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驚才絕艷
離家在外的這些日子,讓她變得足夠大膽跟熱情。更讓她明白一個道理,感情是需要爭取的。只要努力不放棄,就還有機會,哪怕就只有百分之一。但如果自己什麼也不做,那就連百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她對自己的一片深情,堂曦不是不知道,之所以一直躲着不接受,也是自覺配不上對方,只是沒想到對方竟會為自己做到這一步。感動之餘,強忍着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看了一眼君纏綿的方向,然後緩緩出聲道:“既然你沒事,那就好好獃在家裏,別再胡思亂想了。我先趕回去跟主子會合,他們現在應該也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有關於退婚等事情,就跟老夫人說,等主子回來再處理!”
“這麼快就要走?”鳳悅晴臉上忍不住閃過一絲失望。
堂曦解釋道:“你結婚這麼大的事,主子都沒有出現,對方一定已經猜到主子傷的不輕。近期內很可能會有新的行動。我必須儘快回到主子身邊去。”
隨即,又一次看向君纏綿的方向,衝著對方點了點頭,拜託出聲道:“君姑娘,主子不在的時間,能否麻煩你暫且照顧她?畢竟,退婚這麼大的事情,我想應該會有很多人前來探聽究竟,我怕她一個人應付不來。”
“啊?”鳳悅晴這才後知後覺的轉過身去。
看到君纏綿的那一剎那,白皙粉嫩的小臉立馬爬滿了紅潮。不過,想到自己的心意對方早就已經知道,而且自己也從來沒有打算要瞞過她,所以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略帶一絲嬌羞道:“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君纏綿衝著她曖昧眨了眨眼,語帶調侃道:“來了一會,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那麼一點點!”
隨即,又轉向堂曦道:“你放心,退婚的事情,我會讓郁瑾楓找個合理的說辭對我公佈,不會給晴兒帶來麻煩的。至於我,我想跟你一起去見鳳悅然!”
堂曦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君纏綿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她跟主子的關係,自己一直看在眼裏,難得她這麼關心主子,肯主動隨自己一起前去探望,主子見了她心裏面一定會很高興。
只不過,上次刺殺主子的那些人的來歷還沒有查清楚,包括那些人最終的意圖,他們能刺殺主子一次,難保不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總之,回京的路上很可能會有危險,主子應該不會希望她跟着去冒險才是。
而他更清楚的是,對方已經做了決定,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就算他拒絕帶着她,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憑藉其他的方法自己找過去。
到時候只會更讓人擔心!
君纏綿把洛兒交給老夫人代為照顧,鳳悅晴也表示會幫忙看着。
跟着又讓管家親自去給郁瑾楓送了一封信,信的內容自然是希望他能夠合理的處理好兩家退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不要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其實,就算她不特意要求,相信對方也一定會圓滿解決的。
他那樣的人,凡事都追求完美,加上能力卓越,很少有什麼事情是他不能夠搞定的。
……
跟鳳悅然碰面是在兩天後,兩人連夜趕路,快馬加鞭。總算在第三天的中午到了一個叫做雲城的地方。
兩人吃了點東西,並未像前兩天一樣繼續趕路,而是找了家客棧落腳。堂曦讓君纏綿暫且留在客棧休息,而他自己則一個人出去了。君纏綿知道對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辦,也沒有多問,直接隨掌柜的去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是練武之人,體力比一般人要好,但連着兩天趕路,也確實累了。躺下沒過多久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人敲門。睜開眼才發現,天色已經偏黑,不知不覺竟然睡了一個下午。
君纏綿猜想,一定是堂曦回來了,便起身開門。果然,就見門外站在堂曦,正打算問對方是不是要繼續趕路,卻見對方往旁邊一站,露出身後一抹俊逸而挺拔的身影。
竟是鳳悅然!
想來堂曦剛才一定是去跟對方會合了,隨即,微微側身,給對方讓開一條路道:“先進屋再說吧!”
鳳悅然轉身交待堂曦道:“你趕了兩天的路也累了,今晚就先在這裏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再啟程。外面交給其他人守着就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堂曦依言點頭,並未拒絕。因為他知道,要想更好的保護主子,就必須要保證自己有充足的體力才行。
加上這裏是客棧,一般人應該不會選在這裏動手才是。加上他的房間就在隔壁,有什麼動靜,也能夠在第一時間聽到。想到這些,便放心的離開了!
堂曦走後,屋裏就只剩下君纏綿跟鳳悅然兩個人。
兩人面對面站着,氣氛顯得有些怪異。君纏綿率先轉過身去,輕咳了一聲,打破沉默道:“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
便說著,便走到桌邊,順手給自己以及對方各倒了一杯茶!
鳳悅然緩步上前,目光貪戀的跟隨着對方的背影道:“聽說是你主動要求跟堂曦一起來找我的。你會來,是表示你很關心我嗎?”
