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啟程 第四十七章 神明都是玩卡牌的嗎
“修利克先生，居住在現世的居民都很喜歡將某一物體的特徵進行數碼化。數碼化的優點是能夠很直觀的對不同的事務進行對比，進而選擇其中相對優秀的那個。想必修利克先生也不例外吧？”
拉碧絲不是現世的居民，而是來自異界的神祗。雖然不知道她是以什麼方式在現世“出沒”的，不過顯然她可不是那種初來乍到、一問三不知，會鬧各種笑話的小女生。
“作為神祗的我，在精神領域上有遠超凡人的強韌。同時在肉體上，神祗的身軀也同樣遠遠超過凡人。精神領域的強弱由基本屬性中的智力、意志和感知三項來衡量，肉體的強度由力量、靈巧和體質三項來決定。修利克先生，要注意一點，神祗的實力是遠遠超過凡人的相像。如果說現世的普通人，這六項的素質平均為1，也就是能級為1。那麼決定神祗肉體強度的三項基礎屬性每一項以能級為單位的，都要超過一萬。而決定精神領域強弱的三項基礎屬性，換算成能級為單位，至少是十萬起。以十萬能級的強大精神力量調動‘至源’力量，施展法術根本無需通過常規的施法流程。不需要咒語，不需要配合的手勢，也無需法陣的輔助。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念頭，一個想法，法術對神祗而言就如同凡人呼吸一樣簡單。現世對於神祗的力量有一個很好的形容，我覺得非常的貼切。‘言出法隨’，也就是常說的‘神言’。”
一面小巧的鏡子出現在拉碧絲手中。這是一面橢圓形狀，有着銀色邊框的小鏡子。鏡子的背面刻畫著至於七芒星上交錯放置的戰戟和長劍。
“凡間對法術的研究促使了魔法文明的發展，也推動着社會的進步。剛剛已經提到了，隨着法術研究的逐漸深入，出現了很多不同的流派，將‘至源’的力量展現的多姿多彩。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不過卻也是必須承認的事實，神祗在推動魔法文明的發展、進步上沒有起到很積極的作用，甚至部分神祗還起到了相反的作用。以修利克先生在現世所處國度偉人的理念，也就是沒有能做到‘與時俱進’的意思。我們享用着凡間的供奉，但在很多時候卻插手凡間的發展，阻礙凡間的進步。更多的時候，神祗希望重現的是第一紀黃金年代的盛世，而不是多姿多彩、多元併發的世界。這也艾露恩選擇降臨者降世的重要原因之一，神祗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重複曾經犯下的錯誤。”
拉碧絲的神情有些傷感。
“法術的發展對神祗而言沒有很大的意義。第二紀就有被尊為‘魔法之神’的神祗，而第三紀與法術相關的神祗則增加到了十二位。他們雖然能各司其職，但依舊沒有起到什麼積極的作用。魔法神祗的職責和使命大都集中在法術的傳播和普及上。雖然也鼓勵創新和研究，但創新和研究從來都不是第一位，往往拍在倒數幾位之中。教義對魔法的研究不鼓勵但也不禁止，更多的是加以無視。而經過了極為漫長的歲月，神祗總是習慣從舊例中尋找相同或類似的方法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從一個新的角度、換一個新的方式來處理問題。畢竟能用經驗來解決問題，那麼何必用一個不知道是否可行的方案呢？有時候經驗才是最大的敵人，推翻已有的經驗才是最為困難的事。法術也是一樣。或許新的法術能完全切合所需，但多個‘舊’法術也同樣能切合需求。那麼大部分的神祗，乃至於施法者，都會習慣於選擇‘舊’法術。因為‘舊’法術經過了時間的洗禮，在安全上，在結果上都可以提前有所預見。”
小巧的鏡子緩緩的飄向方秋靈，懸停在他身前。
“修利克先生，做了那麼多的鋪墊，也說了不少辛秘。相信你也很想知道神祗是如何用意念操作真實事務發生變化的。但非常遺憾，這部分信息暫時還不能透露給修利克先生，修利克先生的實力目前還是相對太弱了。知識就是力量，而力量需要與之所匹配的載體。以修利克先生目前所能承受的，只能了解目的這些。法則，根源的法則，諸神掌握着操作根源法則的力量，並能夠在一定的時間內對根源法則進行干涉，進而造成根源法則的扭曲。”
