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這就巧了
肖東山道:“啊,哭還有這般講究啊。”洪離離又道:“汪俊卿有婦之夫,就不該和這個姑娘不清不楚的。”肖東山道:“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姚姑娘被馨洋閣的一個僕婦,不,應該說是楊姐姐的貼心心腹,教訓了一番,奪了她身上的香囊。我那時不知道楊姐姐和汪俊卿是,是夫婦,但隱約覺得很不對勁,哎,那個香囊是楊姐姐的東西,是汪俊卿貼身帶的,不知什麼時候送給了她。”洪離離緩緩低聲道:“男人都這樣風流的嗎?”肖東山道:“我看汪俊卿還有點推卻的意思,倒是姚姑娘用心太深了。”洪離離不高興的哼了一聲。
肖東山道:“我們走吧,這些山洞也不知道通往哪裏,我們可不敢亂鑽,還是原路返回吧。”洪離離道:“你就不知道玲香惜玉,一個大美人在那哭得梨花帶雨呢。”肖東山道:“這樣的事啊是管不了的,我現在只擔心你的傷。”
兩人再次回到石后一看,姚子欣還在低泣,手裏拿着那枚金簪細細撫摸。
突然,遠處又來一個人。
待那人慢慢走近,看出是個鄉紳打扮,提着個竹籃。肖東山本不以為意,但那鄉紳再走近一些,肖東山看清他的面目,心中一緊,輕輕在洪離離耳邊道:“這是丐幫的掌棒龍頭馮……馮如風。”
馮如風來到姚子欣身後站定,看了又看,說道:“姑娘,有什麼傷心事不要往心裏去,天大的事啊,咬咬牙就過去了。”
肖東山聽了他溫和的聲音,突然覺得毛骨悚然,這馮如風對姚子欣可謂了如指掌,傳播謠言一事也是出自他的手筆,這時候卻裝着不認識,這是要作甚?馮如風怎會這樣巧出現在這裏?還不是尾隨姚子欣而來!
姚子欣正越哭越想哭,回頭一看是個一團和氣的鄉紳,就沒往心裏去,泣聲不止。馮如風拿起腰間的葫蘆,遞給姚子欣道:“姑娘,你這樣哭,要多喝點水才是,要不眼淚哭幹了,到時候哭得震天響,就是沒有淚,豈不讓人說是假哭?”
姚子欣聽了,嗔道:“誰要你管是真哭還是假哭了!”口中說著,手裏接過葫蘆,喝了一口,大叫起來:“你這葫蘆里是酒!”馮如風哈哈大笑,道:“葫蘆里當然是酒!”姚子欣道:“那你剛說什麼多喝水?”馮如風笑道:“我是說要多喝水,沒說葫蘆里是水!”姚子欣把葫蘆往馮如風手裏一塞,沒好氣的道:“給你!”
馮如風道:“姑娘不要生氣,這樣一鬧,你是不是覺得沒剛才那麼傷心了?”姚子欣點點頭,道:“好像是!”馮如風道:“這就對了,那傷心的事終究如過眼雲煙,被手上的事一衝,就漸漸的淡了。”姚子欣點點頭,道:“可我還是很傷心啊。”馮如風道:“這個簡單,你說出來,我們哈哈一笑,這事就真過去了。”
兩人坐下,姚子欣道:“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馮如風道:“我是山下馮員外,人稱馮大善人。這殉情谷每年總有那麼幾對掙不脫情緣的男女來這裏尋短見,姑娘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不能在這裏死。”姚子欣道:“怎麼?”馮如風道:“你想啊,死在這裏的人,他們的鬼魂啊,都是一對一對的,你一個人跳下去死了變成鬼,孤孤單單獨自一個,豈不受他們欺負?”
肖東山聽到這裏,一時不知道馮如風究竟打的什麼主意,看起來好像真的是來勸姚子欣別跳崖的,難道馮如風真的不認識姚子欣?來這裏只是碰巧?
姚子欣道:“我就是傷心,不會死的。”馮如風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姑娘,你可知對付悲傷的最好法子是什麼嗎?”姚子欣搖搖頭,馮如風笑道:“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說著掀開竹籃上蓋的綢布,露出幾個碟碗來。馮如風把綢布鋪到地上,把碟碗擺好,道:“我每年都會帶幾次美食上山,遇到這要尋死的,讓他們飽食一頓,這些人吃了這等美食,竟真有貪戀人世不跳了的,你想啊,花花綠綠的美好人世你不留戀,變成了鬼,哪還有這樣好吃的東西吃?”姚子欣道:“你這主意不錯,你共救活了幾對?”馮如風道:“就一對。姑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別嫌少。”姚子欣道:“那你失利了幾次?”馮如風難為情地道:“這就多了,算了,算了,讓這些人臨時前飽餐一頓,那也是功德。”
他邊說邊擺好,原來是一盤黃泥竹筍、一盤燒鵝脯、一碗羊蠍子、一碗藕肉丸子,兩碗米飯,兩雙竹筷。馮如風道:“愣着幹嘛?你不餓嗎?”姚子欣靦腆的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竹筍,嘗了嘗,驚呼道:“真好吃!”馮如風頗有些自得的道:“不瞞你說,說起吃,這方圓數百里沒人比得過我!”他摸了摸自家微微隆起的肚皮,道:“就是吃多了,有點長肉!”
姚子欣見他風趣和藹,美食當前,真有些餓了,也就老實不客氣的吃了起來,馮如風也不客氣,張口大嚼,一會兒,兩人就把飯菜吃得乾乾淨淨。兩人抹乾凈嘴巴,馮如風道:“姑娘,還傷心不?”姚子欣道:“好多了,多謝你的飯菜,真是感激不盡!我好久沒吃過這樣好吃的了。”馮如風道:“你這種年紀的姑娘,多半是為了心上人傷心,給叔說說,說不准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姚子欣搖了搖頭,道:“不是的。”馮如風道:“不是的?那我知道了,多半是和父母吵了嘴!”姚子欣嘴一咧,差點又哭出來。
姚子欣為何不承認是為了心上人傷心?原來人的傾訴分三層:第一層是述說事件,第二層是傾吐情緒,第三層就是所謂的“有苦說不出”了。她愛上有婦之夫,乃是第三層的心思了,當然不會說出來。
馮如風道:“姑娘,你吃了我一頓飯菜,都不住的感謝我,你吃了你爹娘多少頓飯菜,他們就算有什麼地方怠慢了你,你也別往心裏去。”姚子欣搖頭道:“他們嫌棄我,他們不要我了。”馮如風一笑,道:“這個容易!”姚子欣道:“怎麼?”
馮如風道:“我有個主意!你的筆跡想來你父母是識得的?”姚子欣道:“識得的!就算我爹不識得,我娘、我哥是識得的!”馮如風道:“那就好辦了,你寫一封絕筆信,我派人去送給你的父母,他們若是痛你、愛你,自會來找你,他們一驚一嚇,到時候見你好好的,也不會怪你,只會恨不得把你捧手裏,不就和好了。”姚子欣道:“這荒山野嶺哪來紙筆?”馮如風道:“這就巧了,本員外正是個做筆墨紙硯生意的,不論幾時,身上都帶的有!”說著從背包里取出了筆墨紙硯,在地上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