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虎狼之詞
“啥？”
李想目瞪口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喂喂，這是什麼展開啊，未免太直接了吧？
見李想不動，夏乃撩着額前的髮絲，納悶地望過來。
“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叫有什麼問題嗎，問題可大了去了好嗎！李想心裏雖然在大喊大叫，嘴上卻支支吾吾地說道：
“這、這怎麼可以……”
“不會有問題的，我已經事先調查過了，你家的大人這幾天都不在家不是嗎？”
不，完全不是沒問題好嗎。
“而且，明天是星期六吧？不用去學校，不管多晚起床都沒關係。”
所以說，不是這個問題……
李想的腦袋已經完全陷入了當機狀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藉助通感看到了李想腦海中的畫面，夏乃一瞬間睜大了眼睛，自言自語地說了聲：“啊。”
只見她彷彿感到很傷腦筋一樣，揉了揉太陽穴。
“真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誤解，是我的錯，我道歉。”
接着，她抬起視線，靜靜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上床睡覺，只有睡著了才能做夢，從而激活程序不是嗎？”
“原、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李想明白過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位學姐或許是在故意試探，如果當時自己半開玩笑地說“好啊”，搞不好真的會……
李想忍不住想像起那個場面，連嗓子都開始干啞，結果換來了夏乃冰冷的一瞥。
“我可是知道你在想什麼。”
被瞪了一眼，李想慌慌張張地岔開話題：
“話、話說回來，學姐打算在我家裏過夜嗎？”
“有不方便的地方嗎？如果不行我們就去外面開房。”
咦咦？開房？
經過剛才的教訓，李想忍着不去想像畫面，連連搖頭說：
“不，沒有不方便……不過，如果要睡覺的話，學姐去用我姐的房間比較好吧？”
“嗯，如果你願意睡你姐姐的床的話，我也沒關係。”
李想又開始聽不懂夏乃的話了。
“我的意思是，讓學姐用我姐的房間，我睡自己的房間。”
“不行！”
秒拒，而且聲音中帶有相當堅決的態度。李想有點傻眼。
“那、那我的房間就借給你好了，我去睡我姐的床。”
夏乃歪着腦袋。
“你還沒有搞懂我的意思嗎，不是哪個房間的問題，是我們兩個的問題。”
“什、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倆必須要睡在同一張床上，不然我為什麼還要特意來你家呢。憑藉你的思考能力，這點事情不應該馬上就能想到嗎？”
夏乃微微嘆氣的模樣，讓李想感到一絲刺痛。
夏乃是學校——不，搞不好是這世上唯一懂他想法的人，出於不想讓她失望的心理，李想取回了冷靜，仔細想了想，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難道是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嗎？”
“當然了，今天是生存遊戲正式開始的第一天，程序會根據玩家在現實中的實際位置推算各自的出生點，而且視情況會進一步擴大比例，儘可能地讓玩家分散開來。這是為了避免玩家剛一出生就爆發衝突，算是一種初期保護機制。”
夏乃的話語透露出這一程序還有其他使用者的情報，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此強大的程序，怎麼可能會只有他們兩個使用者。
“因此，入睡時我們若是不靠近一點，搞不好會被分開到很遠的地方，到時候要想匯合，無疑會浪費大量時間。在生存初期，時間是最寶貴的資源，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是很不划算的。”
沒想到學姐竟然還有着如此理性的考慮，而自己卻只會大驚小怪，着實像個遊戲裏任主角宰割的小嘍啰。
李想對自己的感性用事感到羞恥，接着問道：
“我明白學姐的用意了，不過……莫非以後每次我都要和學姐睡……睡一起嗎？”
“那倒不用，首次登入后程序會記錄下數據，下次登入時會自動回到記錄的位置。”
“原來是這樣。”
一邊說著，李想不禁有些遺憾地——不知道是關於哪方面的遺憾——點點頭。
“好了，時間浪費得有點多了，夢境中的時間比現實中更慢，我們得抓緊了，把終端調到睡眠模式。”
“好、好的。”
李想聽從夏乃的指示，在眼前點擊起來。調整到睡眠模式后，神經終端會向大腦傳輸催眠信號，短時間內就能快速入眠，是很方便的功能。
透過半透明的面板，只見夏乃用手掩住嘴，很有氣質地打了個呵欠，然後就往李想的房間走去。
“我在床上等你，你準備好了就過來……呼啊……”
這、這是何等虎狼之詞啊。
咽了下口水，李想一臉緊張地推開虛掩的房門，看到夏乃已經半睡半醒地躺在了床上，只不過身上仍然穿着制服。
“學、學姐？”
李想試着呼喚一聲，床上的睡美人用有些迷糊的聲音應道：
“……嗯？”
“學姐打算穿着制服睡覺嗎？我可以把我姐的睡衣借你，不過尺寸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大。”
“不要！”
又是秒拒，而且這次聲音中還帶着強烈的不快。
李想本來是出自好心，卻無緣無故被瞪了一眼，夏乃皺着眉毛解釋說：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初次登陸時程序會掃描玩家的狀態，穿着睡衣該怎麼在野外生存嘛，還有尺寸……算了。”
不知道夏乃還想說什麼，但李想沒敢追問，只好戰戰兢兢地點頭。
“好了，有什麼問題夢裏再說，我先睡了……”
說完夏乃便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看來是安然入睡了。
李想屏住了呼吸。
好美。
那張睡顏真的好美，剪齊的劉海下有着輪廓鮮明的眉毛，下方的睫毛微微抖動着，莫非已經開始做夢了嗎？
偷看女生的睡臉終究有些不禮貌，李想硬是強迫自己拉開視線，接着藉助神經終端的遠程遙控，將室內暖氣稍稍調高，因為他實在沒有勇氣與夏乃蓋同一條毛毯。
接着，他望着已經陷入熟睡的學姐，開始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
真的要睡她身邊嗎？
或許自己應該睡在床邊的地板上，這樣一來不僅滿足了距離的要求，而且還展現了紳士風範。
雖然心裏這麼想着，但李想還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夏乃身邊。
一陣非常宜人的香氣，從伸手可及的距離傳來，甚至隱約感受得到幾公寸外的體溫。
李想一邊心想這種狀況下怎麼可能睡得着，一邊將眼鏡揣進口袋，然後用力閉上眼睛。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心情格外放鬆，無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的緊張感都逐漸消失，讓意識轉眼之間就落入柔和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