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你還嫌你丟臉不夠?
她一見到他如同見到魔鬼一般,臉變得煞白。趕忙站起來想要找東西擦掉他西裝上的墨跡。她動作忙亂,就連畫架被碰到搖晃間就要傾倒也顧不上。只想着他千萬不要生氣才好。牧寒瀟一手按住她聳動的肩膀。一手快速地接住畫架穩穩地放好。“我的畫!”
這才注意到差點被毀掉的畫。尹詩倪看着失而復得的畫。對於自己弄髒他的西裝更更加過意不去。他似乎是有很嚴重的潔癖。“你你把它脫給我吧,我會幫你洗乾淨的。也許這只是一件外套你不介意,但是我……”
“很好看。”
牧寒瀟忽然說道。“啊?”
尹詩倪被他的話弄得摸不着頭腦。抬頭看他看着那畫,不太肯定地回問道,“你是說這幅畫嗎?”
牧寒瀟點點頭,將目光從畫上移到她臉上,“你的畫很好看,弄髒了可惜。”
“哦。”
尹詩倪跟着傻傻地點頭應和。實際上她被他多變的態度搞暈了。雖然他依舊板着俊臉冷冰冰的神情。握住她肩膀的手卻異常的暖和。她第一次聽見他這麼溫和的聲音和她說話。他是怎麼了?
他似乎又像變了一個人……
尹詩倪傻了吧唧地仰頭呆望着他。勾起唇畔淺淺一笑,“你覺得它很好看?”
是很好看吧,畫筆看得出來有些生疏了。但畢竟是用心畫的,只一眼便叫他有所震撼。牧寒瀟點點頭。“那等我畫好了,找間畫廊裝裱好送給你!”
詩倪欣喜允諾道,他若是能像現在這樣與她相處。他要是喜歡她多畫幾幅送他也無所謂。“隨你。”
淡淡地答道,牧寒瀟鬆開放在她肩上的手。他看起來似乎並沒有那麼高興,尹詩倪微有失望。她低低地“哦”了聲就要去收拾畫架。“抬頭。”
他忽然又命令道。詩倪順從地一抬頭,便被他托住了下巴。興許是從小養尊處優的緣故,他的手心溫軟。貼着皮膚暖暖的,讓她忍不住地想去蹭幾下。狹長的眼眸微眯,他定定地看着她。一手抽出口袋裏的絲巾。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五顏六色的顏料。詩倪窘得臉上起了陣陣紅暈。牧寒瀟低垂着頭視線放在她的臉上。沒有注意到她在詫異地看着他。從他鼻翼噴出的溫熱氣息羽翼一般輕輕落在她臉上。一下一下,撩撥着她心神不寧……
詩倪本想張口告訴他,讓她自己來就好。她一抬眼,望着那雙散發著鑽石光彩的長眸。她就彷彿失語了似的講不出話來。她覺得有些地方很熟悉。可是很奇怪,卻也說不出是什麼。那雙眼睛……
她遲疑着將手伸過去,還沒來得及觸碰。牧寒瀟一把將她輕輕推開。他撇過頭,目光冷然,似乎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是把擦過她臉的絲巾揉成一團隨手地上。“白管家,撐傘。”
他不發一語地走到白管家撐起的傘下。走下台階,賓利車早已停在那裏。司機打開車門,他看也不看她徑直坐進車廂。白管家站在車外,收下雨傘。回頭見尹詩倪還獃獃地站在屋外。不禁擔心地叮囑道,“詩倪,夜裏冷,早點進屋去,把門窗鎖好注意安全。”
“知道啦,白叔叔。”
尹詩倪本是對白管家點點頭。眼光一劃不經意地看到車窗里他冷然的側臉。心中一悸,她不敢多想急忙收拾好畫具捧進屋內。“啪嗒”一聲剛鎖上門,外面汽車發動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汽車的聲音愈來愈小。那顆不安跳動的心也漸漸消停了下來。他今晚上真的很奇怪,又是帶她出去吃飯。還不凶她,難道是他知道在西餐廳里發生了什麼?
不會,不會,詩倪念叨着。他根本就不認識賀欣,怎麼可能知道。她越想越混沌,滿腦子都是剛才他低頭幫她擦臉那柔軟的側臉。不行不行,詩倪用力地搖搖頭。她一定要去沖個澡,洗掉這些胡思亂想。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早起去陪奶奶才是。這一晚,詩倪睡得並不好。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一會兒是楚彥軒和賀欣結婚了。一會兒是牧寒瀟那張冰凍過的冷麵。早上起來,鏡子裏的人兒憔悴得不像樣。她就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跑去醫院。很罕見地,居然在病房門口遇見了姐姐尹詩瑤。要知道早上九點是她雷打不動的補眠時間呢。“姐姐,你這麼早來有事嗎?”
尹詩倪第一個想到的是奶奶的病是不是又嚴重了。她不等詩瑤回話就要推門進去看奶奶。“等等,小倪,”
尹詩瑤抓住她的手腕,語氣沉了一沉,“先跟我去樓道口,我有些事想問你。”
詩倪看姐姐沉着臉色,心臟不由咯噔一跳。她恐怕是知道了些什麼。她跟在詩瑤身後,盤算着等下怎麼應付姐姐。無奈走到樓道口了卻沒理出個頭緒來。乾脆心一橫,等下無論姐姐問什麼她抵死不承認好了。”
“小倪,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住哪裏?”
尹詩瑤開口便是嚴厲的語氣。“姐,不是早告訴你了嗎,我住子清家啊。你怎麼……”
詩倪強撐着笑臉說道。“你還要騙到什麼時候?!”
詩瑤生氣地打斷她的謊話,“你告訴子清你回家住了,你說老實話你到底住哪裏?”
詩倪一震,沒想到謊言這麼快就穿幫了。她低着頭,用力地攪着衣角,努力辯解道,“真的真的是在那個子清家啊。”
她還是不太擅長說謊,語氣怎麼也堅定不起來。連抬頭和尹詩瑤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可是詩倪忘記了脖子上的吻痕,她撇過頭。就被眼尖的尹詩瑤發現了脖子上那塊曖昧的痕迹。“你你這裏是怎麼回事?”
