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誰是卧底（二）
裴鏡凌和任厲一起走出房門的時候，任厲的臉都還是陰沉沉的。
裴鏡凌卻像是完全沒感受到一樣，甚至都沒把這裏當成充滿了危險的遊戲世界，像是在自己家閑逛一樣。
就差穿着家居服、趿着拖鞋了。
任厲雖然在這個遊戲裏待了這麼多年，但是也一直居於一隅，完全不了解其他世界。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那個地方，而且還變成了人，不知道輕舉妄動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他格外的小心。
即使他現在就想把旁邊這個優哉游哉的裴鏡凌給扔到一邊去。
任厲強迫自己把視線轉移到別處，盡量不理他。
這是一棟奢華的大別墅，房子裏的裝潢傢具都很昂貴，精緻的瓷器擺在轉角，藝術性頗高的油畫裝點着牆壁，整體色彩厚重且雍容。
燈火通明，各種水晶裝飾的吊燈、壁燈都亮着，照亮了整個大別墅。
任厲和裴鏡凌踏在旋轉階梯上往下走去，從上往下俯瞰，大廳已經有人在了。
他們還沒走到樓下，就已經聽見了大廳里的說話聲。
「嗚嗚嗚……這是什麼地方？我好怕，我明明在家裏睡覺，怎麼、怎麼一醒來就到這裏來了？」
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如驚弓之鳥一樣，顫抖的聲音里滿是倉皇失措，漂亮的臉上流着兩道的淚，一直哭着重複這是在哪，她要回家。
那個女生身上還只穿着一套睡衣，素麵朝天，長長的頭髮隨意披散着，坐在沙發上蜷縮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旁邊一個身高一米七，扎着馬尾辮的女生也坐到了沙發上，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着她。
「哎呀，妹子你別哭了，你嚎的我耳朵疼。」女生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胡亂地在她臉上擦着，「這裏是一個叫做控夢的逃生遊戲……」
「逃生……遊戲？」那個女生哭的更厲害了，「我看過好多這種小說，我這麼笨，我肯定會死的……我要我媽媽，我好怕，我要回家！」
「不會的不會的，你只要通關了就沒事了，而且你之後會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不要怕。我叫南媛，你叫什麼？」
「我叫秦依依……」秦依依抽泣着說道，「小姐姐，你是不是以前就來過啊？」
南媛語氣柔和：「對啊，我已經參加兩次了，沒那麼難的，只要大家齊心合力完成任務，就可以離開啦。而且你還可以賺取積分，可以兌換你所有想要的東西。」
「那是什麼？」
「積分就是……」
「哇塞，現在的玩家都變得這麼善良了呀，好貼心的小姐妹呀。」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另一邊樓上傳來，一個刺蝟頭的小年輕從上面弔兒郎當地走下來，「新來的小妹妹哭的好可憐哦。」
南媛被他那欠抽的語氣給氣到，剛才安慰秦依依的溫柔全失，站起來怒目瞪着他：「你在那陰陽怪氣什麼？」
「我誇你們還不行么。」刺頭男吹了一聲口哨，「好久沒遇見過又蠢又笨的新人了，還挺有意思的。」
「你站着說話不腰疼，你不是新人過來的啊？說不定你剛進遊戲的時候，哭的比人家妹子還傷心呢。就算人家怕了哭了又怎麼樣，這不是人之常情嘛，什麼東西，誰比誰高貴啊！」
刺頭男毫不在意地挖挖耳朵，跟當耳旁風一樣：「老子不跟你這種只玩過F級副本的菜雞一般見識，一看就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小兄弟戾氣不要這麼重。」一個穿着西裝的大叔出現在他的身後，「小姑娘人挺好的。」
刺頭男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瑞士軍刀，把環扣套在手指上轉着圈，一臉嘲諷：「別說的好像你們為了活下去手上沒沾過別人的血一樣，裝的這麼高尚。」
本來已經緩和了情緒的秦依依聽了又是一抖，立刻驚恐地看着面前的幾個人，往沙發角里又縮了幾下。
從剛才下面爭吵開始就停在樓梯上看戲的裴鏡凌嘴角勾了勾，輕嗤了一聲。
五感敏銳的任厲捕捉到了他的不屑，看了他一眼。
南媛氣的跺了一下腳：「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沒有！我前面兩次什麼都不懂，都靠前輩帶，他們人都很好，大家都一起找線索努力活下去，互幫互助，最後我們所有人都通關了！」
然後她又連忙去跟害怕的秦依依解釋。
遊戲都還沒開始，大廳里就已經熱鬧的不行。
裴鏡凌眼底露出些意味不明的情緒——一個只參加過合作形式的玩家和一個經歷過殺伐局的玩家，外加低級遊戲裏的玩家遊戲意識低下。
