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4）
不久后，學校便迎來了期中考試。
考試那天，顧從楊遇見了那天在衛生間圍堵胖胖女生的姑娘，對方看見她，友好的笑了笑。
在一場考試結束后，兩人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風景，女生告訴顧從楊：“我們沒欺負她，那天不過是想警告她閉好自己的嘴巴。”
因為對方死不承認還說自己什麼都沒說，一氣之下才忍不住凶了一點，不成想卻被顧從楊瞧見了。
不知道女生是什麼意思，顧從楊安靜着看着對方。
撫了撫長發，女生以為顧從楊不相信自己，便說：“別看她一副總是被人欺負的孬樣，其實嘴巴特別噁心，到處傳別人的壞話。最近她說我和班上的一個男生上床了，其實真相不過是我們接了個吻而已，她卻到處和人說，還說的繪聲繪色，弄得我差點以為她和那男生上過床，真是……噁心的我和那個男生直接分了手……”
顧從楊沒想到那女生還這樣……真是……
在說完那天的事，好看的女生瞧了瞧顧從楊，又說：“對了，你和吳憂的事有一部分也是她到處和人說的……”瞅了瞅眼前人，女生猶豫了一會才好奇的問：“雖然說她嘴巴爛，但每次說的事肯定也是無風不起浪，所以……你喜歡過吳憂？”
見話題轉的這麼快，顧從楊有些無語的笑了笑：“沒有，我不喜歡他。”
“是嗎？”對面的女生有些懷疑，畢竟吳憂在學校的人氣很高，不過，女生想，她不喜歡那種……因為……
“嗯，我不喜歡智商不高的傢伙。”顧從楊回答。
按照成績來分考場，顧從楊在一班而吳憂在九班，整個學年有十五個班。
女生笑了起來，好看的眉眼就如同春天裏綻放的花朵：“我才發現顧從楊你好可愛。”
這簡直是我的心裏話，她想，人長得帥有什麼用？成績那麼差……
“謝謝誇獎。”顧從楊笑笑說。
期中考試，顧從新考得不錯——一本線的位置超過不少。
顧媽媽很驚喜但還是好好的敲打了一番顧哥哥，讓對方加油，並承諾要是考上重本就獎勵對方出國游。
顧哥哥不為所動——出國游，他想，小時候為了楊楊就經常出國游。
見顧從新如此，顧媽媽不在意的微笑了一下：“如果考不上，你暑假就回老家給我看店去。”
聽聞此話，顧哥哥臉色馬上就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看店不是什麼苦活，但比起趙嘉措承諾的到處旅遊要低太多了……他想。
期中考試結束后，舞天下宣佈了一個大消息，甄選人員參加澳大利亞的芭蕾舞比賽。
培訓班上的女生和男生不少都激動起來，顧從楊倒是很不上心。
那天，收到所有申請表的許喬子問顧從楊為什麼不報名，顧從楊說資歷欠佳。
因為這話，許喬子直直看了顧從楊半晌才頭疼地扶着腦袋，他不懂對方是怎麼了。
“我本來是想……”
本來只是想藉著藍婉敲打一番顧從楊，讓對方能沉下心好好學跳舞，許喬子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怎麼突然像是頹廢掉了一樣？最近的那些表演你一個都沒報名……”
早知道就不讓對方去看錶演了。
想到自從見過藍婉在舞台上跳舞后就完全提不起勁的顧從楊，許喬子鬱悶的想。
“你現在這樣子還不如那段時間……”就算那段時間你心浮氣躁只想着勝利，但至少是在豁出命努力，而現在，雖然在用心學習，但完全沒有那個時候的幹勁滿滿，就好似好似……
許喬子看着現在的顧從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聽着許喬子的抱怨聲，顧從楊倒是沒太在意，還好脾氣的笑了笑。
“笑什麼笑，還不趕快練舞去，就算不報名比賽也不代表練舞就輕鬆了……”許喬子沒好氣的拿着本子敲了敲顧從楊的腦袋，示意對方趕緊練舞。
藍婉對於顧從楊不報名參加比賽的行為有些驚訝，畢竟在她看來顧從楊是真的很有天賦——不是誰都能用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跳得和她們這些從小就學起的人一樣好的。
不過，藍婉也沒幹涉對方的行為，只是偶爾之間問了一句：“你不是想贏過我嗎？”
聽到藍婉的詢問，顧從楊思考了半會，說：“我不是想贏過你，我只是非常嫉妒你。”
嫉妒你跳舞那麼厲害，嫉妒你鋼琴彈得那麼好，嫉妒你會那麼多語言，嫉妒你……擁有邱雲澤。……因為嫉妒，所以最終被蒙蔽了雙眼，逐漸什麼都看不清了。
