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台班子
我算是早到了,好像沒事的人就我一個,糾結的是這和火鍋店到底有什麼區別?這麻辣燙的小店倒是離我家不遠,電話里我是反覆確認了幾次才陰白,在小丫頭的眼中,這算不上是火鍋,頂多也就是簡化版火鍋,並且,這選址還是冷楓的功勞,要不是這傢伙的家族企業跟餐飲沒有半毛錢關係,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反正也是等,我打量了一下周圍,旗袍小姐姐讓我猜測這恐怕就是冷楓的目的。照他的話來說,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環境,特別是服務態度……鬼知道他丈量的標準是不是旗袍的開叉高度。
按計劃,接下來還有得忙,我回神開始考慮更重要的事情。總算可以從頭捋一捋項目本身了。
項目簡單點兒來說就是聚合,廣義上來說我稱之為服務共享類,也算是蹭了一撥共享經濟的風口,“站在風口,就是一隻豬也能飛起來。”既然能夠蹭,那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跟傳統的共享概念不同,我們並沒有把任何實物進行共享,也更不可能是人或者其他。那些以實物共享的項目,諸如七彩單車、充電寶、甚至於汽車,都是些扯淡的活,初始投入巨大不說,這條賽道之上完全沒有誰能把誰弄死,頂多也就是大魚吃小魚,資本在其中發揮着巨大的作用。至於你說獲取的那些用戶數據,數據不使用就是廢物,而要使用這些數據,恐怕眼目前還是一個巨大的障礙。
我們共享出來的其實就是人力,這一切的根源還得從我家樓下說起,隨着電商的崛起,各種快物流公司雨後春筍般的蓬勃而出,低門檻、加盟化的運營模式讓進入這個行業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我家樓下就是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出現了五六家快遞點,除了廣為人知的三通一達,還有幾家叫不上名字的。
樓下每天上演的挪車戲碼幾乎成了我每天的必修,細緻觀察下來,這其中運力、人工浪費很嚴重,打個比方來說,運至快遞點的貨車半夜到達,幾乎就沒有滿過,除了什麼光棍節活動加上兩個光棍節活動之外。
在配送環節,各家是各家的,哪家為了覆蓋周圍不得有三五個配送人員,同樣,運出去的時候也幾乎很少有滿載的情況。
表象如此,這裏面還有更重要的,在終端配送的環節,要保證效率的話人員配比是不能縮減的,快遞總公司分配給終端點上的比例本就不多,絕大多數需要用來支付配送人員的工資,而往往配送人員是按配送數量來獲取報酬的,送得多也就拿得多,配送點最終獲取的利益不過客單價總額的百分之三至五,這還是理想狀態,非配送人員的工資呢?房租水電雜費呢?這其實是個很難產生高額收入的行業,當然我指的是運營方。
別跟我說聚沙成塔,那是物流巨無霸企業頂層才能享受的紅利,基層運營點還是算了吧,也難怪樓下快遞點的那個大叔老闆總想法把手上的生意盤出去。
至於收件那肯定是盈利的,但我所處的老舊小區,電商的滲透還僅僅只是完成了進的一半,出去的也就寥寥無幾的返貨而已。
正想着呢,最先到的是冷楓,我剛巧也想跟他好好聊聊,鐵飯碗的工作雖說沒有辭,這請假也不是個長事,雖然我知道他家不差這點,就是這貨一輩子可勁的造也花不完。
“瘋子,你怎麼想的?”稱呼是慣例,問題很直接。
“還能怎麼想?你這不是失業了嘛,哥們陪你。我說你怎麼好端端的就不幹了?”冷楓很默契的知道我要問的究竟是什麼,不正面回答,反問向我。
“幹個屁,早就不想幹了,老爺們賣什麼化妝品。”很多原因不好說,我拿平時他調侃我的理由搪塞。
或許是我的自嘲讓冷楓有點兒覺得不太好觸我的霉頭,他大概講了一下他的理由,職場嘛,總逃不過那點兒事,他算是敗在辦公室政治下,他所處的環境講究的是站隊的問題,一向我行我素的他肯定是另闢蹊徑不站隊了,雖也沒過多受什麼排擠,但個性如他怎麼也是不舒心的,一個簡單的理由就可以讓他撂挑子。
在確認了冷楓並不會因為假期這事有什麼影響之後,我算是放了點心,新項目哪有萬無一失,留條後路總是要好過像我一樣沒有退路的,當然我也不是完全沒有退路,這年頭,真要逼急了我還是可以到前同行公司的,那些個關係人脈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