君纏綿眼眸低垂,故意避開對方的視線,將手上其中一杯茶水遞給對方道:“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你萬一出什麼事,洛兒沒有人照顧罷了!”
早猜到對方沒有那麼容易承認。鳳悅然接過茶水,擱於桌角,深邃而熾熱的目光從頭到尾緊鎖着對方,並未言語。
君纏綿被看得很是不自在,不得不抬起頭來,故作冷靜的迎上對方的視線道:“你身上的傷到底怎麼樣了?聽說傷到了肺,還中了毒,已經都好了嗎?”
鳳悅然突然間握起她的手,在她毫無準備之下,貼近自己的肺部道:“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看看呢?”
君纏綿神情一滯,感受到手心上傳來的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心跳莫名一陣加速,慌亂間忙不迭的抽回自己的手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說著,便要退後,好跟他保持距離。
豈料鳳悅然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在她退後的同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將對方拉入自己的懷中。兩隻手改而圈着對方的腰,將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胸前。
“你幹什麼?”
君纏綿一邊蹙眉,一邊用力推着對方的胸膛,企圖掙脫對方的束縛。卻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傷口。就聽得鳳悅然悶哼了一聲,面容急劇扭曲。嚇得君纏綿連忙收回手去,不敢再亂動分毫,深怕再不小心碰疼對方。
“你,你沒事吧?”君纏綿僵直着手腳,怯怯抬起頭來,不安看着對方。
如願將面前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摟在懷裏,鳳悅然傷口雖疼,卻難掩心中的滿足。尤其是看到對方眼底的緊張,鳳悅然更是心情大好。緩緩搖了搖頭,嘴角微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略帶暗啞的嗓音緩緩從喉間溢出道:“纏綿,我很想你!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
之前跟堂曦碰面,聽到她也跟着一起來的消息的時候,鳳悅然還有些不敢相信。難掩心中的激動的同時,甚至於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太想跟對方見面,所以聽錯了。此刻把對方擁在懷裏,才感覺到一切都是真實的。
君纏綿的心無端揪緊,尤其是在聽到對方說後面那句話的時候!
對方擔心見不到她,在她聽說他有可能重傷的那一刻,何嘗不是跟對方一樣的心情?
迎着對方的視線,君纏綿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幾分擔憂道:“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如果你真在乎自己那條命,以後就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輕易讓自己涉險。別忘了,你還有家人要照顧,尤其是洛兒,他還那麼小,不能夠沒有你!”
他就快要沒有娘親了,不能連爹爹也一起失去。
那樣的話就太可憐了!
“洛兒不能沒有我,那麼你呢?”鳳悅然的目光牢牢鎖着對方,一如圈在對方腰間的手,未曾移開過分毫,眼神熾烈到似乎要將對方給看穿一般。
“我不一樣,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君纏綿再一次垂下眼眸!
現在根本不是自己能不能沒有對方的問題,而是他們父子終究會失去自己!
鳳悅然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對方,圈在對方腰間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纏綿,可不可以對自己誠實一點?其實,你也是喜歡我,在乎我的對不對?不然,你不會跟堂曦日夜兼程的趕來找我!”
“人生不過數十載,途中充滿了變數,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也許,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看不到明天,有可能永遠失去對方。你我都不想等到那一天再來後悔對不對?”
“回來吧,纏綿!回到我身邊,不要再讓我們錯過了好不好?”
鳳悅然字字珠璣,情真意切!
但其實,這個道理君纏綿又何嘗不懂?她又何嘗不想要珍惜這段感情?
只可惜,上天有意為難有情人。已經知道的結局,她根本做不到當什麼事也沒有,安靜等待着它上演。
君纏綿依舊低垂着眉眼,故意避開對方的話題道:“你體內的毒剛解,身體應該還很虛弱,又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應該要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回到京城再說吧!”
鳳悅然直盯着懷裏的小女人,墨染的眸子裏閃着層層霧靄,就在君纏綿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推開他的時候,擱在她腰間的手突然一松,對方竟然主動放開了她。
君纏綿愣了一下,緊跟着疑惑抬起頭來,而此時鳳悅然已經收回視線,緩緩走向窗口,暮色沉沉中,看不清楚對方眼中的神色。
君纏綿目視着他的背影,正糾結着該怎樣勸說對方早點回房休息時,鳳悅然再一次開口,打破沉默道:“我們到的時候,客棧已經滿了!”
“呃?”
君纏綿大腦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仰着頭,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對方。
鳳悅然也在同一時間回過頭來,眸中的黯然已斂,嘴角噙着一抹溫軟和煦的笑容道:“你不會是希望我去跟堂曦住一間吧?”
君纏綿暗自嘀咕,不跟堂曦住,難不成是想要跟她一起住?