詩瑤抖着手指着吻痕問道。她不會看錯那是怎麼一回事。“啊,姐你說什麼呢?”
詩倪根本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卻被她陰沉的表情給嚇到了。“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麼回事?!”
尹詩瑤再也忍不住,怒吼道。天哪!
詩倪感覺被人潑了盆冷水,從頭冷到了腳。她以為都快一周了,那種痕迹早該消了。所以她才敢穿着無領的裙子出門。看着姐姐震怒的臉,她慌張地不知該說什麼好。不住地拿長發遮住脖子。“這幾天你到底和哪個男人在一起?!”
尹詩瑤握着她顫抖的手,抑制不住地惱怒。“是不是照片上的那個男人?”
“不是的,姐,不是的。”
詩倪搖着頭無力地辯解着,卻不能說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能讓爸媽知道是她拿身體去換的濟善堂的投資。面對着詩瑤死死的逼問。她死咬着牙就是不說她和牧寒瀟的事情。“啪!”
尹詩瑤怒急了,揮手給了她一耳光。“尹詩倪,你還嫌你丟臉不夠?
都出了那麼大的事,你還沒有吸取教訓?
你是不是非要把尹家名聲敗壞光,你才滿意了。早知道你這麼混賬當初爸媽就不該養你……”
被怒火衝去了理智,尹詩瑤口不擇言地罵道。尹詩倪淚流滿面蹲在地上。捂住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連姐姐也都厭惡她了……
她也是為了尹家,可是無論怎麼做好像都是她錯了?
姐姐的罵聲比剛才她給的那一耳光還重。一下下刮在心上,痛得厲害。她哽咽着將哭聲吞回肚子裏,只等姐姐罵完消消氣。淚眼模糊之中,一雙修長的大手橫握住她小臂。一股強力不由分說地把她拉了起來。瞬間,便落進一個懷抱里,撲鼻而來蜜橙的味道。“尹詩瑤,你夠了!”
靳司樂慍怒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縮在靳司樂懷裏的詩倪聽出是靳司樂。渾身一顫,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她不想他出現在她如此狼狽的時候。光是面對姐姐的指責已經讓她極為難堪了。“傻丫頭,別動。”
靳司樂圈緊手臂,把她牢牢鎖在懷裏。見她頭髮亂了又伸手給她理順。不經意地瞄見她頸間的吻痕,指尖一僵。胸口彷彿被重擊了一拳,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痛苦地咬咬牙。他努力轉過頭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去看那裏。她像只受傷的小貓瑟縮在他懷裏。鼻頭哭得紅紅的,一邊紅腫的側臉還留着清晰的指印。她是真的受傷了。靳司樂心口一疼,通紅的桃花眼怒不可遏地瞪向尹詩瑤,“尹詩瑤,你憑什麼指責她?
就因為她單純從不爭辯你就可以打她罵她?
尹詩瑤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欺負她!”
“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欺負她!”
多少年前還是小少年的他也這麼對她吼過。爸媽的偏愛常常讓詩倪受委屈,她也不愛吭聲抱怨。可是守在她身邊的靳司樂卻老是會把矛頭對準她。似乎是她欺負了她。尹詩瑤本來也是在氣頭上舉動才過了。冷靜下來她也知道剛才的話有多傷人。看詩倪傷心成那樣子她也後悔了。卻沒想到靳司樂吼她。尹詩瑤安慰的話溜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是她姐姐,管教妹妹是我該做的,輪不到你來干涉。”
“我不管你他媽是誰,只要我靳司樂在。就不允許任何人傷她一根毫毛。”
靳司樂吼道,不覺抱緊了懷裏的小人兒。“喂,靳司樂,你別……”
看着他都快和姐姐吵起來了。詩倪着急地扯扯他的手想讓他冷靜下來。“乖,沒事。”
靳司樂臉色緩和下來,拍拍她的頭輕聲安撫道。“你不是問她的吻痕是誰的嗎?”
靳司樂眼角上揚,桃花眼裏的笑意冰涼,“是我的,我會對傻丫頭負責。所以,你以後少來追問她。”
尹詩瑤不可置信地看着靳司樂。她不相信會是靳司樂做的。他對詩倪的珍惜不會有假。如果他真會趁機要了詩倪那他早幾年就這麼做了。他會這麼說只是因為他在保護詩倪吧。他都表態了她還能說什麼。“既然你會負責,那再好不過了。”
尹詩瑤看了看詩倪,對不起三個字卻始終說不出口。她語氣放柔下來,“好好照顧她,”
話是對靳司樂說的。“不容擔心。”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照顧好她,自不用她交代。知道他還在惱她剛才那番失控的行為。尹詩瑤知趣地轉身走出樓道,把空間留給她們。尹詩瑤一走,靳司樂就把詩倪拉出懷中。他彎下腰,托着她的臉,修長的手指生怕觸痛了她。輕顫着點了點腫起的臉,秀氣的眉跟着皺了起來。“傻丫頭,還疼嗎?”
詩倪推開他的手,退後幾步遠離開他。看她孩子氣的舉動,靳司樂失笑道。“傻丫頭,又鬧什麼彆扭呢?”
“別碰我,我臟。”
詩倪垂着頭,怯怯地說。他也知道她頸上留着的吻痕了,一定也知道她有多髒了。她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將渾身上下所有的難看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面前。她只想在他面前還留着以前的自己。可是為什麼他還不走開呢?
靳司樂看着她瘦削的身子輕輕顫抖。胸口的痛不能抑制,他一手撫着胸口,一手撐着牆壁。該死,呼吸越來越困難了……
“靳司樂,為什麼剛才你要承認……”
明明他什麼都不知道,幹嘛要幫她騙姐姐。“傻丫頭,我婚……都求了……當然要對你……負責啊?”
靳司樂痛苦地大口呼吸着,硬吐出的話氣若遊絲。覺察出他聲音里的虛弱。尹詩倪抬起頭看見他靠在牆上痛苦的樣子,大驚失色,“靳司樂,你怎麼了?”
靳司樂支起身子想走向她。才走了一步整個人就晃了一晃。嚇得詩倪白着臉趕忙上前環抱住他的腰。“靳司樂,你到底怎麼了啊?”
