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掘墓人(八)
是很細微的聲音,有點像是某種野獸的爪子在木板上輕輕抓撓的那種聲音。這聲音只響了一會兒,很快變得安靜下來。
凌衣幾乎整個人都貼在鐵門上,又聽了好一陣,他再沒有聽見過那個奇怪的聲音了,屋子裏面安靜得嚇人。
於是凌衣躊躇片刻,大膽地咚咚咚敲敲鐵門,對着門發出疑問:「有人在裏面嗎?」.
說完立刻又把耳朵貼上去繼續聽,好半天……裏面仍然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凌衣重複敲門和詢問的動作,問了兩遍,還是得不到回應。
那種聲音絕對不是凌衣的幻聽,凌衣確信這間傭人房裏面有某種東西存在,是會動的、是會發出聲音的東西。
又是一隻喪屍嗎?
有庫奇先生的先例,凌衣認為庄園裏存在其他喪屍的可能性很高。這座詭異的莊園也許真的具有某種神奇的詛咒,也許躺在庄園裏的屍體都會復活成喪屍?
打不開門,凌衣沒有在這間傭人房面前逗留太久。一樓他基本已經搜完了,現在應該順着樓梯往上,去看看二樓的事物了。
來到樓梯間,凌衣打開樓梯間的轉角燈,踩着吱呀作響的木樓梯爬到二樓。
二樓和一樓的構造基本一致,只不過大廳的位置多了兩個房間。
房間實在太多了,凌衣搜得有點煩躁。
幸好在這些房間都是空的,沒有物品沒有傢具,推門進去光禿禿的四壁一目了然,省去了凌衣翻箱倒櫃的時間。
二樓什麼也沒有,凌衣一無所獲。
凌衣對這個結果感到詫異,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漏了或錯過了什麼東西沒搜到。
他又粗略的走了一遍二樓,還是啥也沒有,所有房間都是空的,也沒有上鎖的門或柜子需要凌衣去打開。
浪費了時間還無所得,凌衣不死心,在二樓走道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思考,思考中眼光隨意一撇,意外察覺到了異樣。
凌衣發現,二樓房間雖然都是空的,但走道里其實還是有東西的。
例如,二樓走道的牆壁上,整齊的掛着很多幅壁畫……這些走道里的壁畫,不知為何並沒有被卸下搬走。
凌衣依次數了數,二樓走道的牆壁上,一共掛着八幅壁畫。
而且每個房間門口旁邊牆壁上,都掛着這種壁畫,二樓一共有八個房間,就對應着八幅壁畫。
最有意思的是,這些壁畫所畫的內容,似乎都是對應房間未搬空前的佈置。
例如其中一個房間,未搬空前應該是作為洗手間使用的,因為房間裏面還有無法拆除的水管和地漏。同時這個房間外面牆壁上,就掛着一幅刻畫了復古豪華洗手間的壁畫。
於是通過觀看這些壁畫,凌衣就能看到二樓未曾拆除搬空前的佈置。
找到訣竅的凌衣一幅幅壁畫慢慢查看,他很快察覺到,二樓似乎是為客人佈置的一個樓層,有很多房間都是作為客房和傭人房佈置的,沒什麼特色。
但是其中一幅壁畫卻讓凌衣有個大發現。
他發現這這棟別墅樓里其實是有電梯的!
通過壁畫的展現,凌衣發現二樓緊靠着樓梯的一個房間裏,有個鑲嵌在牆壁里的小電梯!
這種電梯當然不是送人上下樓用的電梯,而是那種專門運送行李重物等小物件的微型電梯,這類小電梯的容量很小,其電梯空間最多只能供一個身形瘦弱的成年男子低頭蜷縮着坐在裏面。
這種微型電梯凌衣從未見識過,他只知道這東西現在還有一些高檔酒店會用,專為高樓層住戶送餐之類。
因為沒見識過,凌衣感到很新奇,他順着壁畫的指引,走進那間有電梯存在的房間。
這房間貌似之前是作為茶水間來使用的,也有灶台廚具,相當於半個廚房。
壁畫上顯示有小電梯的那面牆壁,現在就是一面空蕩蕩的牆壁,連壁紙都沒有,乾淨的一面白牆,應該被重新粉刷過,貌似還有一些牆壁發黃的做舊處理,隱蔽性極高。
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異狀,如果不看外面壁畫的內容,凌衣根本不會發現這裏別有洞天。
凌衣在這面牆壁上摸索敲擊,實心的牆壁敲起來沉悶,空心的位置自然聲音清脆,凌衣很快找到藏在牆壁裏面小電梯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如何把牆壁鑿開看看了。
凌衣掏出之前撿到的餐刀,在牆壁上颳了刮,然後凌衣發現這面牆壁粉刷得不是很厚,也可能是時間久遠,牆皮酥脆很容易脫落。
一下被刮掉一層,基本沒怎麼費力就讓嵌在牆壁裏面的小電梯門露出原形。
小電梯的門是金屬硬門,上下推拉門,有個內凹的門把手。
凌衣嘗試着拉一下,拉不動門,隨之注意到門上有個鎖孔,意識到這是一個帶鎖的電梯。
凌衣立刻翻出自己在庫奇先生的花盆底找到的鑰匙,又上去懟了鎖孔一通……十分意外,這把鑰匙和鎖居然是匹配的,他把小電梯打開了!