而事實上,對方正有此意。
就在君纏綿低着頭,想到底應該如何把這傢伙給趕出去的時候,那邊突然傳來鳳悅然的輕咳聲。輕輕淺淺的,不算很劇烈,卻一下子牽動了君纏綿的心。
君纏綿這才想起,對方的身體不好,不適宜站在窗口吹冷風。幾乎是下意識的上前關上窗子,同時,拉着鳳悅然離開窗口,將他按在房間裏唯一的一張木板床上道:“你晚上就在這裏睡吧!反正我也睡了一下午,晚上就當幫你守夜好了!你,早點休息……”
看到對方如此緊張自己,鳳悅然唇角的笑容不由得加深。拉着她欲離開的手,語氣越發的溫柔道:“不急,你還沒有吃東西吧?我讓廚房先送點吃的過來。”
“還是我去吧,你坐着就好!”
君纏綿一隻手被他握着,只好用另一隻手按着他的肩,阻止他想要起身的動作,自己則快速轉身朝門口走去。出了門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表現的太過緊張了!
君纏綿不由得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調整好情緒之後,這才朝樓下走去。
隨便點了幾樣清淡的小菜,兩個人面對面靜靜吃完,期間誰也沒有再開口,只到梳洗完,外面徹底暗下來,君纏綿這才催促着鳳悅然早點休息,自己則拿了一本書出來,坐在桌前百無聊賴的翻着。
翻來翻去,只不過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因為身後一直有道目光在注視着自己,她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到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得轉過身,略帶不滿的迎上對方的視線道:“怎麼還不睡?”
鳳悅然深邃的眼眸坦然迎着對方,跟着掃了一眼床頭的燃的正烈的油燈,一貫清冷的語氣中竟似帶着幾分委屈道:“屋裏點着燈,我睡不着!”
“呃?”
君纏綿愣了愣,緊跟着放下手中的書冊,起身,朝床前放煤油燈的方向走近道:“那我幫你把燈吹掉,你早點睡吧!”
鳳悅然看着對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加深,眸中夾雜閃爍着精明的光亮,就好像是聰明的獵人看着自己的獵物,一點一點走向自己所設下的陷阱。
君纏綿一心只想着怎麼樣才能夠讓那傢伙快一點睡着,自己就可以不用再這麼緊張的對着他,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那傢伙此刻的心思。
就在燈光被吹滅的那一瞬間,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毫無預兆的握上自己的手腕,君纏綿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整個人便被拉着倒向了大床外側。
鳳悅然另一隻手順勢纏上對方的纖腰,將君纏綿牢牢困在自己的懷中。
“你幹什麼?”
感受到耳邊傳來的,溫熱而熟悉的氣息,君纏綿立馬一陣心跳加速。用力掙扎着便要起身,卻聽得耳邊傳來鳳悅然低沉暗啞的聲音道:“別動!我只是想讓你陪我一起睡。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的,只要抱着你就好!”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對方的聲音,君纏綿的心沒由來的便軟了。原本打算推開對方的手,改而繞到對方的背後,輕拍了拍,就像平時哄洛兒睡覺般,輕聲細語道:“睡吧!”
黑暗中,鳳悅然嘴角微揚。一隻手環過君纏綿的細頸,另一隻手輕擱在君纏綿的腰間,確保她不會覺得難受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夜已深,萬籟俱寂。
君纏綿卻是大睜着眼睛,無語望着窗外,怎麼也睡不着。也不知道是因為中午睡過的關係,還是因為身邊躺着那傢伙,太過緊張的緣故。總之,整個人了無睡意。倒是旁邊那傢伙氣息均勻,早早的會周公去了。
君纏綿整個人被對方擁在懷裏,動都不敢亂動一下,生怕一個不小心碰到對方的傷口,又或是吵到對方睡覺。
“君纏綿啊,君纏綿,你到底幹什麼來了?大老遠的趕了那麼長的路,就為了送豆腐給這傢伙吃,給他當抱枕來了嗎?你都已經跟他沒關係了,幹嘛還關心他的死活?他受傷也好,勞累也罷,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幹嘛因為他連覺都睡不好?真是犯賤,犯賤,犯賤!”
