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聖誕節
因為今年阿拉斯托·穆迪也在霍格沃茲任職,又兼有三強爭霸和聖誕舞會這樣的盛事,瑪西婭娜和穆迪都決定留着學校度過聖誕假。
瑪西婭娜第一次參與聖誕節前對城堡的裝飾,簡直是什麼都想試一試。
斯內普從沒見過這麼喜氣洋洋地要加班的同事,慷慨地表示他可以把分內的工作都交給她——他幫忙裝飾了十幾年城堡,從來沒覺得這是什麼有趣的美差。
可是瑪西婭娜誰的忙都幫,甚至自願陪着海格到禁林去挑聖誕樹,偏偏不肯接手他的工作。用她的話說,斯內普黑着臉在城堡里掛冬青環和榭寄生的樣子太有意思,她得好好欣賞才行。
瑪西婭娜變出了一大堆雪精靈,讓這些巴掌大、長翅膀的小冰人在中庭里跳舞,每天晚餐后它們還會拿着小小的冰雕樂器演奏音樂。有一回斯內普發現她把幾個一年級的學生堆的雪人變活了,那個歪歪扭扭的小雪人一邊用尖細的聲音唱聖誕歌一邊跳起了查爾斯頓舞,把那幾個小赫奇帕奇逗得哈哈大笑。
斯內普看着瑪西婭娜沾了雪的長捲髮,還有和小孩子一起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覺得她雖然幼稚,但確實很有感染力。看見她這樣高興,連他都忍不住覺得聖誕節變得更令人期待了。
聖誕舞會逼近了,女孩子們把圖書館裏關於美容魔咒的書借得一本不剩,瑪西婭娜發現自己的辦公室訪客多了起來,不少姑娘扭扭捏捏地向她請教一些複雜的美容魔咒。
她初時有些驚訝,後來一想,如果不好意思向自己學院的院長請教——麥格教授這樣嚴肅,斯內普更是不可能擅長美容魔咒——可不就要找她嘛。她耐心地指導了她們,結果來找她的高年級姑娘們越來越多,有人甚至拿着畫冊和她討論什麼顏色的妝容和禮服最搭配,讓她恍然覺得自己回到了和舍友夜談的年月。
饒是如此,在赫敏有一次問完問題,紅着臉問起一個美髮魔咒時,瑪西婭娜還是驚了一瞬。
赫敏雖然已經不再上她的課,但小女巫還是很喜歡不時來她辦公室坐坐,尤其是她自己在書上看到什麼超綱但有趣的知識,想找人請教時。可是赫敏向來對打扮有些不屑一顧,今天倒是反常。
“我本來也不想麻煩您的,但是我和金妮試了好幾個魔咒,不是效力不夠就是過了頭——有一次我的頭髮變得油膩膩的,洗了好幾次才恢復正常。”赫敏不好意思地扯着自己蓬鬆的頭髮,“今天早上差點沒頭的尼克告訴我,他當年為一個貴族少女施美容咒時不小心給她變出了象牙,結果就因此被處決了。我想對美容咒也要謹慎,所以……”
瑪西婭娜撲哧一聲笑了,“沒問題,我保證讓你的頭髮和芙蓉的一樣柔順亮澤。”
說到芙蓉,赫敏臉上露出憤慨的神色,“你敢相信羅恩做的蠢事嗎?當著全校的面……哼,你知道他回到格蘭芬多休息室說了什麼?他居然那時候才想起邀請我,我說我已經有舞伴了,他還不信!”
