墨想了想說：“就叫思然吧。”
“嗯？”
“如果今後還有個男孩，就叫念然。”
合在一起，便是思念。
蘇墨永遠情愫於童怡然，刻骨的長情於心底流向四肢百骸，哪怕以後過了多年，這種感情依舊會長存與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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