君纏綿一邊小聲的罵著自己,一邊暗自懊惱着。雖然如此,但看到鳳悅然安然無恙的躺在自己身邊,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徹底着了地。
幽幽嘆了一口氣,君纏綿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要去管旁邊那傢伙,只管睡自己的覺,明天一早還要趕路。誰知道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聽到屋頂傳來輕微的異響。
練武之人的總是比較敏銳的,加上君纏綿又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睜開眼來。與此同時,右手更是悄悄摸上腰間的匕首。
從屋頂的腳步聲判斷,來人不多,應該就只有一個人,目標自然是衝著鳳悅然而來。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得罪了誰,對方竟然一而再的派人追殺他。
沒等君纏綿想太久,就見一道黑影從窗口躍了進來。身法熟練,一看就是幹這一行的好手。君纏綿不自覺的握緊手中的匕首,直等對方到床前就迎上去。
眼前銀光一閃,對方手中的長劍破空而來,伴隨着細微的嗡鳴聲,毫不遲疑的朝着床的方向刺過來。
君纏綿正欲起身相迎,卻發現腰間騰然一緊,有個人動作比自己更快。鳳悅然摟着君纏綿的腰身,把她往裏側一帶。同時,拔出床頭掛着的長劍主動迎了上去。
鳳悅然有傷在身,行動大不如前。加上來人武功高強,根據君纏綿的判斷,根本就不是對方的對手。
君纏綿快速拿起火摺子,點亮了床頭的燈,屋內瞬間大亮。只見眼前一黑一白兩道人影相互纏鬥在一起。白影是身穿中衣的鳳悅然,而黑影則是前來行刺的刺客。對方一襲黑色的長衫,臉上帶着銀色的面具。看對方的身影,隱約中有一些熟悉。
如君纏綿所料,受傷的鳳悅然果然不是黑衣人的對手。眼看着對方手中的劍直刺向鳳悅然,而後者根本無力躲閃。
“不要啊——”
君纏綿手中的火摺子直接掉落在地上,驚呼出聲的同時,整個人毫不猶豫的撲向前去,試圖擋在鳳悅然的前面。
雖然兩個人的距離不算遠,但以君纏綿的速度,根本比不過對方手中的劍。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快要刺到鳳悅然的長劍,竟然在聽到君纏綿聲音的那一刻頓了頓。而正是因為這片刻的停頓,讓鳳悅然有了閃躲的機會。與此同時,守在外面的暗衛也在第一時間破門而入,齊齊擋在了鳳悅然的跟前。
黑衣人見失去了最佳的刺殺機會,並不戀戰,也未做多餘的停留。直接轉身,從窗外躍出。只有一道人影緊跟着而去,其餘的暗衛們均留在原地保護鳳悅然。君纏綿一心撲在鳳悅然的身上,倒也沒有注意到跟出去的是誰。
危機一解除,君纏綿立馬上前,關心道:“你沒事吧?”
鳳悅然微微扯唇,拋給她一抹安心的微笑道:“我沒事,不用擔心!”隨後,又以責備的眼神看着對方,“倒是你,以後不許那麼衝動。比起我受傷,我更擔心你出事!”
君纏綿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剛才試圖幫她擋劍的行為,也知道他是因為擔心自己,所以並未跟他爭執,只道:“我一時沒想太多,索性你沒事就好!倒是那個刺客……”君纏綿越想越覺得對方熟悉,自己似乎在哪裏見到過。而對方剛才明顯的停頓,表示他也是認識自己的,所以才會劍下留情。
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沒等君纏綿想出結果來,就有暗衛眼尖的注意道:“主子,你傷口出血了!”
果然,就見鳳悅然白色中衣上,隱隱有血跡滲出。
君纏綿一緊張,顧不得再去想其它的,忙不迭扶過鳳悅然,同時交待一旁的暗衛道:“快去請大夫!”
鳳悅然身上的傷本來不算嚴重,但因為中毒的緣故,傷口出現潰爛,一直沒能癒合。加上傷在肺腑,又拖了太長時間,因而變得比較麻煩。
之後,毒素雖然被解,但鳳悅然急着回京。一路顛簸,沒能顧得上好好休養。加上剛才一番激烈的打鬥,所以傷口看起來特別的猙獰。
此刻,鳳悅然靜坐在床沿,整個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
雖然對方極力表現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但君纏綿還是忍不住擔心微蹙着眉頭。站在大夫身後,時不時的偷偷打量着對方。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好明確表示自己對他的關心,只好默默的站在一邊,盡量掩飾自己的情緒。
大夫替鳳悅然清洗了傷口,又替他上了一些止血消炎的傷葯,重新打上繃帶,隨後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背起藥箱離開。
君纏綿親自把大夫送到門口,正準備轉身的同時,就見堂曦形如鬼魅般快速從外面走進來,表情凝重的對着鳳悅然稟報道:“主子,對方武功太高,屬下沒能追上!”想來,剛才追着刺客出去的人就是他。
對於這一結果,鳳悅然似乎並不意外。一邊套上中衣,一邊緩緩出聲道:“這世上輕功比你還高的,不會超過十個人。而擁有那麼快的劍法,且能收放自如的更不會超過三個人,我想我知道對方是誰了!”
堂曦略一沉吟了一番之後,心中很快有了答案道:“主子說的,莫非是第一殺手——墨離?”