她捏着嗓子學羅恩說話,“‘誰會請你?你那麼說只是為了擺脫納威!’瞧不起人的白痴!芙蓉這樣整天只顧着吹噓自己的姑娘,僅僅是因為漂亮,他就不要臉地貼上去,我……我在他眼裏連個女孩兒都不算。”她越說越氣,鼻尖和眼眶一起紅了。
瑪西婭娜托着腮看着眼前憤怒又傷心的小女巫,“我保證他會後悔的。”
“算了……”赫敏喪氣地弓起背,“我知道我不算好看,就算再怎麼打扮也不會是芙蓉那樣的美人。只是我一直覺得,如果努力充實自己、善待別人,就算外表尋常也沒關係吧。沒想到我最親近的朋友,我認為最了解、最接受我的人,還是這樣膚淺。反而是認識不久的人……”她聲音低了下去。
瑪西婭娜沒有作聲,只是安靜地給赫敏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赫敏端起茶,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您面前抱怨這點,您……”她看着瑪西婭娜嘆了口氣,“您和芙蓉這樣的姑娘肯定從來沒有我這樣的困擾……我不是說您像芙蓉,您的個性和她完全不同……只是……”她握緊了茶杯,抬起頭,“只是真不公平。明明我們也不比他們差,憑什麼就要被評頭品足?憑什麼我們就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商品一樣讓他們憑外表把我們分成三六九等?憑什麼就因為愛洛伊斯·米德根長了點粉刺,羅恩就能在背後羞辱她是醜八怪?她明明心地很好,就是我一年級沒有朋友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在背後說過我壞話,這一切因為一點粉刺都變得不重要了是嗎?我原以為巫師界會不一樣,畢竟女巫和男巫一樣強大,但是如今看來竟然都是一樣的。”
“還是不一樣的。你知道魔法部第一任女部長是誰嗎?”瑪西婭娜平靜地問。
“阿爾忒彌西婭·陸福金,1798上任。”赫敏條件反射地回答,然後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魔法部部長和王室繼承製不同,麻瓜英國到本世紀二十年代才選出了第一個女首相呢。如今霍格沃茲的女教授比男教授還多些,歷史上女校長和男校長的數量也差不多。”
“不僅如此,其實魔法部僱員,威森加摩成員,甚至是傲羅里,男巫和女巫的數量都是差不多的。”瑪西婭娜補充道,“原因正如你所說,女巫擁有魔法,我們和男巫差不多強大,所以巫師界,至少兩性之間比起麻瓜界其實要平等得多。”
“可是巫師們會壓迫非人種族,比如說家養小精靈!”赫敏憤慨地說。
“嗯,我不否認。你瞧,人就是這樣的,本性就想要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純血巫師要瞧不起一切不是純血的巫師,就算不是純血主義者,大部分巫師也以自己的魔力自傲,瞧不起沒有魔力的人群和有魔力但不是人類的智慧種族。在麻瓜里,如果是種族混居的國家,佔大多數的種族就要瞧不起少數族裔;單種族的國家呢,有錢的就要瞧不起沒錢的,有地位的就要鄙視沒地位的,就算大家都沒錢沒地位,男人還要瞧不起女人。我們就是這樣無聊得需要從別人身上找存在感的生物啊。”
瑪西婭娜有點諷刺地聳了聳肩,看見赫敏臉上震驚的表情,她又笑了,“倒也不必這麼嚴肅。不可否認有人是這樣的,但總有講道理的人,甚至樂觀地說來,大部分人都是良善講理的。即使虛榮存在每個人的性格里,不代表我們就要由着它控制我們的行為啊。歸根結底,我們由着自己的價值觀選擇行為。可你心裏得清楚,天下總有人想把我們分成三六九等,無論是食死徒還是幼稚的青春期少年,無論是為了我們的血統膚色還是容貌。但你要知道他們是錯的,你要時刻記住他們的想法並不是事實。我們可以慢慢設法改變他們的想法,但是我們必須承認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改變的,但他們的想法並不重要。”
瑪西婭娜朝赫敏笑了笑,“你是個聰明姑娘,其實你心裏都明白。打扮和不打扮,都不會改變你作為赫敏的本質,正如你所說的,你的核心是你的品格,性情,和頭腦。然而我也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外表會改變一些人對你的態度。至於是不是要裝飾打扮一番,你不是已經作了決定了嗎?”
赫敏笑了笑,“沒錯。實話說,我如此生氣,也是因為那評判我的是羅恩罷了。換作是馬爾福,無論說什麼我都只當它是耳旁風。”她喝了一口杯中飲料,驚訝地說,“這個好美味!”