她又急又怕,嗓子都啞了。看司樂齜牙咧嘴地揉着胸口。她也跟着手忙腳亂地幫他輕揉着。“你好點了沒?”
一口氣總算緩了過來,司樂抓住她擱在他胸口的手。貪戀地擁她入懷,“傻丫頭,沒什麼事了。”
“真的嗎?”
詩倪看他慘白的臉色,不太相信他會好一點。司樂無力地點點頭,吃力地扯出一抹戲謔的笑,“傻丫頭,你抱我一會兒會好更多。”
都難受得連說話都沒力氣了,他還有心思說笑。可是看他乞求的眼神,尹詩倪心軟了。遲疑地張開手,她用力地抱住他。她把頭靠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又快又亂。可是他身上淡淡的蜜橙馨香很好聞。他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她也鬆了口氣。於是莞爾一笑,玩笑道,“靳司樂,你真的很自戀。”
聽出她心情好了很多,司樂眼底也湧上笑意,“為什麼?”
“很少有二十四歲的男人用這麼娘的香水也。他們都是用古龍香水或者……”
詩倪說著說著忽然頓住了。司樂跟着一愣,“或者什麼?”
“沒什麼啦,呵呵。”
尹詩倪心虛地乾笑兩聲。剛才莫名地她居然會想起那個男人身上獨特的淡淡味道。她在隱瞞着他什麼,是關於那個男人的嗎?
司樂瞳孔收緊,卻不動聲色地將惱怒壓了下去。他不怪她什麼,他一直都不怪她。只怪他自己老是讓他們錯過。會不會這是命運在告訴他。他和她終將這樣錯過呢?
彷彿害怕真的會失去,靳司樂緊緊抱着她。把頭深埋進她頸邊,貪戀地聞着她的氣息。他不想,真的不想再將她失落。今天的靳司樂太奇怪,太反常了。可詩倪卻不敢抬頭去看他究竟是怎麼了。所以她沒有看見那雙緊閉的桃花眼眼角溢出的痛苦和悲傷。他們就這樣沉默不語地久久地。在樓道口傻傻地抱在一起,終於詩倪僵持不住了
“司樂,你到底好點了沒?
我的手酸了。”
靳司樂拾回笑容,鬆開抱住她的手。在她退後的時候又抓緊她的手,放在手心輕輕揉搓着,“我給你揉揉,就不僵了。”
尹詩倪敏感地抽回手,仔細地打量着他的臉色,“靳司樂,你真的沒事了?”
可為什麼臉色還是蒼白得可怕。想到剛才他呼吸不上來的樣子她就覺得后怕。“就只是有點哮喘,老毛病了。”
靳司樂笑笑,“倒是你找個地兒把臉敷一下吧。我看去方子清……”
“不行,她會殺了我的!”
子清一定也知道她騙她的事情了,她送上門還不被她大卸八塊。“我帶你去,她不敢拿你怎麼樣的。再說難不成你還要躲她一輩子啊?”
靳司樂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傻丫頭,有我在,誰敢欺負你。”
“你不說這麼煽情的話不行么?”
她小聲埋怨道,真是的,害她鼻子又發酸了。“尹詩倪,你還有膽來見我!”
方子清把桌子一拍,就要撲上去找她算賬。“喂,子清,你老是這麼野蠻怎麼嫁得出去啊?”
靳司樂長臂一檔,把尹詩倪護在身後。他一句話戳中方子清軟肋。子清抓起手邊的抱枕就沖他扔過去。“老娘能不能嫁出去關你屁事!”
“子清,小心點,他剛剛哮喘犯了。”
生怕毛茸茸的東西會再次觸發他的哮喘。詩倪接住抱枕扔向遠離靳司樂的地方。看她緊張的樣子,司樂咧開嘴,桃花眼都笑彎了。方子清留神看看,他的臉色確實不太好。但是不用因為詩倪小小地關心一下。他就笑得跟個白痴一樣吧。她鄙夷地咋咋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看詩倪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於是趕緊問道,“賀欣要結婚的事,小倪子你知道了吧?”
“恩。”
詩倪臉色微變,支吾着點點頭。“那你去嗎?
我不打算去了。我怕看見那頭禽獸我會忍不住想衝上去爆他頭。”
“子清,這樣不好吧。”
詩倪苦着臉,雖然她也很不想去。就她和賀欣楚彥軒三人的微妙關係就夠記者八卦好幾個頭版了。而她更是盛名在外,去了難免成為被人非議的對象。“聽我的,別去了。那天我們應該去遊樂場通玩一場慶祝你擺脫了那個人渣才對。”
一提起楚彥軒,方子清就恨得牙痒痒。詩倪有些尷尬,“但那是賀欣的婚禮啊。”
賀欣沒有家人,只有她們這群好朋友。如果她們都不去了,那賀欣她還不得難過死。一聽她這麼一說。方子清才興奮起來的臉也跟着垮了下來。是啊,一邊是好朋友。一邊是想要爆他頭的人渣,怎麼選怎麼都麻煩。方子清一動腦筋就頭疼。她往沙發上重重一靠,拉長了聲音罵道,“我靠啊,賀欣那傢伙怎麼無緣無故就和那人渣糾纏上了?”
現在讓她們如何是好?
“去,為什麼不去。”
一直插不上話的靳司樂終於有機會說話了。他大喇喇地摟住詩倪,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得一臉邪惡。“有屁就放,賣什麼關子!”
子清伸長了腿,踹了他一腳,不耐煩地催促道。不過肯定是輕輕的,詩倪特別交代過。她可不敢太用力,要是踹壞了她拿什麼陪給她的小倪子啊。他自信滿滿的笑容也勾起了詩倪的好奇心。她輕輕地推推他把在她肩上的手,“你就趕緊說了吧。”
“她們都想看小倪的笑話,對不對?”
靳司樂挑挑眉,唇畔勾起頑劣的笑,“那我們就讓他們看看,離開了他楚彥軒。小倪比以前還幸福一百倍的模樣。告訴那群狗眼看人的人。沒有和小倪在一起是他楚彥軒的損失。”
“是嗎?”
方子清懷疑地瞥向詩倪,她現在有比以前幸福嗎?