我跟冷楓算是知根知底,很多事情點到即可,都是經事的成年人,還沒有到絕路上不是。這不多一會就回到了正題之上,我的正題呢就是繼續思考,而冷楓的正題當然是旗袍的開叉。
我是不是營造了一種知性的感覺,這完全是錯覺,因為我思考的問題是冷楓這傢伙本就有着完美的女朋友,幹嘛還要每天擺一副癩蛤蟆的樣,真是理解不了。
“喂……喂……極品誒……啊……小月月,這邊,這邊。”冷楓先是邊說邊敲了敲我的小臂,然後立馬站起身招呼來,因為他座位靠里,看到了進門的月眠,我都不用猜,這貨絕對跟我一樣從下到上,當初同學的時候在操場旁邊都一個德行。
“你們早到了啊,我們路上堵車,耽誤了一會。”月眠隨行的自然是邵年,很多時候我們總將其視為透陰,但是當他發出光亮的那一刻,竟然也耀眼而致盲,這是后話。
這丫頭,果不其然,換衣服只換了色,其他基本沒變,渾身上下還是那股子青春的氣息,多少讓我跟冷楓也沾染了一點兒活力,不信看看殷勤無比的冷楓就知道了。
落座之後,還是跟平常差不多,月眠就喜歡跟我擠一邊,而另外一邊的自然只剩冷楓跟邵年,我盡量去避開冷楓那一副豬哥的樣子,怕忍不住給他來上一拳。人算是齊了,正常的點餐流程之後,我還有些事想要真正的弄陰白。
“月眠,你們倆是怎麼想的?”用上正式一點兒的稱呼顯得問題比較嚴肅一點。
“師父,我們跟你也快一年了,平時你對我們也挺照顧,我和邵年老崇拜你了,能有這樣的機會跟你一起做事我們真的很高興,我們都想好了。”
我要問的是這個嗎?這答案我不是很滿意,當然除了裏面戴高帽的部分,我要聽的應該是其他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知道什麼,我的問題似乎也沒有標準答案。
“想好個……你們還年輕,多積累下沒有什麼不好。”我為我的問題沒有標準答案而有點兒懊惱,差點說出了慣說的用詞。
其實我在意的問題恐怕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就像上面說過的,其實我們都留有退路,而面前的兩個年輕人是否已經想清楚就不得而知了,尤其是月眠。
我得說一下月眠的情況,這孩子還小的時候父母就在事故中離世了,她的奶奶一手把她拉扯大,從小到大也算得上是品學兼優,大學就就讀在本市,畢業后留了下來,並沒有回去老家,並不是孩子不孝順,家裏老人還有其他子女,也輪不到她來照顧,但是他跟叔伯之間總有些兒隔閡,具體原因也是隻言片語,不甚了解。想到這些,我感覺擔子似乎又重了一些。
而冷楓旁邊的邵年,本市人,從小到大沒有多少波折,跟月眠同校不同系,父親是單位中層,母親是教師,算是無憂無慮的一代。
“其實我們就是想跟着師父好好學一下,公司裏面無聊死了,想做的事情輪不到,不管做什麼總會出問題。邵年你說是不是?”
我清楚這問題的根源所在,公司一般是不會讓年輕人擔當重任的,雖說貿易本身對於科班出身的她欠缺的也就是經驗,而關於經常出問題恐怕更多的是上層的問題,一方面是打壓,算是一種磨礪,而另一方面恐怕就是別有所圖,這個不好說也不好猜。
邵年還是跟以往一樣,抬頭,點頭,低頭,一氣呵成,
“我的意思是你是學國際貿易的,在這個項目上暫時無法展開手腳。”
“有幾個畢業后能學以致用的?我想趁年輕,多學點東西,邵年,你說是不是?”月眠是打定主意拉邵年下水了,每每說到自己的觀點總要扯上邵年作為助戰。。
“嗯……我覺得這個項目裏面需要優化些地方,比如說配置算法、路徑算法、中繼等問題。”邵年的這番回答算是給了月眠以支撐,甚至於直接進入到了項目之中,我是理解他說的幾個問題的,這個我們以前也討論過,但是術業有專攻,具體怎麼實現我算是兩眼一抹黑,看看冷楓,恐怕也是一樣。
“暫時先不說這個,先吃,我覺得大家都再好好思考一下,別太衝動。過上一兩天再做決定。”我一方面是緩和一下,這打雞血的事情要不得,開始有多熱,那麼結果就會有多冷,這見得多了;另一方面,我自己也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一下,人至中年,已經過了那個熱血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