“嗯,我自己做的蜂蜜檸檬茶。”
赫敏抿着嘴笑了,“我其實並不認為偶爾打扮一番有什麼不好。雖然大家都覺得我是個書蟲,但我小時候一直都很喜歡電影裏醜小鴨變白天鵝的橋段。”
瑪西婭娜也笑了,“哪個姑娘不喜歡呢。來吧,我教你美髮魔咒。”
赫敏學得很快。瑪西婭娜示範了一遍,講解了要點,她又自己練習了兩遍,就能恰到好處地把那頭蓬鬆的頭髮變得柔順了。小女巫對着鏡子左顧右盼,有點高興地說,“我這麼看上去還過得去。”
瑪西婭娜興緻起來了,拍一拍手,“只是過得去怎麼可以。既然已經決定了打扮起來,怎麼也得艷驚四座,叫哈利和羅恩都認不出你來才好。你打算化什麼妝?”
赫敏吃了一驚,好像考試的時候被問到了不會的題目似的,竟結巴起來,“我……我有一隻口紅……我不是很會化妝。不過金妮說她那天會幫我化妝的。”
瑪西婭娜想了想金妮和莫莉平時的妝容,覺得頗有品味,就沒有再深究了:互相打扮本來就是小姑娘們增進友誼的好時機,她可不願意橫插一手。
瑪西婭娜又教了赫敏好幾個高深的美容魔咒,根據她的禮服顏色款式變出了一套相配的耳環、項鏈和頭飾,最後她總結道,“這些其實都是細節,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你得有美人的姿態!”瑪西婭娜煞有介事地豎起一隻手指,“無論是走,站,坐,還是跳舞,都得有理所當然、我就是最美的這樣的姿態才行!就像芙蓉一樣!”
赫敏臉上抽搐了一下,馬上指出,“你自己都不那樣!我上次看到你和幾個一年級一起堆雪人來着!”
“亂講!需要的時候我完全可以端出那種姿態。”瑪西婭娜臉紅了。
“我才不要學芙蓉!”赫敏氣鼓鼓地說。
“嘖,哪裏就一定要學她,仔細看着!喂!你再笑我就不教你了!”
這天晚上瑪西婭娜和赫敏一起消耗了一大壺蜂蜜檸檬茶,待赫敏告辭時,瑪西婭娜深覺自己作為教授的威懾力在赫敏面前已經丟了七成。
離開前,赫敏回過身來,咬了咬嘴唇問她,“拉羅薩教授,您既然不認同巫師對家養小精靈的壓迫,為什麼卻從來不佩戴我給你的徽章呢?”
瑪西婭娜看着小女巫臉上倔強的表情,笑了笑,“因為我不贊同你的方法。”
赫敏不服氣地抬起臉,一副刨根問底的神情。
“赫敏,自由和權利有幾何是別人施予的呢?更何況是你硬塞到他們手裏,他們還不屑要的權益。”
“可是家養小精靈被洗腦了!他們不知道自己身受壓迫!”
“我認為,如果你想解放更多的小精靈,你就得了解一個普通的小精靈的想法,而不僅僅是多比的想法。即使你認為他們是被洗腦了,要改變他們的想法,你也得先明白他們的希望和訴求才行。如果只是一廂情願地給他們塞襪子,不會有些傲慢嗎?”
赫敏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何況,這麼說很抱歉,”瑪西婭娜笑了,“但你作為一個普通的學生,其實並沒有釋放霍格沃茲的小精靈的權力。”
赫敏的臉一下漲紅了。
“不過雖然我不想佩戴你的徽章,你的努力卻說服了我。你覺得聖誕前我們到廚房去悄悄問問,小精靈們有沒有什麼聖誕心愿怎麼樣?即使是家養小精靈,說不定也不會拒絕一份聖誕禮物啊。這也許是和他們建立關係的開始呢?”
