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識字
“你……你欺人太甚!”孔瓊樓神情震驚，演技全開，以受辱的姿態拂袖而去：“哼，若非學院規定不許以大欺小，你們信不信，我一掌讓他灰飛煙滅!”
這孫子，可真慫。
罵跑了長生五階，孟東來掃視眾僧，嘬牙花子道：“行了都散了吧，別在這干杵着惹旁人笑話，一群烏合之眾。諸位能問鼎長生，我還真不信你們之前沒造過殺孽。佛祖之所以是佛祖，也不是因為道理講得好，是因為沒人打得過他。”
“哪來的野和尚，在這裏大放厥詞、妖言惑眾!”
恰時，一位佛系少女越眾而出。
她顏若冰霜，貌似天成，逕自走到孟東來對面，一足踩踏長凳，盡顯刁蠻本色：“照你這麼說，豈不是誰的拳頭大，誰的道理就真?佛門歷代佛陀菩薩留下的無窮箴言，對你來說都是廢話?”
孟東來點頭，“嗯，是這麼個理。”
兩人眼神交鋒，互不退讓，少女越看越氣：“哼，還以為，拓跋雄是被佛門的某位驚世天才折辱了，虧本姑娘還心生幾分仰慕，卻不想會是你這樣一個粗人。膽敢出言謗佛，就別怪佛門正義加身，本姑娘要替佛門好好教訓一下你這敗類!”
“你先等等吧……”
孟東來無語道：“姑娘，你不是和尚就算了，連尼姑也不是，跟這搗什麼亂?”
“本姑娘叫花想容，你說呢?”
“我說啊，你還是別折騰了。管你什麼身世背景，都大不過我。”孟東來起身，不想再與她糾纏。畢竟是個女子，臉蛋又太漂亮，跟巴掌不搭：“我也不是佛門中人，我這是天生謝頂，謝頂滿意了吧?走了!”
花想容這個名字，孟東來不知道在大直下院代表着什麼。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三個字的分量!
她的父親花萬里，號弘隱居士，提領院內禪仙之首。
她的母親李雲瑤，號雲瑤仙子，提領院內真仙之首。
她的小姨，是院長李若缺。
換句話說，這座學院幾乎就是她們家開的。平日裏，花想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就連拓跋世家的子弟都不會主動招惹。真惹惱了她，性質可就完全變了。開除是小，有多少條小命恐怕也喂不飽院長的劍!
“走?!”
花想容滿臉黑線，在這裏跟她比背景，簡直搞笑：“眾僧聽着，給本姑娘狠狠地打。你們這麼多人，若連一個門中敗類都不敢出手懲戒，日後如何擔當起除魔大任?打，出了事，本姑娘替你們兜着!”
“誰敢？”
孟東來暴吼一聲，落地成雷，當場把所有人鎮住：“我乃三界至聖、大道極尊……院長姐姐?”
眾僧一愣，循着他的視線齊齊轉頭，連個鬼影都沒有。孟東來卻趁此間隙，縱身如燕，閃電般踩着一顆顆光頭跑出了仙食齋正門。
“啊哈哈，小賤人們，來追我呀!”
每一個人，每一個，都幾乎氣到原地爆炸。即便現在沒有人給他們撐腰，也已被憤怒徹底沖昏了頭，恨不得把那敗類打成生活不能自理。
“追上他，往死里打!”
“魔僧，這是魔僧，隨貧僧除魔!”
“吾輩中人，何惜一頭，何惜?”
場面極度失控，眾僧前仆後繼，打了雞血似的向外發動集體衝鋒。
“轟!”“轟!”“轟!”
當先十數僧，剛踏出門去便被一股巨力迎面砸中。流星般倒飛回來，壓倒成片。孟東來竟躲在門外，給他們來了一次伏擊，方才大笑着逃離現場。食齋角落裏，拓跋世家的新生圍坐在拓跋雄身側，滿臉幸災樂禍。
“看看，多麼混賬的東西，自尋死路!”
這下連算計都省了，所謂法不責眾，單是一群盛怒的佛門子弟，就能把那人轟成骨灰。
……
“敗類，有本事別藏，速速出來伏法!”
“跟他分到一間禪舍，咱們上輩子是不是沒少作孽啊?”
葉知秋領着不語和馳言，也加入到追擊行列，邊走邊喊。
孟東來忽然從身邊的灌木後面探頭，黑臉道：“我擦，你們仨也要打老子啊。太傷心了，是不是想嘗嘗巴掌?”
把三人嚇得互相抱團。
葉知秋急急叫道：“大士，手下留情。我們裝裝樣子，裝裝樣子……”
眼見又有人接近，馳言和尚沖某個方向胡亂一指：“往那邊跑了!”
於是。
三人將功贖罪帶偏了上百僧眾，嗷嗷叫着追了過去。這幫和尚還真執着，看來一時半會兒完不了事，孟東來索性閃身躲進了不遠處的藏經樓。
藏經樓佔地頗廣，也無人把守，只要是院內學生，都可以自由出入。樓高六層，對應長生前六階，一排排木架上擺滿了紙質發黃的線裝古籍，有些更是積滿了灰塵。越往上去，人越少。
他一口氣跑到頂層，確定沒人追來，便在書架間踱步，不時抽下幾本古籍翻看。但上面的篆書龍飛鳳舞，大部分居然都不認識。即便認得幾個，連起來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堂堂二本畢業，竟成了個文盲。
“寡寡……婦、經?”
孟東來咧嘴一樂，喃喃自語：“嘿，我就知道都是假正經，這也能也成一本禪仙六階典籍?”
這時，書架後傳來一個哭笑不得的聲音。
“那念寶如經。”
循聲繞過書架，發現貼牆的角落裏置了一張桌案。書籍高摞，一男一女兩位學長毗鄰而坐，男的恬淡，女的儒雅。乍一看，像是在一起學習。但位置選的如此隱蔽，孟東來秒懂，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神仙眷侶吧?
沒人規定仙人不許找點小刺激。
“咳咳，打擾二位了，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
氣質儒雅的女子正是先前糾錯之人，她詫異道：“你不識字?”
“誰、誰不識字?”
孟東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狡辯道：“方才光線昏暗，這位‘弓邙急’的字又太潦草，所以才會讀錯。多謝出言提醒，現在看來，‘寶如’二字讀起來確實更合理一些。”
男女對視一眼，目光驚奇的上下打量着孟東來，彷彿發現了一個新物種!
女子幽幽道：“那念弘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