連自己爸媽都不認她了,三天兩頭的被挨打。看她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的樣子。說她幸福鬼都不信!
“當然!”
提起報復行動,靳司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起來,“那天,小倪先要好好打理一番。先去搶走楚彥軒新娘子的光芒,氣瞎他的狗眼。然後嘛,小倪就和我一起給他送份大禮。怎麼說我也是堂堂跨國公司的名譽總裁。名譽總裁的女朋友看看他們有什麼閑話好說。”
方子清崇拜地看着滔滔不絕的靳司樂。她以前真是小看他了,他絕對有氣死人的能力!
等靳司樂一講完,她就嘩啦啦鼓起掌來,“好,就這麼辦。”
婚禮那天就該去他面前晒晒甜蜜氣死丫的。她們講得激烈,事件當事人卻一言不發,臉上寫滿了猶豫。這樣好嗎?
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早就明白她和楚彥軒是不可能的了。司樂講的會不會太過了?
“尹詩倪小姐,你先把你善良的同情心收收,行不行?”
方子清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痛惜表情,“對待敵人我們絕不能心慈手軟!”
“對,傻丫頭,聽話,就這麼定了。婚禮當天我接你好好準備一番。”
靳司樂當機立斷替她做了決定。看她們都是不報仇不罷休的樣子。尹詩倪只能輕輕點頭。那天她看着司樂,注意些分寸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那天之後,整個禮拜靳司樂那個傢伙都沒有了消息。更奇怪的是,那個男人也沒有再來過別墅。未到周末,楚氏總裁又婚的消息再次傳得滿城風雲。電視新聞報紙上全是這場被稱之為王子與灰姑娘愛情故事的報導。很少有記者提起她尹詩倪的名字。周末那天一大早,詩倪就醒了,之後就緊張得睡不着。她換好衣服坐在客廳里。等着靳司樂的電話去約定地點找他。可是直到中午了,電話也沒有響過。那傢伙說不定忘了這事了吧。尹詩倪這樣想着,竟也莫名其妙鬆了口氣。她懶懶地起身,想去睡個回籠覺,手機響了。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聽着有些耳熟,但一時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她在那邊說了一大串聽見詩倪這邊沒有聲音。於是一頓,呵呵笑起來,“你看我,被司樂那混小子傳染得跟着馬虎起來了。我是司樂他姐,小倪想起來了沒?”
“原來是晴語姐姐啊。”
詩倪恍然大悟,難怪她會覺得熟悉。小時候兩家經常竄門。每次去司樂家晴語姐姐都會送她漂亮的娃娃。那個時候她也最愛黏她了。但是沒過幾年,靳伯父病重。他們全家除了靳司樂全都搬去澳大利亞了。好多年沒見,她差點連她的聲音都聽不出了。“沒枉我以前送你那麼多娃娃,小妮子還記得我。”
果然是姐弟,晴語和司樂講話都一個調。不過是隨口一說晴語就着這個話題又自顧自講開了。司樂就算了,反正他都遊手好閒慣了。可晴語姐都已經接手了靳家的跨國產業。怎麼也愛開玩笑啊。尹詩倪握着電話,聽着她的聲音直想笑,“晴語姐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哦,看我自己說得開心,把正事都忘了。”
晴語驚呼道。果然==
詩倪莞爾一笑。晴語姐忽然和她聯繫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她握着電話,安靜地等着靳晴語接著說下去。君豪酒店樓下,車輛絡繹不絕。果然是楚氏總裁結婚排場是極大。來往穿着正裝禮服盛裝打扮的賓客中。方子清一人顯得格外醒目。她就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褲。站在馬路中央,掃視着來往車輛。驀地,她眼光一亮,朝着一輛出租車跑過去。車剛停下來她急忙就拉開了車門。“咦,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她探進車廂內看了一遍,果然還是只有詩倪一個人,“靳司樂呢?”
“他有事先回澳大利亞了。具體我下車再慢慢給你講。”
她付了車費下了車。邊走邊簡單地把中午晴語姐打電話的事情講了一遍。晴語姐在電話里告訴她靳家澳大利亞那邊有點事需要處理。她們見面那天晚上靳司樂就飛回澳大利亞了。他這幾天忙不過來。於是拜託晴語姐替她選好了出席婚宴的晚禮服和造型師。當然他和子清計劃的曬幸福計劃也就泡湯了。“喏,站好,讓我看看你的晴語姐眼光如何。”
方子清站定,將她上下打量個遍。目光越來越驚艷,到最後她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在國際上混的,這眼光沒得說。詩倪本就長得極為清麗。身上的這套金色小禮裙襯着她纖細嬌小的身材。再加上長長的黑髮挽成的髻。愈發襯托出她清麗卻又別有一番風情的味道。她全身上下的裝飾都很簡單。臉上也只是略施淡妝,反而更加突出了那姣好的面容,清雅的氣質。反觀賓客中塗著濃妝。禮服要麼暴露要麼繁複累贅的妖嬈女人,尹詩倪格外亮眼。她和方子清才一走進君豪婚宴大廳。便幾乎吸引了全場的目光。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了前不久那場轟動全城的荒唐婚禮。針一樣的目光刺在裸露的皮膚上,隱隱作痛。方子清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緊張,實在不行我們就撤退。”
尹詩倪撲哧一聲笑了,心裏輕鬆了許多。她那一剎那明艷的笑容叫大廳里不少男賓看直了眼。不少女賓眼紅直冒酸水,看她的眼神更加鄙夷。“天吶,那真是尹詩倪?
她還真敢來。”
“床照都拍了,臉面都不要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
“你看她那嫵媚的眼神又是在勾誰呢?”
“都被掃地出門的人還穿得起PRADA限量款。你說她在勾誰?”