赫敏的眼睛亮了。
瑪西婭娜提出這個建議時沒想到實行起來有多麻煩。
從小精靈口裏套出他們的聖誕心愿倒不難:他們雖然寧死不說自己喜歡什麼,但卻很願意告訴她們自己的朋友們喜歡什麼。照顧過瑪西婭娜的嘟嘟在小精靈中很受歡迎,也很健談,給了赫敏和瑪西婭娜非常多有價值的信息。
然而要滿足他們千奇百怪的心愿委實困難。
赫敏威逼利誘地從韋斯萊雙子手裏搞到了他們幾乎全部的金絲雀餅乾,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很多小精靈都對雙子的發明很感興趣。雙子聽說是給小精靈們的,居然沒有收錢。
瑪西婭娜追着皮皮鬼跑了一天,因為有一個小精靈很喜歡皮皮鬼,特別愛看它惡作劇。有幾個小精靈對斯普勞特教授培育出來的一種新品種植物念念不忘,很想用它試驗幾道新菜卻不敢開口索要。斯普勞特教授聽說之後非常高興,不但給了小精靈們一大籮筐,還特意拜訪了廚房,在專門種植香草的魔法苗圃里開闢了一小片試驗田,種上了她培育的幾種可食用植物。
嘟嘟本人對福克斯十分好奇,很希望能夠看一次鳳凰涅槃。鄧布利多聽說後向瑪西婭娜保證,福克斯下一次要重生時一定把嘟嘟叫來。分院帽給好幾個喜愛音樂的小精靈一人唱了一首歌。還有一個小精靈特別喜歡貓,尤其是花斑貓。據說一天晚上,一隻神情嚴肅,臉上有眼鏡一樣花紋的虎紋貓鑽進了廚房,和那位愛貓小精靈玩耍了一個小時——當然,麥格教授一直不肯承認那隻貓與她有什麼關係。
有幾個小精靈丟失了幾件愛用的工具,怎麼都找不到。穆迪用魔眼搜了半個城堡,最後在一個廢舊的掃帚間、一個年久失修的盥洗室、還有一個書架的夾層里找到了這幾樣工具。
最讓瑪西婭娜覺得棘手的是一位特別擅長甜點製作的小精靈的願望——她想要銀葉杉的花蜜。自從斯內普通過某種手段讓她用那花蜜給瑪西婭娜做過一次點心,她就沒忘記過這種珍貴的材料。每次聽到芙蓉挑剔霍格沃茲的食物比不上布斯巴頓的,小精靈們都很不服氣,這位叫米利的小精靈更是發誓要做出讓法國的客人們都稱讚的點心。
瑪西婭娜硬着頭皮問了斯內普,卻被他嘲笑一番后趕走了。但是聖誕節前夜的晚宴上,馬西莫夫人面前出現了一樣全新的糕點,她嘗過之後讚不絕口,特意問鄧布利多能不能把配方給她。
鄧布利多召喚來了米利,米利穿着打理得齊齊整整的茶巾,仰着小下巴,看起來格外神氣。她用十分正經的腔調向馬西莫夫人講解了配方,瑪西婭娜在一旁聽見,其中一味材料正是銀葉杉的花蜜。
總之,聖誕舞會就在這樣的忙碌中到來了。
教授們齊心協力佈置好了會場——最辛苦的是海格,他說服了一大群小仙女到眾人變出的岩洞裏做客一晚——然後大家都匆匆回去換上了禮服。
瑪西婭娜看見麥格教授換上了一身紅色格子呢的長袍,忍不住誇她氣色好。麥格教授不好意思地咯咯笑起來。鄧布利多穿着綉滿了各種星座的紫色長袍,隨着他走動,袍子上的星座東升西落,十分有趣。弗里維教授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白色襯衫,配上銀色懷錶鏈,格外優雅。連阿拉斯托·穆迪都換上了一身棕色粗呢正裝,把平時蓬亂的一頭灰白長發梳得齊齊整整束在腦後,看起來精神抖擻。
眾人在桌邊坐下,瑪西婭娜正好坐在斯內普旁邊,於是她特意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斯內普的頭髮倒是打理得乾淨清爽了——謝天謝地——卻仍是一身黑袍,密密的扣子一直扣到下巴底下,只露出一線襯衫的白領子。
“喂!你這就是平時上課穿的袍子吧!你只是脫了外袍啊!”瑪西婭娜不滿地叫道。