鳳悅然並未回答,但從他托着腮凝思的表情看來,堂曦說的,跟他心裏面想的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第一殺手”這個稱號,對於江湖出身的君纏綿而言並不陌生。
傳言,此人性情冷漠,行蹤成迷。江湖上找他出任務的人很多,而真正能夠請動他的人卻很少。這主要是因為墨離這個人不屬於任何組織,也不聽命於任何人,想要請他出手,除了傭金很高之外,還要看他的心情。
要知道,“第一殺手”的名號可不是那麼容易擔的。在這個社會,這個年代,殺手並不算是一個鮮見的職業。很多組織機構,或是部分有權勢的個人都會培養自己的殺手集團。比如帝宮,也比如鳳悅然。他的暗衛,在某些時候也會充當殺手的作用。
而墨離,之所以能夠被稱作為“第一殺手”,除了此人輕功很好之外,他最出名的就是劍法夠快,無人能及。
傳言,凡是見過他出劍的人全都死在他的劍下。
如果說,對方真的是墨離的話,那麼,鳳悅然就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見過他出劍,卻還有幸從他的劍下活下來的人。
而就剛才的情形看,對方是完全有機會刺中鳳悅然的。而他卻臨時收劍,可見,對方真的有手下留情。
至於原因,結合當時的情況,君纏綿總結出兩點可能:一是因為自己突然出聲阻止,亂了對方的心神,從而致使對方錯失了最佳的刺殺機會。而對於一個專業的殺手而言,犯這種錯誤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二,則是對方並不打算真要鳳悅然的性命。那麼,這就更加奇怪了!
至於,到底是兩者中間哪一種,這恐怕也就只有對方本人才能夠回答了!
由於鳳悅然有傷在身,路上還得提防有刺客冒出來。在君纏綿的再三要求之下,一路走得很是小心翼翼。原本兩三天的路程,硬是走了超出一倍還多的時間才到京城。而就在兩天之前,鳳悅然收到消息,東鸞國大幅度調兵遣將,很有可能在近期內對軒琅國發動攻勢。而以鳳悅然現在的情形根本不適合上戰場。
一回到京城,鳳悅然便被皇上召見入宮。皇上從邊關遞上來的摺子了解到東鸞國的意圖,跟鳳悅然之前猜測的一樣,他們的確是有意攻打軒琅。聽說此番不但集結了所有兵力駐紮在兩國交界處,甚至於還請了很多武林高手助陣。
可見,東鸞國此番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包括派人刺傷鳳悅然,這些都在對方的計劃之中。
鳳悅然未受傷之前尚不能有把握打贏這場仗,現在就更難說了!
皇上顯然對鳳悅然的傷勢早有了解,宣他進宮,也是想要問問他有無對策。同時被召見進宮的,還有丞相郁瑾楓。
在總管太監的引領之下,兩人一同踏進御書房。
聽見腳步聲,龍案後面,一身龍袍的納蘭贇緩緩抬起頭來,未待兩人請安出聲,便先一步開口道:“悅然,瑾楓,你們兩個都來了!”
三人年紀相當,從小就認識,加上皇上對他們兩人格外的器重,所以私底下一般都是直接以姓名相稱。
“微臣鳳悅然參加皇上!”
“微臣郁瑾楓參加皇上!”
兩人同時屈身請安。
納蘭贇眉色溫潤,語態謙和道:“這裏沒有外人在,你們兩個不必如此多禮。尤其是悅然你,有傷在身,還是坐下再說吧。”隨即,交待侯在門口的總管太監道:“給定安王爺還有郁丞相賜座!”
“是!”
總管太監對着門外一揮手,很快有小太監搬着兩把厚重的小葉紫檀木椅分別放在距離龍案下首不遠處的兩側。
“多謝皇上賜座!”兩人順從的叩恩落座。
納蘭贇緊跟着看向鳳悅然道:“聽說你體內的毒剛解,此前一直昏迷,傷勢也沒能得到很好的調理,沒什麼大礙吧?”
鳳悅然恭敬回稟道:“謝皇上關心,已無性命之憂!”雖然兩人私交甚好,不過,畢竟是君臣有別,該有的恭敬還是不能免的。
“沒事就好!”
納蘭贇緩緩點了點頭,頓了片刻,緊跟着又繼續開口道:“對於東鸞此番的舉動,不知道你們兩個有什麼看法?”