拉碧絲在鏡子上輕輕一點。
彷彿是在平靜的湖面上地下的水滴，一串串漣漪以鏡子為中心緩緩的擴散。
“雖然不能告訴修利克先生什麼是正在的根源法則，不能讓修利克先生直接擁有從‘至源’獲取力量的途徑，但變通的方法也還是有的。這個方法源自第一紀的創世之初，最初是諸神用來消遣的玩具，隨後變為了模擬和推演的工具。歷代的神祗都將自身的力量融入其中，最終變為包含着根源力量的卡牌。修利克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是什麼了吧？”
方秋靈點點頭，伸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本厚重的冊集。將冊集翻開，一張張精緻的卡牌出現在眼前：“我知道。是旅法師。穿行與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世界，擁有自己的固有領域，實力強大的施法者。旅法師是極少數能以凡人之身掌握根源法則‘道具’的人。包含根源法則力量的‘道具’，應該就是命運卡牌。也就是我手中這種形式的卡牌。”
“沒錯，就是命運卡牌。”拉碧絲含笑點點頭，“上千萬個智慧生命中，只會有一個具有‘火種’。這種難以言語的天賦讓這個智慧生命有機會成為旅法師。而在與生便具有‘火種’的人之中，又只有極少數才有機會將‘火種’點燃，並藉此覺醒成為旅法師。大部分旅法師點燃‘火種’的時間都是在面臨巨大危機或是創傷的時候，但也不一概而論，每一位旅法師的覺醒過程都各有不同。瀕死的經驗也許能點燃‘火種’，不過改變生命的頓悟或是出神冥思也可能讓施法者掌握超凡的真理，進而踏入旅法師的領域。”
“拉碧絲小姐，怎麼才能成為旅法師？還有這面鏡子是？”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面鏡子應該就是成為旅法師的關鍵。
方秋靈很清楚目前自己的實力很差，遇見“新人殺手”都只有躲得份，所以快速提升實力是當務之急。但方秋靈同樣清楚，實力的提升又不能一蹴而就。實力的提升必須與內心、眼界的提升相一致，空有一身實力但沒有足夠強大的內心支持，那麼墮落是遲早的事。需要有一種能短時間內提供足夠保障的力量，但這種力量又不能經常使用，不會強大到讓持有者產生心理失衡。
“我也是一位旅法師，而且是一位資深的旅法師，可以直接點燃修利克先生的‘火種’。這是旅法師進行傳承的一種方式，師徒。這面鏡子就是我的‘火種’。點燃‘火種’之後，旅法師通常會為自己的生命設定一個目標，一個遙遠的目標。旅法師會用自己的一生去探索多元宇宙，發現奇特的秘密與經驗，並深入自己的靈魂。因此旅法師的生命充滿了選擇與自我決定，不再被世界或命運所局限。具備了任意來去的自由與法術的力量。只要願意，旅法師有得是辦法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拉碧絲雙手疊放在雙腿之上，正坐發問：
“修利克·維·諾恩，你，是否願意成為一位旅法師學徒，以探索多元宇宙的奧秘為己任。”
方秋靈也同樣端坐，肅容而答：“是的，我願意成為一位旅法師學徒。以探索多元宇宙的奧秘為己任。”
一個多月的艾露恩求生，再加上這幾天通過蕭寒韻的耳聞目染。方秋靈已經清晰的意識到，平靜的生活不是即將遠去，而是已經遠去。既然已經遠去，那麼就遠去吧，重要的是當下，是現在。所以現在的他對成為一位降臨者已經完全沒有抵觸了。
“修利克·維·諾恩，無論是降臨者，還是旅法師，都只是一個身份。它們會給你帶來很多優勢，但也會有與之相匹配的責任、義務，以及敵人。你，是否做好面對艱難險阻了？”
“是的。無論是艱難或是困苦，我都會坦然面對。”
生活是無比艱辛的。條條大道通羅馬，而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羅馬。作為一個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在社會中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心靈雞湯總是告訴大家，機會一直都在眼前，就看是否有善於發現的眼睛。方秋靈已經有了數年的工作經驗，這樣的雞湯他早就不要喝了，他想吃的是雞肉，是雞腿！