“是的,你沒瞎。”斯內普無情地說,“我對舞會毫無興緻,今晚出席了就算是盡了本分了。”他看了她幾眼,“你倒是打扮起來了。”
他沒說錯。瑪西婭娜今晚穿了一身夜空般深藍的長袍,長袍上用金線綉着大幅精美的花紋,斯內普仔細打量,發現繡的是丘比特親吻普塞特。丘比特的翅膀微微扇動,星子般的細碎光點隨着瑪西婭娜一舉手一投足在袍子上流動。她一頭烏髮挽成希臘式髮髻,金色橄欖枝狀的髮飾在黑髮里閃着光,長長的藍寶石耳墜在頸間輕輕晃動着。這樣一身太過華麗,換做別人就被袍子搶去光彩了,但瑪西婭娜容貌昳麗,烏髮紅唇,鮮艷的容色生生壓住了衣飾,竟是相得益彰,明媚動人。
打量瑪西婭娜的人很多,有霍格沃茲眾人含蓄的欣賞,有布斯巴頓女巫們帶着考量的觀察,還有德姆斯特朗一些愣頭青直勾勾的盯視。
各色目光往這個方向掃來掃去,都快讓斯內普開始不自在了,瑪西婭娜卻渾不在意,就好像那些目光全不存在一樣。她正扭過身去,倚着椅子背笑眯眯地看着入場的四勇士和他們的舞伴,還朝克魯姆的舞伴揮了揮手。
瑪西婭娜滿意地看着赫敏在克魯姆粉絲團嫉妒的目光中仰着下巴入場,覺得小女巫非常拉風,給霍格沃茲掙足了面子。
“那是赫敏·格蘭傑嗎?”麥格教授也盯着赫敏,語氣里有些不確定。
“可不是嘛?”瑪西婭娜得意地說,“克魯姆倒是眼光不錯。”
麥格教授好笑地看着和克魯姆談笑風生的赫敏,在一旁氣惱地看着她的羅恩,還有一票憤恨嫉妒的少女,搖了搖頭,“看來格蘭傑小姐會度過愉快的一晚的。”旋即她自豪地挺直了身子,“不得不說,我們格蘭芬多總是能出些優秀的女巫。”
“我們拉文克勞的也不錯呢。”弗里維教授笑眯眯地看着美麗動人的秋·張,還有挽着芙蓉的羅傑·戴維斯。
“雖然赫奇帕奇平時不怎麼出風頭,但是我們的姑娘小夥子也是很棒的!”斯普勞特教授寵愛地看着塞德里克·迪戈里。
斯內普看起來非常想吐槽,但他忍住了,默默開始看菜單。
瑪西婭娜安慰他,“我看德拉科今晚也挺精神的,他的袍子跟你風格還有點像呢。”
斯內普表示他情願她閉嘴。
晚宴的菜色當然是無可挑剔的,霍格沃茲的小精靈們使出了渾身解數,從開胃菜到飯後甜點,沒有一樣不精緻不美味。可是坐在舞伴旁的勇士們都沒怎麼用心用餐,哈利看起來挺緊張,而另外三對兒忙着說話,根本沒吃幾口。教授們倒是樂得清閑,一個個美滋滋地邊吃邊誇,麥格教授和瑪西婭娜點了不同的甜點,還悄悄交換着嘗了幾口。
晚餐結束后,眾人期待的重頭戲算是來了。鄧布利多一揮魔杖,桌子椅子就移到牆邊,古怪姐妹帶着樂器上台坐下,四位勇士站起來開舞了。
瑪西婭娜托着腮看着,覺得四對裏面數塞德里克和秋這一對配合最默契,芙蓉這一對最養眼,赫敏克魯姆這一對她最喜歡,哈利這一對……最有趣。
她都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哈利不但完全不會跳舞,還和他的舞伴從沒配合過——可憐的哈利完全是被他那舞伴挾持着在轉圈。不過哈利表情豐富,連被架着雙眼放空的樣子都顯得十分可愛,瑪西婭娜覺得自己完全不介意多看一會。
鄧布利多當先站起,牽着麥格教授步入舞池。卡卡洛夫邀請了馬西莫夫人,弗里維教授邀請了斯普勞特教授,瑪西婭娜拉住了穆迪,輕快地踏入舞池,許許多多的學生也加入了他們。
至於斯內普,他早就迅速地找了個靠近飲料的角落躲了進去。
他端了一杯酒,安靜地觀察着舞池中的眾人。他其實不大能想像阿拉斯托·穆迪要怎麼跳舞,但他和瑪西婭娜居然跳得非常開心,兩人都笑容滿面。
