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

加冕

“嗚嗚。”春季女神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去,被她包裹成兩個綠色植物人的國王和王后微微掙動起來。

智慧神已經被殺死,睡神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囚牢裏,眼見四周也沒有什麼危險,春季女神解除了對他們的強制性保護。

“結束了嗎?”國王抬眼看向露台,他從藤蔓的縫隙之中看到了事情的經過,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那個從偏遠的綠寶石領前來的邊境貴族少女,她真的殺死了神。

國王很快回過神來,他扶着自己顫抖的雙腿試圖站起來,然而並沒有成功。

有人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感激地看過去,然後神色一僵,下意識開口呵斥:“阿爾弗雷德,你怎麼會在這裏!我不是讓你……”

阿爾弗雷德王子把他扶回座位上,把他氣急敗壞的嘮叨當做了耳旁風,他目光複雜地看向芙蕾。芙蕾似有所感地回過頭,微微朝他點頭。

他深吸了一口氣,聳了聳肩:“我聽見外面的打鬥聲停下了,心想應該是出結果了。”

“你看,父親。我的眼光似乎比你好一些,我就說過她會贏到最後的。”

他臉上掛着有些得意的笑容,只是笑意多少無法到達眼底。

他代替雙股戰戰的老國王,走向擺着權杖和桂冠的絲絨墊子。他雙手捧起那一座莊嚴華麗的、鑲滿鑽石的桂冠,有些不舍般用手指摩挲了一下。

但他沒有停下,他雙手捧着桂冠朝芙蕾走了過去。

他低垂着眼看着手裏的這座王冠,有些感慨地對她說:“這座王冠,是阿爾希亞的王族馮氏代代相傳的桂冠。看起來是不是有些華麗過頭了?”

他像是故作活潑般笑了起來。

芙蕾低下頭看過去,雖然是開玩笑般說的,但其實沒錯。這座王冠的每個可以鑲嵌上寶石的地方都沒有被放過,不僅如此,上面的寶石個個碩大無比,顏色還十分不統一。

實話實說,看起來非常暴發戶,簡直就像在炫耀自己的寶石珍藏。

芙蕾委婉地表達:“這一定很重。”

阿爾弗雷德王子哈哈笑起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的品位可沒有那麼差,這是有典故的。”

“在初代阿爾希亞國王建立王國的時候,他擁有的只是一個樸素的金冠,畢竟那個時候白手起家的國王也是一窮二白。”

“但等到他要將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時,阿爾希亞已經是個強大而富饒的國度了,他這時候覺得換掉自己開國時的王冠有些捨不得,但就這麼傳下去又有些不夠氣派,所以他想了一個新的方法——在將王冠傳給下一任國王的時候,再送給他一顆代表舊國王期許含義的寶石,讓他打在金冠上。”

“這個習俗一直被保留了下來,我父親是第二十八任阿爾希亞國王,所以這上面有……”

芙蕾忍不住笑起來:“二十七顆滿載期許的寶石,你們也太難為工匠了,真虧他還能找得到地方。”

阿爾弗雷德也跟着她一起笑起來:“這次情況比較特殊,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繼承者會是誰,我猜我父親也沒有準備好寶石。”

他身後的國王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也並非完全沒有準備,我以為這個國家多半會落到智慧神的手裏,所以準備了一顆橄欖石——希望他仁慈,能為這個國家帶來和平。”

“我猜你並不想要繼承智慧神的這個遺物。”阿爾弗雷德擺出一副商量的語氣,“回頭再給你補吧,你先把王冠戴上。”

“不着急。”芙蕾抬頭看向天空。

阿爾弗雷德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在等魔王大人回來嗎?”

芙蕾微微點頭。

阿爾弗雷德有些遲疑地開口:“……我調查了一些帕特里克的事情。”

芙蕾有些意外:“那位‘無盡之風’?”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他沒有繼承王位,一直生活在王國的法師塔里,據說活了有三百多歲,是令人驚愕的長壽,這也成了他是神靈眷屬的佐證之一。”

“在王室內部的記錄里,他幾乎不會幹預國家大事,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是王國的守護神一樣的角色。他一生見證了四位國王的繼位儀式,據說……最後一任的那顆寶石,是由他贈予的。”

阿爾弗雷德抬起頭,看向芙蕾的表情,像是在根據她的表情,考慮要不要接下去說。

芙蕾很給面子地問:“是什麼寶石?”

阿爾弗雷德如實回答:“一顆琥珀。”

說著,還把金冠轉過去給她看,芙蕾果然看見皇冠的最後鑲嵌了一顆琥珀,裏面還有一隻掙扎着試圖逃脫的蟲子。

芙蕾摸了摸鼻子:“……這個,大概是我見過的,最不適合鑲嵌在王冠上面的寶石了。”

阿爾弗雷德也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這才是真正的為難工匠,不過,重要的是他的寄語。他贈送這顆琥珀時,給出的祝福是——自由。”

他低頭看着那顆琥珀,透明的樹脂內,那隻渺小的蟲子到最後一刻還在試圖掙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你可以把這當做我是在為他開脫,但是……他在王室內部的記載中,除了‘如果有神靈手持我的信物出現,答應他的要求,否則會招致神的怒火’以外,再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他似乎也有意讓王室遠離那位神明。”