如今真的有一個機會出現在眼前，那麼是否要抓住呢？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即便再多的艱難險阻，也必須一往無前。前方是一條滿是荊棘的道路，而背後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克服一切困難前進才是唯一生存的可能。
“最後，修利克·維·諾恩，當黃昏降臨，你是否願意與黃昏抗爭，不死不休？你是否願意在黑暗中披荊斬棘，尋找唯一的道路？你是否願意挺身而出，以守護文明之火為己任？”
一股龐大的意志忽然降臨。意志如同浩瀚無垠的海洋，廣袤無邊但又無比的寂靜。
它浩蕩無邊，卻一眼就能望到盡頭。它並不可怕，卻無喜無憂。它咆哮而張狂，入眼之處卻又無聲無息。
——黃昏。
一個普通，但卻有着特殊含義的詞組忽然出現在了方秋靈的腦海中。
不是敬畏，也不是恐懼；不是愛慕，也不是憎惡；不是崇高，也不是渺小。一切的一切都反饋着一個影像——荒漠，了無生機的荒漠。
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的生命，即便是風也不知所蹤的荒漠。彷彿時間已經定格在此刻，此刻就是現在，也是過去，同時也是永恆。
“這……是什麼？”
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精神領域似乎也拉響了警報。
“這就是黃昏。文明最終極的敵人，為了熄滅‘火種’而來。”拉碧絲的聲音如同一縷甘泉，但卻再次重複了剛剛的問題，“修利克先生，你是否願意與黃昏抗爭，不死不休？你是否願意在黑暗中披荊斬棘，尋找唯一的道路？你是否願意挺身而出，以守護文明之火為己任？”
方秋靈咬緊了牙關，龐大的意志在精神領域完全壓制住了他。現在的他已經無法開口，四肢也已經僵硬的如同石頭。
首先開始模糊的是視覺。額頭上滴落的汗水滑入眼睛，視野立刻模糊了，隨之逐漸陷入了黑暗。其次消散的是聽覺，最開始還能聽到呼吸的聲音、血液流動的聲音、體內骨骼摩擦的聲音，但隨着聲音一點一點的遠去，一切都歸為寂靜。然後是味覺和嗅覺，兩者在幾乎同一時間變淡，變得無法感知。至於觸覺，早在四肢僵硬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
五感的失去似乎讓時間也失去了意義，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反抗、一切的掙扎也都沒有了意義。一切陷入了寂靜之中。
——是否就這樣等待生命的終點？
片刻的沉默過後，一個堅定的聲音發出了否定“不”！
生命只有一次，不應該隨隨便便的放棄。即便要放棄，那也應該是付出了所有之後，泯滅而亡。
——不！
更多的聲音發出了否定。寂靜的空間逐漸變得喧鬧起來。變得沸騰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方秋靈忽然發現自己又能看到了。這種視覺並不是通過眼睛，而是通過心靈。
——鏡子。
一面橢圓形狀，有着銀色邊框的小鏡子。鏡子的正面映照出了方秋靈的身影，背面則是刻畫著至於七芒星上交錯放置的戰戟和長劍。
片刻之後，鏡子上燃起了火苗，逐漸化為一團熊熊燃燒火焰，第八色的火焰。
——這是什麼？
無需解答，心中直接就獲得了答案——靈魂之火，這就是旅法師的“火種”。
光明隨之乍現。消散的五感紛紛回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拉碧絲關切的申請，隨後是鼻尖回蕩着的若有若無的墨香，然後是衣物的觸感、口中微微的澀味和耳中輕柔的話語聲。
“修利克先生，恭喜。你成功了。旅法師的‘火種’，已經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