穆迪的舞步,拜他的木腿所賜,實在稱不上伶俐,但他和瑪西婭娜跳着狐步舞,出於某種奇怪的默契,居然一次都沒踩到腳。瑪西婭娜和穆迪跳了兩支舞之後就被穆迪揮着手趕走了,穆迪跑去邀請辛尼斯塔教授跳舞,而瑪西婭娜幾乎是下一秒就被衝到她面前的男士們淹沒了。
斯內普見她把手遞到盧多·巴格曼手裏,微笑着說,“巴格曼先生,我一直是您的球迷。說來不怕您笑話,我讀書的時候還是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擊球手呢……”
斯內普想起她的學生時代,忍不住笑了笑。瑪西婭娜此人無論頭腦簡不簡單,四肢總歸是頗發達的。但凡是用到肢體的活動,無論是魁地奇,打架,還是跳舞,她都能做得出類拔萃。不過想到她從少女時期就經受的,常人無法想像的艱苦訓練,魁地奇對她來說倒是小兒科了。
瑪西婭娜和巴格曼跳了兩支舞,又和鄧布利多跳了一支,隨後便退出了舞池。她四處張望着,沒等斯內普開始好奇她在找什麼,他就知道了:瑪西婭娜一眼發現了他藏身的角落,徑直朝他走來。
“來吧,西弗勒斯,”她眼睛快活地撲閃着,“我一定要你跳。我不願看你獨個兒這麼傻裏傻氣地站在這兒。還是去跳舞吧。”她笑得眼睛都彎了,邊說還邊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斯內普十分嫌棄地瞪她。
瑪西婭娜臉紅了,訕訕地說,“呃……就開個玩笑……是一本麻瓜小說里的話,《傲慢與偏見》裏彬格萊先生對達西說的……”她聲音越來越小,臉越來越紅,“……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玩笑有些蹩腳是不是,唉……我一興奮起來就容易說蠢話,我不是說你傻,達西是好人來的,真的,特別多人喜歡他……”
“我知道那是誰!”斯內普打斷了她的念念叨叨,她立刻閉上了嘴,臉頰通紅。斯內普欣賞了一番她難得的尷尬窘態,“你在這裏做什麼?”
“嗯……休息一下,喝上一杯。”她輕聲問,“你怎麼一支舞都不跳?本來教職員里男士就比女士要少了,你可真不賞臉。”
“你有什麼可抱怨的,你又沒缺過舞伴。再說了,我能邀請誰?”
“我看米勒娃就很好。”
“我向你保證,我們在一整支舞上都會為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魁地奇比賽爭吵。”
“嘖。西比爾呢?”
“你也許沒有注意到,但特里勞妮教授和我互相鄙視。”
“你鄙視所有人。”
“這倒也沒說錯。”
“那波莫娜呢?不會有比她更和善的舞伴了。”
“她正忙着和沒找到舞伴的赫奇帕奇們跳舞呢。”
“我有一個完美無缺,連你都沒法挑出錯來的人選。你們足夠相熟,她又風趣可愛。”
“那是?”
“龐弗雷夫人。你居然到現在還沒有邀請她跳舞,真是太沒同事情誼了。”
“事實上我正在躲她。她向我要的解酒魔葯我只做了一半。我想比起跳舞,她會更想我馬上回去把另一半熬出來。”
瑪西婭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辦法了,既然你誰都不肯邀請,只好由我主動邀請你了。”
“為什麼?你怎麼就不能回去享受那群愚蠢男孩的奉承,讓我清凈一會?”斯內普嫌惡地看了一眼幾個盯着瑪西婭娜躍躍欲試的德姆斯特朗男生。
“可我不想和男孩子跳舞啊,我想和你跳舞。”她仍笑着看向他,“雖說我也能理解躲在一旁對別人的舞姿評頭品足的樂趣,但你也笑話了我們夠久的了,該輪到你給別人品評一番啦。”
他壓了壓嘴角,把一絲笑意掩下,“好吧,如果沒別的法子可以打發你的話。拉羅薩教授,可以賞光和我跳下一支舞嗎?”