整個大廳因她的出現轟動起來。方子清不屑地看看那群長舌婦。轉頭又看了看詩倪,轉怒為笑。“小倪子,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這麼多的人為你紅了眼。”
尹詩倪笑得有些無力。她寧願能平庸地混在人群中。守着一份簡單的幸福就好。“詩倪子清你們真的來啦。”
賀欣見到她們似乎格外地高興,拉着楚彥軒就直奔向她們。今天的她一身潔白而華麗的婚紗。她和楚彥軒並肩站在一起,看上去高貴且優雅。楚彥軒臉上的笑容熟悉得像過去五年她常常看見的。就連西裝似乎都沒有變還是上次那一套。尹詩倪怔忪地看着他,眼睛澀澀的。她急忙抹了抹,還好沒有淚來。她低下頭似乎是在抹眼淚。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瘦了太多。即使今晚的她光彩奪目。那張嬌俏的臉上卻難找曾經那些讓閃光燈都失色的燦爛的笑容。楚彥軒不自覺地撇開賀欣放在他臂彎的手。他看着她,竟彷彿失魂似的。“小……”
他的失態太過明顯。賀欣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她咬了咬牙不動聲色地再次挽住楚彥軒,溫柔地開了口,“詩倪,不是說今晚司樂是你的男伴嗎?!他人呢?!”
“司樂他有事在澳大利亞,回不來。”
尹詩倪強撐起笑,上前輕輕擁抱賀欣。她湊在她耳邊堅定的說,“阿欣,一定要幸福。”
擁抱了賀欣,她笑着對楚彥軒伸出手,“祝你們幸福,百年好合。”
聲音聽不出絲毫的顫抖。連詩倪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能把情緒控制得這麼好。只是微微一握,連手心都沒碰到。尹詩倪飛快地收回了手。看到她平靜的神情,楚彥軒懊悔地收回手。剛剛他差一點就做了蠢事。和子清聊了幾句,賀欣抬頭正巧對上他慌亂的眼神。於是對着他寬慰地一笑。尹詩倪站在一邊,安靜地看着她們親昵的樣子。身後方子清緊緊地摟住她的肩。“子清,我沒事。”
她側過頭輕輕對擔心的子清說。“小傻瓜,我知道。”
婚宴上要應酬的人還有很多。賀欣讓她們婚宴結束后留下來好好聊一通再走。等把她們勸答應了她才跟着楚彥軒去接待更重要的賓客。尹詩倪定定地看着她們走遠,才面帶難堪地對方子清笑笑,“子清,我真沒用。這是阿欣的婚宴,我該很開心地笑着祝福她的。可是我,我剛才……”
她笑得那麼勉強,她們應該都看見了吧?
“又說什麼傻話呢。”
子清皺着眉敲敲她光潔的額頭,“小傻瓜,你剛才很勇敢,做得很好。”
“我……我有嗎?”
詩倪懷疑她話里的真實性,明明剛才她差點都哭了。子清對她翻翻白眼,懶得開口去說她。直接動手把她往餐桌旁拖。“我可是空了一天的肚子,今晚一定要把禮金給吃回來。”
被她暴力對待的詩倪無語,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嗜錢如命。可是,現在她更想做另外一件事
“子清,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要去洗手間啦。”
方子清聞言,驀地停下腳步。她轉過身把詩倪上下認認真真看了個遍,不確定地問,“先告訴我,你不是打算去那裏偷哭。”
天吶,她也未免想太多了吧。如果不是現在急得厲害,她真想笑。她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不是。”
“保證?”
“保證啦,子清我求你了,快點讓我去吧。”
她急得都快不行了。方子清放心地鬆開手,詩倪迫不及待地就沖向洗手間。走出隔間,詩倪站在盥洗台鏡前本想做一個開心的笑容。卻怎麼看怎麼像苦笑。忽然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傻。她對着鏡子理了理頭髮。低下頭擰開水龍頭正要洗手。背後莫名一緊,有人緊壓住她。“放開我!”
她尖叫着,慌忙地從背後推他。但他身體很健壯,她的掙扎很快就被他制止住了。“小美人,別怕,我很快就可以讓你爽起來。”
是一個男人粗啞的聲音。他抓住她亂擺動的手,湊在她耳邊猥褻地說道。“救命……唔……唔……”
他鬆開她的雙手,一手飛快地捂住她喊救命的嘴。另一隻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撫摸。尹詩倪被他緊壓在盥洗台前,動彈不得。禮服的領口被他撕開。而他的手更加無禮地往她的裙下試探。她不甘心地扭動身子,趁着他專註於手下的動作。高跟鞋往他腳上重重一踩。“哎喲!”男人痛呼着,退後幾步。擺脫了束縛,詩倪急忙往洗手間外沖。連領口都來不及拉上。“婊子,還給老子裝什麼!”
男人很快就罵罵咧咧地衝上來。在洗手間門口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拽着她用力往裏面甩去。她踉蹌着一頭撞上盥洗台,額頭火辣辣地疼起來。她抓着檯子渾身軟綿綿地站不起來。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挺着啤酒肚的猥瑣男人一步步靠近。她驚恐地直往檯子底下縮。男人蹲下身粗魯地把她拖出來,又一次把她壓在牆上。瓷磚冷得她後背一陣一陣的痛。有黏稠的液體從額頭流下來,眼前模糊成了猩紅一片。詩倪再也無力掙扎,任他噴着酒氣的嘴在頸邊亂啃。男人越來越忘情,連洗手間進了一個女人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杵在旁邊眯着眼看了一會兒,忽然大聲罵開了,“好你個沈松柏,我就說怎麼到處找不到人。原來是跑這裏私會女人來了!”
男人聽見她的聲音,立刻驚慌地推開詩倪。回頭滿面堆笑地對着怒氣沖沖的女人,“曉雲,我……”
叫曉雲的女人似乎並不受用他的笑容。她上前一步扯開沈松柏,拉住想逃出洗手間的尹詩倪
“我倒要看看敢在洗手間勾引我蘇曉雲男人的野女人是誰!”“是你?”
看到尹詩倪那張嬌俏的臉,蘇曉雲氣得臉都扭曲了。呼的一巴掌就扇在她臉上。今天晚上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在談論她有多麼美。她進場時沈松柏看得眼都直了。她早就覺得她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媚勁兒。居然讓她逮到自己的丈夫和她在洗手間親熱。“你誤會了,是他……我沒有……”
“少廢話!走,出去讓她們看個清楚。你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不理會詩倪無力的解釋,硬是把她推搡到大廳走廊上。“大家都看過來!”