玩法還偏向於套路模板化。
嘖，製造對立面簡直輕而易舉啊。
任厲正關注着立場完全相左的南媛和刺頭男的對話，就聽見旁邊傳來裴鏡凌的聲音。
「遊戲的形式有幾種，全隊合作型、大逃殺型、互相殺戮型、分組對抗型、角色扮演型……」
任厲看向裴鏡凌，裴鏡凌直接靠近一步，抬起手臂磕在他的肩頭，下巴枕在手臂上近距離看着他。
任厲臉色一沉，正要甩開他，就看見裴鏡凌對着自己眉尾微挑，唇角若有若無的笑帶着一絲冷艷，低聲說道：「遊戲嘛，有衝突才有意思。」
「所以你猜，這次會是什麼遊戲形式？」
「不感興趣，把手拿開。」
任厲冷峻的外表看不出喜怒，但是還是可以讓裴鏡凌聽出來他的不耐煩。
裴鏡凌撇了撇嘴，「不解風情。」然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在撤一步之前，還用手指輕戳了一下任厲的左臉頰。
「你——！」任厲手裏攥着的拳簡直是蠢蠢欲動，陰沉地看着快速跑下樓的裴鏡凌。
這人怎麼這麼欠揍！
等到任厲走到客廳的時候，裏面的氣氛已經很是尷尬了。
裴鏡凌此刻倒是一本正經的模樣，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本來想跟所有人打招呼的南媛都只是看着任厲點了一下頭，然後又瞪了那個刺頭男一眼，安慰着已經停止哭泣的秦依依。
刺頭男理都不理大家，把玩着手上的瑞士軍刀，滿臉的不屑。
只有西裝大叔對着任厲禮貌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突然客廳內的電視機屏幕閃爍了幾下，滿屏的雪花和嘈雜的噪音打破了沉默。
正對着客廳電視機的秦依依被嚇了一跳，大聲尖叫了一聲，摟着南媛瑟瑟發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電視機屏幕上，畫面幾番閃爍，最後終於穩定下來。
一個滿臉疲憊帶着倦容的老頭入鏡，他抹了一把臉，緩緩說道：「你們所有人都已經到了顧家別墅了吧？」
雖然這麼問，但是所有人都沒有作聲，因為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屏幕里的老頭的眼球並沒有掃動四周確認人數。
這是錄播視頻。
果然，即使沒有人回答他，他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著話。
「這座房子是顧太太懷孕之後，顧先生買下來專門讓她好好養胎的，沒想到這裏竟然是陰眼，建造別墅的過程中，破壞了風水，讓陰氣擴散出來，鬼怪也開始出現。要不是因為顧太太懷孕了，比平常的時候要敏感的多，身體感到不適就搬走了，不然肯定會出事！」
「現在這裏的陰氣越來越重，逐漸再向外擴散，外面出現的鬼魂也越來越多了，更是有很多邪魔歪教助長陰氣擴散，鬼怪肆虐，很多人已經丟魂失魄，死狀殘忍，給社會造成了嚴重的混亂！陰眼的範圍越來越大，遲早會吞噬人間，時間不多了，我們現在必須要快點解決問題，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老頭嘆了一口氣。
「你們六個都是好孩子，即使知道這裏一旦踏入，就會因為陰氣環繞失去肉眼可見的路，也願意主動來這裏凈化陰氣。」
「你們每個人的靈魂里都承載着用上古秘法寫出來的五張凈化符紙的力量，你們的靈魂每晚只能承受一張符紙的消耗，但是要起到凈化效果，一張符紙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需要你們合作完成凈化。」
「我們已經成功發現，每晚的九點到十點，是陰眼最薄弱的時候，你們需要在那個時候選擇凈化。」
「只要成功凈化三個晚上，這裏的陰眼就會閉合，你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如果失敗……」老頭似是有些不忍心，閉了閉眼，「你們將會魂飛魄散，成為是第一時間被陰眼吞噬的對象。」
任厲抬起眸剛好和裴鏡凌對上了視線，大家都心照不宣，這個應該就是此次關卡通關成功的條件和失敗的下場。
聽起來並不是很難，秦依依的大眼睛裏又是迷茫又是驚喜：「這麼簡單？我們是不是只要一起用掉那個什麼凈化符紙就好了？」
秦依依話音剛落，老頭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
「在你們來的路上，我們接到了消息，你們中有兩個人……是邪教的卧底。」
「而且因為這裏是陰眼所在的地方，鬼魂的力量大增，他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出手破壞，當晚的凈化就會失敗，萬鬼會傾巢而出。」
「到最後，他們安然無恙，你們卻會置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