“好呀!”她立刻把手遞到他手掌里。
斯內普發現和瑪西婭娜跳舞真是一件賞心樂事。她輕盈得像蝴蝶,優雅得像鹿,而且完全知曉他的心意:她讓他帶領她的舞步,卻又不必他費神費力,只要手掌輕輕一側,或是手指略略收緊,她就能明白他的意圖。最難得的是這一切她都做得像呼吸一樣輕鬆自然,看起來還十分快活,好像和他跳舞是什麼了不起的、特別能讓她高興的事情一樣。
他們從德拉科·馬爾福和潘西·帕金森這一對身邊轉過,瑪西婭娜注意到馬爾福正在憤憤地盯着克魯姆和赫敏,她微微嘆了口氣,“可憐的德拉科。”
“德拉科怎麼了?”她的舞伴馬上問道。她從他臉上看到了真切的好奇和關心。
“你若自己看不出來,也休想從我嘴裏掏出半個字。”她忽略了斯內普挑起的眉毛,“你倒是真心喜歡德拉科。”
“他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被寵壞了的小傻瓜,我卻認為他比波特更有天賦,尤其是在魔葯上。況且這個學校里好不容易有個人和我一樣討厭波特。沒錯,我真心喜歡他。怎麼,你覺得很奇怪嗎?”
“也不是,他算有幾分聰明伶俐。而且他也很喜歡你,作為老師總是沒法不偏愛一個喜歡你的學生的——尤其是你。”她恨恨地加了一句,“你真是我見過最偏心的老師了。”
斯內普沒有否認,反而頗為自得地笑了一下,“我記得他以前也挺喜歡你。”
“二年級的時候大概有點。可他那微薄的喜愛在我擔任麻瓜研究的教授后就煙消雲散啦。”瑪西婭娜裝模做樣地嘆了口氣,旋即又露出一個揶揄的笑,“我看你喜歡他,多少有享受他拍你馬屁的緣故吧。”
“沒錯。他無論是相貌還是作風都和盧修斯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如果你認識學生時代的盧修斯·馬爾福,你就會明白看到德拉科諂媚地對你說話是多麼令人受用的一件事。”
瑪西婭娜想像了一下學生時代的斯內普,又想像了一下學生時代的老馬爾福,再回憶了一下德拉科在斯內普面前的模樣,差點笑出聲來。她越想越覺得有趣,咬着嘴唇,忍笑忍得全身抖動,撇開臉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下來,一轉過來看見斯內普那帶了一點得意的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
“拉羅薩教授,請你控制一下自己。”
瑪西婭娜笑得更厲害了。他不得不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好了,盧多·巴格曼正盯着我們這邊呢,你再笑下去就要把他嚇跑了。”
瑪西婭娜終於收了笑,“唔,說到他……”她把臉湊近,在他耳邊低語,“我懷疑巴格曼不是他本人。”
她穿着三寸的高跟鞋,幾乎和他一般高,湊過來時一絡頭髮拂過他頸側,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耳廓上,讓他怔了一秒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麼。
“你怎麼能肯定?”他緊緊地盯着她。
“作為溫布恩黃蜂隊有史以來最好的擊球手,他對魁地奇的了解很不怎麼樣啊。”
“那麼大概不是奪魂咒了。要裝作另一個人方法也有好幾種。”
這時一曲終了,禮堂中眾人紛紛鼓掌,他猶豫了一瞬,鬆開了她的手。斯內普正考慮着要不要邀請她跳下一支舞——畢竟他們正討論到要緊的地方呢,不是么——卻看到卡卡洛夫滿臉焦慮地擠開人群向他走來。
“您不介意我和您的舞伴說幾句吧?”卡卡洛夫草草向瑪西婭娜說了一句,就一把攥住了斯內普的手臂,壓低聲音說,“西弗勒斯,我必須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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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夾子真是經典的聖誕節背景音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