鳳悅然眉色冷然,表情嚴肅道:“東鸞此番舉兵壓境,應該是準備多時,包括此前派人刺殺微臣。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應該是因為不確定微臣的傷勢。”
“這麼說來,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你受傷的事情了?”納蘭贇的眉頭也不自覺的跟着蹙起。
鳳悅然抬頭看了一眼郁瑾楓的方向,緊跟着又繼續轉向上位的納蘭贇,表情凝重的分析出聲道:“不日前,舍妹跟丞相大人的婚事,想必皇上一定也聽說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微臣都未能出席,難免會惹人起疑。”
“對方之前一直按兵不動,是因為他們派出來刺殺微臣的刺客,全部喪生,無一活口。只是聽說微臣受傷,卻不知道到底傷的有多重。而這次的婚事,卻無意之間將微臣重傷的事情給曝露了。微臣此番回京的路上,對方也曾多次派人刺探過。想來也是因為確定了微臣受傷不宜出戰,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選在這個時候對東鸞國發難。”
“瑾楓,你怎麼看?”納蘭贇同樣面色凝重的轉向郁瑾楓的方向。
郁瑾楓從容回答出聲道:“微臣跟王爺的看法一樣。東鸞野心勃勃,早有脫離軒琅國的意圖,忍了這麼久已屬不易。這一仗,早晚是要打的,關鍵就在於時機。而對方顯然做了充足的準備,甚至於主動創造了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機會。”
“而以王爺現在的情況,是乎不適宜再出戰。東鸞國強將雖多,但懂得用兵的卻很少。加上對方又是有備而來。微臣擔心,這次的仗,恐怕不那麼好打!”
而他所說的,也正是其他兩人所顧慮的。
御書房內,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鳳悅然出聲,打破三人間的沉默道:“皇上不必擔心,微臣身上的傷並不算太嚴重,而且已經在復原中。再調理幾天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微臣可以先隨軍坐鎮指揮,只要不親自上戰場,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納蘭贇聞言,卻是一口拒絕道:“不行,朕不能拿你的性命去冒險。”
“那皇上的意思?”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另有打算!
果然,就見納蘭贇略微遲疑了片刻,眸色深沉的看着鳳悅然道:“其實,有件事情朕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三天前,朕收到邊關文書的同時,也收到了東鸞國使者送來的書信。東鸞國三王子陌陌桑表示,只要我們肯將晴兒丫頭嫁於他為妃,他願意說服他父王取消這次的戰事,繼續臣服軒琅,除此之外,今後每年對軒琅國的進貢加倍。”
鳳悅然聞言,臉色立馬變得比之前更加凝重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讓晴兒嫁去東鸞國和親?來換取一時的安寧?”
“朕只是不想你去冒險!”
納蘭贇幽幽嘆了一聲,語帶抱歉道:“悅然,朕知道你疼愛晴兒丫頭。但是,以你現在的情況真的不適合出征。朕也知道,就算把晴兒丫頭嫁過去,東鸞早晚有一天還是有可能會對軒琅國發難。”
“雖然,軒琅未必會輸,但朕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至少不是現在,不是你身受重傷的情況之下。”
“一旦你出了什麼事,一旦輸了這場陣,軒琅國除了會失去你這員將才之外,還會連帶着失去軒琅國的面子,以及威信。以後很難再震懾其他附屬國家,會有更多的國家想要脫離軒琅,要求獨立。”
“朕希望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順便,讓晴兒丫頭進宮一趟,朕有事要找她相商!”
“皇上?”
鳳悅然張了張口,卻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皇上私底下雖然念及舊情,但他很清楚,一旦涉及國家利益,小小舊情在他眼裏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因為他是一國之君,因為他胸懷天下,江山社稷對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納蘭贇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承諾安撫出聲道:“你放心,那丫頭也算是朕看着長大的,朕向你保證,絕不會威脅逼迫於她。朕只是想要跟她聊聊,聽聽她自己的意見!”
可是,在帝王君威面前,在江山社稷面前,又有什麼自己的意見可言?