聽見她大聲的召喚,果然很多人圍了過來。尹詩倪知道她要做什麼,她嚇得發抖。卻早就沒了力氣掙脫開她。只能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將她淹沒在人牆之中……
“這張臉大家認識吧?”
蘇曉雲抓着她凌亂的頭髮。劇烈的拉扯頭皮彷彿快要撕裂一般。詩倪吃力地仰起頭好減輕一點疼痛。人群轟地炸開了,議論紛紛。“水性楊花的女人,居然敢勾引我蘇曉雲的男人!”
蘇曉雲食指戳着尹詩倪的臉。罵完了還不泄憤,又扭着她的胳臂用力往地上一丟。詩倪搖搖晃晃地,直往地上撲。一大群人看着居然沒人上前扶她一下。她就像個破布娃娃被人丟在地上,頭暈得更厲害。黏稠的液體還在往下流,粘住了她的眼角。詩倪伸手在額頭上一抹,手心裏全是鮮紅的血。眼裏全是濃艷的紅。“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她搖搖頭,講話的聲音都是沙啞的。“是他把我攔在洗手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詩倪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很糟糕。而且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可是她知道她必須解釋清楚。否則還有更多的髒水潑在她身上,她將百口莫辯。“真是不要臉的女人,明明是你硬往我身上靠的。說什麼只要給你買ChanelGucci……你什麼都可以。”
沈松柏厚顏無恥地把什麼都推到她身上。他嫌惡地指指她大開的領口,“看看,她還把衣服拉開說讓我隨便檢驗。”
他居然無賴地說出這麼噁心的話。尹詩倪很想端起一邊的花盆砸碎他的腦袋。可惜她現在連站起來都困難。那一群衣冠楚楚的賓客,看她的眼裏全是鄙視。顯然,她們都相信那沈松柏的話。詩倪心裏發涼,也許在她們眼裏。她早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眼眶潮熱一片,她卻是死咬着牙瞪大了眼不讓眼淚掉一滴。她才不要懦弱下去,她才不要被她們看了笑話。婚宴大廳走廊圍了一大圈賓客。楚彥軒早就注意到了,他也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她放空一般不知道看哪裏。他聽見蘇曉雲和沈松柏在罵她什麼。但是聽不見她張着嘴在說什麼。她的額頭還在冒血,他皺起眉放下香檳,快步走過去。“彥軒,你想幹什麼?”
顧雪曼在他身後小聲叫道,“今天晚上這裏是你和賀欣的婚宴。不是讓小報記者拍到你和前未婚妻余情未了的地方。如果你去幫她,你讓賀欣怎麼看怎麼想?!”
楚彥軒腳步一頓,他惱怒地抓抓頭髮。再望過去撞上她無助的眼神,他又提起了腳。“彥軒,你瘋了!”
顧雪曼小跑着生氣地上前拽住他,“你沒聽到她們說她幹什麼了嗎?
她亂勾搭了別人的老公。這樣混賬的女人你還幫她幹什麼?!
她做這樣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她也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在大庭廣眾下給你難堪,你……”
“別說了!”
楚彥軒啞着聲音低吼道,顧雪曼被他吼得一個哆嗦。他再也不看那邊,鐵青着臉緊握着拳走到餐桌邊。抓起一瓶伏特加倒坐在沙發上猛灌起來。圍觀的賓客還沒有散去的意思,蘇曉雲余怒未消。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潑婦似的又要上去拉扯毫無招架的尹詩倪。“識時務的話,最好不要再去碰她一下。”
混亂中,人群外遠遠響起一個比寒冰還冷冽的聲音。頗有震懾力的氣勢叫所有人一震。璀璨的金光中,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雍容閑雅,由門口緩步走來。幽深的黑眸鋒芒畢露,他只是懶懶地抬眼。漫不經心地掃視了遍人群,便讓人心悸。待他走近,賓客紛紛不自覺地為他讓開道來。他卻在人群外停下了腳步,沒有走近。由他身後一名西裝筆挺管家模樣的男人快步走到尹詩倪身邊。恭敬地把她扶起來,順手把一件純黑的手工西裝披在她身上。“白叔叔?”
尹詩倪吃驚地看着身邊的白管家。她詫然地轉過頭,果然在人群外找到了他。一身華貴的黑色風衣,冷漠的眉目如寒冰。對上她詫異的眼神。他似乎微不可見地撇了撇嘴角,竟像是抹笑容。“尹小姐,我們先出去把傷口包紮一下,你額頭還在流血。”
白管家擔憂地攙扶着尹詩倪往外挪。她看起來比想像的還要糟糕。還好少爺最終還是趕過來了……
“這下子你們可是看清楚了。這婊子在外面都有野男人了。還不知羞恥硬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沈松柏揚着令人作嘔的得意神情,指着尹詩倪說道。野男人,是指他?
牧寒瀟牽出一抹冷笑,打量着沈松柏淡淡地開了口,“如果不想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在我生氣之前,你還有你”
他修長的手指指向沈松柏旁邊的悍婦,“立刻向她道歉。”
“哼,給這個婊子道歉?”
蘇曉雲冷哼,傲慢地睨着牧寒瀟,“你算什麼東西!撿了只破鞋還當成寶貝了。”
黑眸里射出一道寒光,牧寒瀟眯起眼。定定地看向她。那眼神讓蘇曉雲內心一顫。“你你看着我,又又能怎麼樣?”
她心虛地吼道,“要我向她道歉不可能。”
“是么?”
牧寒瀟不怒反笑,對白管家輕聲吩咐了幾句。把尹詩倪從他手裏接了過去。她額上的血漬沾在他的風衣上。他看也不看,逕自把她攬在懷裏。詩倪知道他極愛乾淨,看自己的血蹭在了他衣服上。緊張地想要離他遠一點。環在她腰上的大手又多了分力。他低下頭,有些生氣地蹙着眉瞪着她,低斥道,“女人,安分點!”
尹詩倪果然聽話地靠在他胸口,不敢亂動。白管家打了通電話,不到一分鐘。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急匆匆地從大廳另一頭跑了過來。領頭的中年男人抹了把汗。在牧寒瀟目前站定,氣喘吁吁地深深鞠了一躬,“屬下失職了,不知道您有來,望牧總裁恕罪。”
“無妨。”
牧寒瀟淡淡道,目光瞟向蘇曉雲,“你看看她和他是誰?”