“我想,最初聽從智慧神的命令,在風系魔法咒語中抹去風□□號……他之後一定後悔了。他應該也發現了那不是一位易與的神靈,但又無法掙脫神靈的束縛,就像一開始貪圖香甜氣味最後被永遠困在琥珀內的蟲子一樣。”

“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接受,但我還是想為我的先祖,向您道個歉。”

芙蕾側身躲過了他的鞠躬,芙蕾笑起來:“他又不是抹去了我的名諱,為什麼要對我道歉呢?怎麼也該是對魔王道歉,而且我也沒有資格替他原諒誰。”

阿爾弗雷德抓了抓腦袋,小聲嘀咕:“但我還是有點怕那位魔王……”

“但是我可以猜猜看,魔王會有什麼反應。”芙蕾摸着下巴,她忽然擺出了魔王一貫的懶洋洋的腔調,學着他的語氣開口,“啊?我可沒工夫跟一個死人計較,誰要你替他道歉了。”

阿爾弗雷德本來還想稍微正經點的,但他抽了抽嘴角,怎麼都沒忍住笑。

“啊!那是什麼!”

廣場裏再次傳來一聲驚呼,不少人尖叫着跌坐在地,顫抖着手胡亂祈求。

芙蕾仰起頭,她看見一閃而過的身影——是魔王。

他伸展開六隻羽翼,看起來如同魔神降世。

芙蕾一眼看出他似乎在故意嚇唬他們。看樣子深淵也不是對他毫無影響,魔王似乎變得更加壞心眼了。

漆黑的漩渦驟然張開,深淵的大門宛如一面漆黑的鏡子,靜靜懸置在阿爾希亞上空。

持續了半天的耀眼光芒被黑暗的陰影替代,芙蕾聽見廣場上已經有人不堪重負地暈厥了過去。

然而如果他們擁有神靈的懸空能力,從天穹之上居高臨下地往下看的話,就會發現整個神界就像被漆黑的深淵巨口,平滑而緩慢地吞食了下去。

芙蕾鬆了口氣,她原本還在擔心魔王阻止了神界的墜落之後,打算把神界扔到哪裏,畢竟整個大陸可能都找不到這麼大一塊空地。

把整個神界送進深淵,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曾經輝煌的神界墜落進深淵,讓諸神都惴惴不安的天災就此完結,看起來似乎輕鬆得有些過分了,但芙蕾明白,如果魔王沒有繼承至高神最後的力量,不能這樣輕易地整個深淵掌控在手中,恐怕遠沒有這麼簡單。

她環視了四周,她覺得不少神靈應該就在不遠處,但見到魔王阻止神界墜落之後也沒有多少消耗,應該都不會輕易選擇動手。

魔王關上了深淵的大門,異常的黑暗和光芒多消失之後,人們驚訝地發現,已經是太陽落山的時候了。

日落時分溫暖的橘色光陰,提醒着人們這混亂又讓人不安的一天也即將走到盡頭,有些人甚至一整天都沒有吃多少東西,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覺得肚子餓了。

但他們大多數人仍然沒有選擇離開,他們伸長着脖頸看向王宮的露台,似乎還在等待最後的結果。

魔王收起翅膀落在了露台上,廣場上不少人都發出了驚呼,但也有人認出來這就是一直跟在芙蕾身邊的那個傭兵首領,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腦海中都出現了諸多跌宕起伏可以出書的猜測。

“讓一下!”

一個棕色頭髮身材嬌小的少女擠進人群,希爾王子匆匆跟在她身後,有些擔憂地替她隔開周圍的人潮。

妮娜如同一隻在山林間穿梭的小鹿,靈巧地鑽到了人群靠前的位置,兩眼發光難掩激動地朝着露台上揮手。

“姐姐——”

芙蕾忍不住笑起來,她看向魔王:“我在等您給我加冕呢,魔王大人。”

魔王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過分奢華的冠冕上,露出了十分嫌棄的表情。

阿爾弗雷德小聲說明:“啊,這個,品味雖然有點問題,但其實是很有意義的,真的,是馮家代代相傳的冠冕,每一顆寶石都代表着先祖對這個國家未來的期許……”

“你留着吧。”魔王不怎麼感興趣。

“啊?”阿爾弗雷德有些獃滯。

魔王沒有看他,他專註地看着眼前的芙蕾:“無論是馮家的期許,還是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你們都自己留着吧。”

“她不用背負這些。”

他把藏在身後,用永不凋零的玫瑰做成的花冠取出來,動作溫柔地戴在她頭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更適合這個。”

“——我要同時贈你荊棘與玫瑰。你行走世間,是我的半身,是力與美的象徵。”

他微微後退半步,溫柔地彎腰親吻她的指尖,眼中帶着揶揄的笑意,“為您效忠,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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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責任小劇場:

綠jj新聞報道,據傳某位作者因為過度迫害筆下角色遭到毆打,正在進行搶救,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崩壞,讓我們來一起探究一下。

JJ前線記者:您好,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被害人兔某:嗚嗚,我也沒幹什麼呀,我就說白痴王子不是王子以後,不就只剩白痴了嗎,然後他就打我,用沙包那麼大的拳頭打我,嗚嗚嗚,我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兔子,怎麼能受得了這種苦……

JJ前線記者:醫生怎麼說?

被害人兔某:醫生說傷得不重,就是我平時身體就不好,缺少一種什麼微量元素。

JJ前線記者:是什麼呢?

被害人兔某: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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