回去王府之後,鳳悅然把皇上的意思簡單跟鳳悅晴說了一遍,本來還沉靜在堂曦終於接受她喜悅之中的小丫頭,一下子從雲端跌落谷底。卻是懂事的什麼也沒有在鳳悅然面前多說,只是安靜沉默的坐上了宮裏派來接她的轎子。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鳳悅晴早有準備,自己的婚事有一天可能會成為政治的犧牲品。上次皇上沒有答應陌陌桑王子的求情,已經是給了自己天大的恩寵。
而這一次,之所以會舊事重提,也就表示事情不再像當初那麼簡單,勢必存在自己非要和親的理由。
她心裏面很清楚,如果大哥能夠阻止,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他之所以沒能阻止,也就表示他根本阻止不了。
從小到大,自己一直活在大哥的保護之下,如今,不能夠再因為自己而連累大哥,給大哥造成麻煩。
有些事情,終究需要自己去面對,去解決。
尤其,是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歸屬問題。
也不知道納蘭贇招鳳悅晴進宮,到底都跟她說了些什麼。總之,鳳悅晴從皇宮回來之後,表現的很是平靜,並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反倒是一句解釋都沒有,只是很平靜很平靜的告知鳳悅然她同意和親。
平靜的,就好像要去和親的不是她自己。
其實也不難猜,大抵是把跟鳳悅然說過的話,換個方式再對她說一遍。以鳳悅晴對家人在乎的程度來看,沒有理由會不答應。
況且,拒絕也是沒有用的,倒不如安靜接受!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的是堂曦,會答應和親絕非是出自本願,但大家都沉默的沒有去追問個中的原因。
因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改變最終的結局。
這就是皇權至上的社會,這就是身為官宦貴胄的悲哀。
只不過鳳悅晴表現的太過平靜,多少會讓身邊人覺得有些不安。
想要關心,卻又無處入手。
得到鳳悅晴的首肯之後,納蘭贇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派出了使者去跟東鸞和談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邊境便傳來東鸞撤兵的消息。可見,東鸞國主是真的很疼愛這個三王子。
與此同時,陌陌桑王子再度造訪軒琅,親自前往商討和親的事宜。
以防婚事有變,陌陌桑王子答應了軒琅國提出的所有條件,而他們那方就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婚禮必須要定在下個月的月初,中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也就表示,鳳悅晴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前往東鸞,跟對方完婚。
許是為了表示對鳳家的虧欠,皇上特地封了鳳悅晴為御妹,並許以公主的身份出嫁。除此之外,還特意命身為丞相的郁瑾楓親自送嫁,以昭皇上對這門婚事的注重。
而鳳悅然則在接到聖旨的同時,要求以哥哥的身份隨郁瑾楓一道前往送親。皇上自覺虧欠了鳳家,自然也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這段期間,君纏綿一直留在王府,沒有離開。一是因為擔心鳳悅然的傷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聽說了皇上有意要鳳悅晴跟陌陌桑王子和親,來化解邊境的危機。不放心對方,怕對方會想不開,所以一直守着對方,只到消息確定。
一旦鳳悅晴嫁到東鸞,以後很可能再也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加上郁瑾楓鳳悅然都去了,君纏綿思量再三,最終決定跟在送嫁的隊伍裏面,陪鳳悅晴一道前往東鸞。
畢竟是對方的終身大事,不管她嫁個是不是自己喜歡的人,那都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日子,自己斷然沒有缺席的道理。
也當是做姐姐的,護送妹妹最後一程。
寧櫻之前陪君纏綿前來參加鳳悅晴跟郁瑾楓的婚禮,一直沒有離開京城,聽說君纏綿要給鳳悅晴送嫁,便提出也要一起去湊熱鬧。
還說什麼就當去東鸞國參觀,君纏綿對此很是無語。只可惜勸又勸不動他,加上那傢伙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說服了鳳悅然答應讓他一起同行。君纏綿雖然對於他的行為很是鄙視,卻也只能由着他繼續跟在自己身後。
送嫁的隊伍選在三天後啟程,隊伍陣容很是龐大,不但有軒琅國第一公子郁瑾楓送嫁,還有名動諸國的定安王爺,以及江南第一世家的少主親自陪行。就是真正的公主出嫁,想來也沒有這麼風光的待遇。
於是,繼上一次跟郁瑾楓郁丞相成親當日被退婚之後,擁有“軒琅國第一美人”之稱的鳳悅晴再一次成為京城中人談論的焦點。
許是因為顧慮鳳悅然同行,一路上陌陌桑小王子表現的倒也算尊重,並沒有對鳳悅晴做出任何出閣的舉動。
倒是鳳悅晴跟堂曦兩人,偶爾的眼神交流,雖然極力隱藏,卻難掩哀傷,可以看出兩個人極力正壓制着各自的感情。
不是甘於屈服命運,只是因為他們有共同想要守護的人。為了那個人,他們寧可犧牲自己的愛情!
作為旁觀者,君纏綿忍不住為這兩人感到心疼跟可惜!
之前,鳳悅晴花了那麼大精力去追對方,用了足足三年的時間去等待。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總算是融化了堂曦那可冰封萬年的心。眼看着兩人的感情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只是,沒等到鳳悅晴去感受喜歡之人敞開心扉接納她的喜悅,就發生了和親這樣的事情。
不得不說,老天爺真的很愛開玩笑。尤其是喜歡捉弄這世上的有情人。都說人定勝天,可很多時候,人們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就比如鳳悅晴,就比如君纏綿她自己。
沿途大家都是住的驛館,一直到進入東鸞境內。東鸞原只是一個小國,因着物產豐富而發展迅速。
東鸞民風開放,不像軒琅。大國之間比較注重禮節,因而規矩也多。東鸞則顯得隨性許多。入境后的第一個晚上,便選擇在野外紮營。
之前因為一直住在驛站,大家的房間都相鄰着,一舉一動都好像在別人的眼皮子低下,而如今一個一個帳篷。雖相隔不遠,不過總算沒有那麼壓抑。尤其野外的空氣比較新鮮,幾乎是一安頓下來,君纏綿就想去外面走走。
這一路上,君纏綿都選擇跟鳳悅晴住同一個房間,就是怕她一個人會想不開。不過很顯然自己是多想了,那丫頭除了在看到堂曦的時候,眸中會閃過一絲失落外,平時表現的就跟沒事人一樣。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沒有半點想不開的樣子。
君纏綿知道,她是不想讓大家為她擔心,心疼她的同時,忍不住想為她做些什麼。
所以在她走出帳篷,看到堂曦的那一刻,毫不猶豫的拉着他,把他推到了鳳悅晴的跟前,“你們兩個好好聊一聊,我去外面給你們兩個放風!”