無比順利的進展讓凌衣心頭一顫,莫名緊張起來。
他收回鑰匙,咽了咽口水,用手大力將電梯門拉開,然後就是一股濃厚的灰塵和黴菌的味道撲面而來,腐爛發臭,刺激得凌衣連連後退。
捂住口鼻定眼一瞧,凌衣驚駭地發現這電梯裏居然坐着一具屍體。
雖然驚駭,但凌衣並沒有多麼意外,這個電梯既然被封死了,裏面自然是藏了東西的,藏屍體的可能性,凌衣也不是沒有在心裏預想過。
只是看這具屍體的狀態,凌衣皺起眉頭,難受地嘆了一口氣。
這具屍體……生前大約是被人強行塞進電梯裏,被鎖在裏面困死了。
不是窒息就是饑渴而死,因為屍體在電梯裏呈現一個四肢抵住四壁、張大眼睛和嘴巴的掙扎狀態,死前必定非常痛苦,內心充滿絕望。
它已經是一具乾屍了,和庫奇先生一樣是皮包骨頭的骷髏。而且是個女性,有很長的頭髮,身上只穿着一件似乎是睡裙的白裙子,十分臟污發黃髮黑,還沾了許多像是乾涸血跡的黑色污漬。
它身上沒有灰色。
凌衣仔細看了它一陣,最後在這具乾屍的脖子上發現了一枚掛墜。
大着膽子將掛墜從屍體脖子上取下,凌衣將其放在手心裏仔細觀察,首先這是個用細鏈子串起來的銀質掛墜,掛墜是個圓形小巧的翻蓋相片盒,裏面可以放小照片。
將掛墜盒蓋打開后,凌衣可以看到掛墜盒裏面放着一對母女的照片,是個女人抱着嬰兒的照片。
照片很小很迷你,且泛黃模糊了,凌衣眯着眼睛瞧了半天,依然看不清相片里女人到底長啥樣。
倒是系統在耳邊給予了凌衣提示,系統這樣發言道:
【系統提示:獲得任務道具「夫人的掛墜盒」。它記錄了母親對孩子偉大的愛,但沉重的愛或許也是殺死孩子的兇器。】
是個任務道具,看來很重要。凌衣思及此,理所當然將其收進自己兜里,可是就在他收東西進兜的這個時刻,電梯裏的女性屍體突然動起來了!
是的,那具女性乾屍,它動起來了!
它的手臂在挪動,指甲刮在電梯牆壁上發出了噪音,它發出的聲音也讓凌衣下意識抬頭看了它一眼。
與此同時,那具乾屍也緩慢揚起原本垂着的腦袋,將自己黑洞洞且沒有眼球的眼眶對準凌衣,彷彿正在注視着凌衣一般。
凌衣和乾屍對視,親眼目睹這可怕的一幕,頓時心中駭然,避害的本能驅使他不自覺地後退,但是他退後的動作似乎觸動了這具乾屍某根乾涸的神經,它的動作突然迅猛了起來。
它張大嘴巴從喉嚨里發出嘶啞的嚎叫,活動四肢從狹小的電梯間裏面爬了出來,爬出牆壁爬到了地上。
它似乎不會像樓下庫奇先生那樣如人類般雙腳而立,而是跟野獸一樣四肢着地匍匐行動,一出電梯就朝着凌衣張牙舞爪快速撲了上來。
凌衣剎那間被它嚇得魂飛魄散,瞪大眼睛疾速後退,三步做一步地跑到了房間外面,並且一把把門關上,果斷將這隻「活過來」的乾屍擋在門后。
猛撲上來的乾屍沒能撲到凌衣,一頭重重地撞在了門板上,發出老大一聲「咚」的聲音。
隨後乾屍似乎還不死心,趴在門上撞擊抓撓了好一陣,門被它折騰得吱呀亂響,還有它指甲撓門的刺耳之聲,伴隨着低沉嘶啞的嚎叫,聽得人頭皮發麻。
二樓的房間凌衣肯定是沒有鑰匙的,因此他沒辦法鎖門,凌衣只是簡單地關上門了而已,正常來說,只要扭動門把手,任何人都能輕易將門打開。
所幸的是,這隻乾屍卻似乎並不會像庫奇先生那樣開門,撓了半天也沒有開門的意向,甚至還逐漸變得安靜起來,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了。
凌衣站在門前等了一分鐘,聽裏面的乾屍完全沒動靜了,微微鬆了一口氣。
剛剛凌衣在房間裏站了半天,只是在看掛墜盒裏的照片而已,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是女性乾屍卻突然活動起來了,毫無徵兆的活了過來。
那隻女性乾屍貌似不會如庫奇先生一般被聲音吸引,驅使它行動的似乎是另外一種因素,可凌衣還沒弄明白那是什麼因素。
為了防止乾屍從房間裏跑出來,凌衣想着現在最好找個東西把門給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