男人聞言,這才直起腰循着牧寒瀟的視線看過去。三個人一照面,皆大驚失色。“牧總裁,蘇小姐是奧雲集團蘇總的千金。沈先生是她的丈夫。”
男人回身,揣測着牧寒瀟此時不佳的臉色恭敬地回答道。面前這個男人,年齡比自己還小了一圈。卻是十幾歲就在家族紛爭中奪得德克森財團控制權的人。他僅有幸在董事大會上看見過他三次。他也聽過關於他的很多傳聞。關於他的冷酷和絕情如何排除掉家族裏的反對勢力。他如何靠着睿智的頭腦和果斷的決策。讓德克森財團成為意大利第一財團。這邊國內的集團只是德克森財團微不足道的產業。德克森絕大多數的生意仍然是遍佈歐洲。他很少回國,就連公司內部高層也只有鮮少的人認識他。當然外人就更不知道他身份了。只是,不知道蘇曉雲夫婦是怎麼惹到牧總裁了?
“奧雲,”
牧寒瀟低低重複了一遍,輕薄的唇角溢出一抹輕笑。“給你三天時間,把它收購了。需要多少資金,由德克森劃撥。”
“啊?”
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牧寒瀟。同時變了臉色的還有蘇曉雲和沈松柏。當看清楚中年男人是艾慕的執行董事陳峰時。兩人心裏就犯起了嘀咕。艾慕算得上本市數一數二的大企業了。這個倨傲的男人會是什麼身份。居然可以讓艾慕的執行董事畢恭畢敬地對待?
現在一聽到他說出收購奧雲的話。蘇曉雲又驚又怒,卻怕丟了面子不肯服軟。她乾咳了聲,才抖着聲音回道,“笑笑話!!
奧雲豈是你想收購就收購的?!
你以為裝裝樣子我就怕你了,你是……”
“蘇小姐,”
陳峰無力地大叫道,制止住了蘇曉雲白痴般的挑釁。他在心裏為奧雲的蘇總感到可憐。居然有個這麼不會看形勢的女兒。“這位是德克森的牧總裁。”
德克森,那是個什麼東西?
蘇曉雲一頭霧水,她還想開口。沈松柏迅速地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趕緊住口。“德克森,那個意大利古老的第一財團?
老天,不會開玩笑吧?”
“難怪艾慕一直財大氣粗,背後竟然是德克森財團在操作。”
生怕得罪到德克森財團,賓客看笑話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牧寒瀟無暇去留意她們神情的變化。他冷冷盯着臉色難看的蘇曉雲問道,“蘇小姐現在要道歉嗎?
也許我能大方點給多令尊一點收購金。”
“我……我……”
蘇曉雲囁嚅着,看向丈夫求救。沈松柏猶豫地看看牧寒瀟。事到如今也只有賭上一把。他清了清喉嚨,放低了語氣向牧寒瀟解釋道,“牧總裁,這全是誤會。當時是尹小姐先把我拉進洗手間。做出那種親昵的行為。曉雲她氣暈了頭才會出言冒犯您,曉雲她真是無心的。”
“你胡說,我沒有!”
詩倪抓住牧寒瀟的手,緊張地抬起頭直直地盯着他。幾乎就要哭出來,“相信我,我沒有那麼做。”
她就像在大海中抓着了唯一的一根浮木。只有抓着緊緊的,才不會被污言穢語的語浪掀翻。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緊張,手心泛着冷汗。矇著霧氣的水眸注視着他的臉,眨也不眨地等他的答案。心彷彿被捏了一下,牧寒瀟開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別害怕,我相信你。”
尹詩倪這才安心地扯開嘴角笑了笑。“尹小姐,你別做了不承認啊,你……”
沈松柏故作無辜地說道。“沈先生,”
牧寒瀟臉上浮現隱約的怒氣,“實在很難置信,你如此……
臃腫的身軀居然會被一個瘦弱的女人拉進洗手間。而且還是女士衛生間。”
“這……”
沈松柏語結,在眾人面前耍起了無賴,“我怎麼知道,大概我喝了點酒吧。”
他居然能無恥到這種境地!
牧寒瀟強壓住怒氣,不屑地將他上下打量了番,“你有什麼值得她費儘力氣把你拉進洗手間?
因為你英俊?”
沈松柏大腹便便,又有輕微的禿頭,牧寒瀟的話明顯是在挖苦。好多人看着沈松柏輕笑起來。沈松柏惱怒了卻不敢發作。只得死咬着牙低聲下氣地對着牧寒瀟解釋,“她說只要我給她送Gucci,送……”
“你的意思是我的女人,我買不起那些東西給她?”
牧寒瀟輕笑出聲,反問道。沈松柏徹底說不出話來。原來他賭他只是因為蘇曉雲罵他是野男人。結果他和尹詩倪竟然是認識的。而且……
關係還很親密。眾人原本也是納悶。德克森的大少爺和臭名遠揚尹詩倪。兩竿子打不着的人,他怎麼會挺身而出幫她。現在終於恍然大悟……
於是又有人暗嘆,她尹詩倪是走了什麼運。這邊才被楚家拋棄,這邊居然和大財團的總裁糾纏上了。有心的人更是聯想到尹家濟善堂之前的財政危機和最近在籌劃的拍賣會。又是嘖嘖感嘆。果然是有了大財團做靠山,楚氏集團怎麼能比?
還有兩個人最為震驚。遠遠地,楚彥軒神色複雜地看着那個如神一般的男人抱着詩倪。宣告她是他的女人,灌進嘴裏的酒愈加苦澀。方子清接了通長長的電話從門外進來。還搞不清楚什麼狀況。她只看到人群中。尹詩倪窩在上次咖啡廳和詩瑤姐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懷裏。而那個男人說什麼,詩倪是他的女人?!
所以,詩瑤姐的男朋友就是詩倪背後的神秘男人嗎?