那兩個人除了平時偶爾的眼神交流之外,私底下很少接觸。尤其是最近這幾天,許是怕見了面增加對方的痛苦,君纏綿注意到,堂曦最近似乎有意躲着晴兒那丫頭。而從晴兒不停在人群中搜尋,以及失落的表情來看,她卻是很想要見對方的。
所以才有了剛才君纏綿的舉動。
從帳篷中走出來,就見夕陽掛在遠處的山頭。漫天的血色,染紅了半邊天空。為整個草原籠罩在金色之中。絢麗柔和,散發著無限的溫情。
晚霞映紅了君纏綿白皙的面容,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那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心頭沒由來的湧上一層淡淡的傷感。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伴隨着郁瑾楓慵懶悅耳的嗓音。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傷感罷了!”
君纏綿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男人道:“你說,為什麼美好的事物總是那麼短暫?如果能夠永遠留住這一片夕陽多好。”
郁瑾楓知道,其實她哀悼的不是易逝的夕陽,而是她如夕陽一般,將逝的生命。
掩藏好眸中一閃而逝的心疼,郁瑾楓緩步走近她的身邊,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傻瓜,夕陽雖然短暫,可過了還有朝陽。誰說朝陽就一定沒有夕陽美?日出日落,不過是一個循環,沒有日出就不會有日落,同樣的,沒有日落也就不會有日出,難不成你想守着日落,永遠看不到日出?看完了日落,我們還可以等待日出,這樣不是也很好?”
雖然對於自己身重蠱毒,命不久矣的事情,她極力隱藏,並且努力表現的很洒脫。但其實,她是那麼的怕死,那麼的怕離開身邊的人。
對這個世界,她其實還有着太多太多的留戀,以及不舍。
郁瑾楓的心,沒由來的擰成一團,恨不能夠把她體內的蠱,她所受的痛苦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偏自己只能夠看着她,什麼也做不了。
就連關心,都顯得小心翼翼,害怕對方不肯接受。
這段期間,鳳悅然傷勢雖有好轉,不過因為傷在肺腑,大夫交待了三個月之內最好卧床休養,不宜有過分激烈的運動。如今才過了一個月不到,就要再度長途奔走。想要身體完全康復,想來還必須再等上很長一段時間。
剛一走出帳篷,便看到不遠處比肩而立的身影,夕陽下,兩個人的身影看起來無比和諧,鳳悅然的心頭沒由來劃過一絲黯然。
“鳳王爺!”
正欲轉身,就見原本背對着自己的某人突然間轉過身來。
郁瑾楓早在他走出帳篷的那一刻便注意到了他,自然沒有錯過他臉上的情緒。見他轉身欲離開,忙不迭的出聲喚住對方。
君纏綿則在他出聲的同時疑惑轉過身去。
四目相觸的那一剎那,有一種莫名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悄然流轉。
這段時間,兩人經常都會見面,君纏綿基本每天都會準時出現替對方上藥。但除此之外,兩個人大多時候見了面只是沉默,很少有語言上的交流。
自從那天遇刺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便開始變得怪異。
有時候,一個人的身體比她的語言更加誠實。看到那女人奮不顧身沖向自己的那一刻,鳳悅然便知道,她心裏面不是沒有自己的。但她一直堅持要離開自己,不願意承認。鳳悅然相信,中間一定有她的原因。
但是她不肯說,自己也不想要逼她。
郁瑾楓看了鳳悅然一眼,然後微笑拍了拍君纏綿的肩膀道:“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要跟陌陌桑王子商議,不妨讓王爺留下來陪你看一會日落。”
君纏綿聞言,不由得瞪了那傢伙一眼,怪他的多事。她又不是小孩子,看會夕陽也要人陪。
郁瑾楓卻是眼神寵溺揉了揉她的腦袋,一句話也沒有解釋。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也不認為自己足夠偉大到,可以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推向另一個男人。但是遇上君纏綿,他總是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甚至於連自己都忍不住要鄙視自己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