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隊商隊浩浩蕩蕩地走着,趙管事的車頂上,阿楊正拿着一枚正反花紋不一的銅幣拋着,苦練技巧。
之前在杭州的時候,遇上了之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只是那時他正忙着和西湖的魚分出個勝負,只與人約好下次見面拋銅幣一決高下,輸了的人要給對方抓上六百隻蝗蟲。
這拋銅幣可不是普通地拋,那猴子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從人那裏哄了兩枚兩邊一樣輕重的銅幣來,比試時只能正面朝上,誰先拋錯了,誰就輸了。
不是他太較真,只是他知道那猴子絕對會回去苦練,上次見他,他為了坑人給他挖蚯蚓,什麼也不幹,成天苦練翻跟斗。
一枚銅幣放在指上,食指扣着指頭,仔細斟酌着力道,往上一丟,那銅幣翻轉間,抓準時機往手背上一按,正。
阿楊收起銅幣,伸了伸腿,曲起手指敲了敲車頂,示意:“等等,前面好像有點不對。”
眼瞧着到京城不過兩天的路程,趙管事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沒想到又出事了。
“你們護着趙管事,我上去看看。”說著阿楊一躍就走了。
阿楊一邊往前,一邊揉了揉屁股,這車頂太硬,坐久了這屁股蛋子實在鉻着疼得慌。“你們這些人,人家殺人越貨,哪個不是趁着夜半悄無聲息地來,偏你們一個個挑着着正午,都不熱嗎。”
沒想到前面看見的,還真是個不怕熱的。
前面那人穿着件紫紅緞子大棉襖,端端正正的坐在道路中央,頂着大太陽繡花,而且,這還是個滿臉鬍子的大男人。
阿楊被辣到眼睛,一瞬間失去了言語。
阿楊願意尊重每個人的愛好,只要不傷害到別人,無論那愛好有多奇怪,他都願意包容。他一邊覺得一個男人可以勇敢地把自己不被世俗理解的愛好大大方方地展示,是值得敬佩的,一邊又覺得自己眼睛被辣得實在要瞎了。
阿楊一邊唾棄着自己的膚淺,一邊向這人走去,阿楊覺得,面對這樣一個人,不管是用男人還是女人這樣的定義都顯得膚淺。這是一個超脫了自我存在的人,他不被世俗的定義所拘束,僅僅作為一個人的存在而追求着“人”的自由,在這麼熱的天底下坐在路中間靜坐,向整個世界示威。
這是種烏托邦式的自由,是一種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地做自己,不被任何事情所累的浪漫。
這大鬍子專心綉着花,就好像是個春心己動的大姑娘,坐在閨房裏赴着綉她的嫁衣一樣。他繡的是朵牡丹,黑牡丹,而且繡得居然比人姑娘還精緻。
阿楊一瞬間被那些自己一直唾棄的愛情故事所打動了。
可能這個男子有着一個自小暗戀的男人,卻因為性別而只能看着對方另娶他人,大徹大悟,掙脫了性別的枷鎖,一日日綉着曾經他們相遇時看見的黑牡丹。
又可能這個男子曾經有一個深愛的姑娘,那姑娘卻不幸離世,男子大受打擊,把自己變成那個姑娘,想要替對方活下去。
阿楊發現,這麼熱的天氣,那人竟然一點汗都沒有出,覺得這武功不錯的大鬍子背後,一定有一段很長的故事。
“您好。。。”阿楊站在這人身邊,小心翼翼地詢問。
誰知這大鬍子卻連頭都沒有抬,眼都沒有貶,一心一意地綉着花。
這種簡單的執着打動了他。
忽然,那大鬍子一根針刺了過來,阿楊還沉浸在這男子超脫的結界中,所幸身體的戰鬥直覺讓他更快地抽出劍把那針擋了回去。
那人抬頭看了看他,忽然笑了笑。
道:“我還會綉別的。”
阿楊覺得他似乎願意和自己說兩句,便搭話問:“綉什麼?”
那人道:“綉瞎子。”
沉重的惡意撲面而來,阿楊不知道世人對這人做了什麼,才讓他對周圍的一切都抱有這樣的惡意。
大鬍子見他沒接話,自顧自道:“瞎子最好綉。只要兩針就能綉出個瞎子來。”
說著他突然出手在想要在阿楊臉上刺了兩針。
阿楊抬劍一擋,針碰斷了。“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
針斷了,要重新弄好再開始綉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
阿楊原對這人背後的故事有些好奇,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要是這個人忽然發現我和他以前的愛人很像,和自己來段替身虐戀怎麼辦。或者他發現在這個冷漠的世界裏,只有自己對他露出包容的善意然後愛上自己怎麼辦。
阿楊頓時警惕起來。
大鬍子道:“我啊,準備先綉十幾個瞎子出來,再綉信匣子回去。”
阿楊毛骨悚然,暗暗猜測自己是否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所以他現在準備吸引自己的關注。阿楊好奇一個人是一回事,可是卻並不打算把自己賠上,尤其是對方還是個男人。只能直接斷了對方的念想。
“竟然這樣,那我只能看看我的劍,能不能綉個死人出來了。”阿楊冷笑,準備讓對方死心。
劍光閃動,那大鬍子終是不敵敗退。
阿楊留手了,並沒有用什麼殺招,那人也同樣,只是意思意思對了幾招,就走了。
發現對方沒有堅持,願意離開,阿楊鬆了口氣。
回到商隊,阿楊擺擺手,只說有人在前面繡花,已經走了,便不再多言。
他知道,這個時代,並沒有多少人能夠理解那個人那種超脫自我的勇氣。
忽然,阿楊想到,那個男人好像提起了一個信匣子,才反應過來,那個男人的目標,竟然也是那封信。
一時阿楊被自己的猜測弄得有些感動。即使那個大鬍子不被人理解,可能甚至被鄙夷,也依然對生活抱有目標,沒有自暴自棄,即使方法不太對,但阿楊相信,以後一定會有一個人帶他走出過去,金盆洗手,開展一段包含了替身、追殺、虐戀、救贖的愛情故事。
想想有點害怕,我就不摻和這大戲了,找個地方躲躲吧。
“那個人提到了信匣子,那封信,果然有問題。”阿楊開口,把趙管事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信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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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到繡花大盜的劇情了。。。。那個猴子就是司空摘星,現在司空摘星已經坑了陸小鳳了,陸小鳳還在挖泥鰍。
男主真的不是腦子有問題,之前他師父以前的故事裏一直在摻和那些神仙一樣的女人的神奇人生,他的思考方式有點被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