方子清隨手拉來一位招侍。問清楚來龍去脈,心中早已燃起熊熊怒火。她瞪大了眼看清楚招侍指的那個女人。噌噌噌箭步跨到蘇曉雲面前,揪住她的頭髮,“啪啪”兩耳光利落地刮在她臉上。蘇曉雲早被嚇傻了,直到挨了結結實實兩巴掌她才哀嚎起來,“痛……唉,你放手啊。”
子清一向力氣大得驚人。她死拽着她的頭髮不鬆手。蘇曉雲狼狽地抓着她的手。早沒有了起初那刁蠻的架勢。所有人都看着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野蠻女人。看她簡潔的短髮,簡單的T恤牛仔褲。不像是參加婚宴的反倒像是才從街上教訓了人的大姐頭。剛才還是牧總裁和蘇曉雲夫婦對峙。突然橫插進這一幕,大家都呆了。“你的朋友?”
牧寒瀟低頭問枕在他胸口的詩倪,她的強勢讓他很欣賞。詩倪扭過頭,她抹去凝固在眼角的血塊。眼前一下子就變得清晰了。“子清?”
方子清聽見她聲音,又給了蘇曉雲一耳光。這才一把將她推開,兩步走到詩倪面前。蘇曉雲臉都打腫了,沈松柏急忙接住她。她推開他的手哭罵道,“你是木頭啊,看你老婆被人欺負你不知道幫忙啊?
沒用的蠢豬,就會惹麻煩……”
大概知道道歉也沒什麼用了。她罵罵咧咧地往大廳外走,沈松柏灰溜溜地緊跟着她。不停地解釋着,要多窩囊有多窩囊。“來,讓我看看,傷成什麼樣子了。”
子清把詩倪拉在她身前,看到她額頭觸目驚心的血塊。源源不斷的自責湧出胸口。她貪什麼嘴吃什麼東西嘛。她應該陪她去洗手間的,她也不會被那臭男人欺負了。她煲什麼電話粥嘛,她要是在大廳里寸步不離。那賤女人敢碰詩倪試試,她不擰斷她的手她不叫子清。“痛嗎?!”
方子清顫抖着指指她額頭。“子清,你別胡思亂想,這和你沒關係。”
知道她在責怪她自己,詩倪忍着痛撕下一塊血疤,“看,真的不痛了。”
“喂,女人,”
牧寒瀟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你想在臉上留疤嗎?”
尹詩倪聽見是他,偷偷瞄了他一眼。臉立刻就紅了。腦海里他的那句“我的女人”開始循環播放……
糟糕,臉好燙。牧寒瀟瞥了眼她羞赧的模樣,冷着臉。找來杯涼水浸了軟帕。蠻橫地抬高了她的下巴擦去她臉上的血漬。方子清默不作聲地觀察着他們。雖然這個男人冷冷的,不過貌似對詩倪還很不錯。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表情啦。她就看見他視線掃過額頭那塊血塊時微微皺了皺眉。“我自己來吧。”
不習慣和他顯得太親密,詩倪伸手要去拿帕子自己擦。“女人,別動!”
他撥開她的手,命令道。“我還不想被人拍到我的女人髒兮兮的鬼模樣。”
楚彥軒再次結婚,本就沒有上次隆重。結果還被沈松柏這事兒給亂攪合了一通。顧雪曼對尹詩倪滿肚子的氣。礙着牧寒瀟的身份,也只有堆起假笑收拾殘局。又不知道是誰通知了記者。原本守在門外的一些記者湧進大廳。對着牧寒瀟和尹詩倪一陣猛拍。“咔嚓!”“咔嚓!”
閃光燈此起彼伏。牧寒瀟快速地脫下風衣蓋在尹詩倪頭上。將她遮得嚴嚴實實。“少爺,直升機還停在樓頂天台。”
白管家一邊驅散記者,一邊詢問牧寒瀟的意思。一定有記者拍下了他和她的照片。想來明天又會鬧得全城風雨。牧寒瀟看看躲在風衣里的人兒。略一思索便有了決定。尹詩倪蒙在風衣下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忽然腳下一空,她被誰攔腰抱起。“請問先生您方便透露一下嗎,您和尹詩倪小姐是什麼關係?”
“先生,您就是艷照門裏的男主角嗎?”
記者圍追着,但神秘男人很快就抱着尹詩倪進了電梯。什麼也沒問到的記者開始把焦點放在大廳里剩下的人。“這位小姐……”
方子清很無辜地被困在了中間。她無奈地看着詩倪被他抱走。真是的,她都還沒追問他們到底怎麼回事呢。很勤奮的昏割線
現在是怎麼回事?
尹詩倪蜷縮在沙發里,過度地緊張使得全身都僵硬起來。緊閉的窗外,夜空從來沒有這樣黑過。沙發又沒預兆地晃了晃,她驚懼地抱住旁邊牧寒瀟的腰。待這陣晃蕩過去,她才心有餘悸地鬆開手。抬起眼皮瞄了瞄他,她又怯怯地縮回原位。“白叔叔……”
她望向躬身站在一邊的白管家。很希望他能告訴她現在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當他拿掉她頭上的風衣時她竟然是在飛機上。而且還是搖晃個不停又狹窄的私人直升機上!
“等這股氣流過去,就不會晃了,尹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牧寒瀟在場。白管家對她格外地客套,這讓尹詩倪極度不自在。“哦。”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它是去哪兒的?”
“現在我們是要去羅馬,尹小姐。”
她又有些暈機了,詩倪看着白管家,懵了,“白叔叔,你說的羅馬是意大利首都羅馬嗎?”
白管家點點頭,尹詩倪更暈了。她原本還納悶他為了擺脫居然租了架直升機。她以為飛機就在這座城市轉啊轉。等下就會直接把她送回去呢。沒想到,他竟然是要帶她去意大利!
“那個……”
她轉頭向牧寒瀟求救。又想起他剛才救了她,馬上又改了口。“牧總裁,可以先把我放下去嗎?我……”
她又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麼心。才不想和他一起去意大利羅馬什麼的。“等下白管家會安排好護照的事情。他會負責你在意大利的生活。”
牧寒瀟閉着眼舒適地仰靠着沙發背,悠悠地說道。看樣子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尹詩倪看着他,一怔,“不不用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