雖然很慶幸那些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還是對產生過那些不好心思的自己覺得很憤怒。
人生從來不應該用那麼卑鄙的手段去贏得勝利，這本是顧從楊從小到大都知道的道理。
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坦白，藍婉喝水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向對方。
瞧見藍婉看過來的雙眸，顧從楊對上那好看的眼睛：“我曾經很嫉妒很嫉妒你。”
嫉妒到就算是改變自己成為其他人也行，嫉妒到就算是毀掉我自己也可以。
看着顧從楊認真的眉眼，藍婉開口：“為什麼？”中途停頓了幾秒：“……就因為我比你優秀？”
“不是。”顧從楊搖頭，她看向不遠處那些還在努力練動作的女生。
嫉妒你跳舞那麼厲害，嫉妒你鋼琴彈得那麼好，嫉妒你會那麼多語言……最終不過是因為嫉妒你擁有邱雲澤。
我最想要的位置被你佔據了，所以我才非常嫉妒你，進而嫉妒你的所有。
擰緊瓶蓋放下水，藍婉問道：“那你很嫉妒我什麼？”
“嫉妒……我喜歡的人喜歡你。”顧從楊笑着說。
仔細打量着顧從楊，藍婉試圖分辨對方是在說謊還是在說玩笑話，可是這一次，她沒看出來。
半晌，藍婉才再次開口：“玩笑話？”
“玩笑話。”顧從楊把身側的東西整理好：“就是嫉妒你優秀而已。”
藍婉看着對方挑了挑眉。
去澳大利亞比賽的甄選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沒幾天，奈奈子老師便要帶着他們出國進行一個月的比賽。
臨別之前，顧從楊特地送給了藍婉一樣東西。
“上次不是說你的平安扣碎了嗎？我想着重新弄一個，最近終於弄好了。”顧從楊給藍婉仔細帶好手鏈。
瞧着那好看的手腕上一抹紅色，再看看藍婉，顧從楊表情嚴肅：“希望你一路劈荊斬棘，拿下第一。”
好笑的揉了揉顧從楊的頭髮，再抱了對方一下，藍婉才跟着奈奈子老師進入了飛機場的安檢處。
看着所有人安檢完畢，又最後揮了揮手，許喬子對顧從楊說：“我們也回去吧。”
“嗯。”
在藍婉踏上比賽之旅時，顧從楊也向學校請假去了德國。
兩個星期後，藍婉進入決賽給顧從楊打了電話。
兩人說了半小時，藍婉答應給顧從楊錄決賽視頻。
但決賽結束的當天，核對了一下澳大利亞時間的顧從楊卻打不通藍婉的電話了。
“是佔線還是怎麼了？”顧從楊迷茫的想。
一旁的索羅斯則是催着顧從楊趕緊做事。
顧從楊從德國回來時已經是五月了。
已經進入初夏的珞珈市，滿目都是碧綠色，偶爾還能聞到異常好聞的花香。
重新見面的那天，顧從楊仔細打量着藍婉的神色，在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后，才和對方說了一些有趣的事。
顧從楊沒問比賽結果，因為前一天已經問過許喬子了——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舞蹈課結束后，藍婉讓顧從楊等一會，她有事要和奈奈子老師說。
顧從楊乖乖地點了點頭，在休息室等她。
不一會兒，藍婉就出來了。
兩人一起離開了舞天下搭乘去往琴行的公交車。
公交車開開停停，顧從楊和藍婉各自看着手上的書本。在公交車再一次停下時，顧從楊看了一下手錶，想着可能要趕不上鋼琴課了。
“我以後不會再去舞天下學跳舞了。”藍婉的聲音驀然出現，顧從楊詫異的扭頭看向對方。
藍婉直直看着書，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說似的。
顧從楊想了很多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問為什麼，她怕會問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琴行也是最後一節課了。”翻了一頁書，藍婉平靜地說。
顧從楊低垂着眼睛，轉過了頭。
“我……要回家了。”看着眼前的字，藍婉想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她其實並不需要顧從楊說什麼，只是想着總歸要和對方說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她思考，大概是因為相處了太久的時間。
過了許久，藍婉才聽到顧從楊小心翼翼地問她是不是不開心。
藍婉愣了幾秒才回了一句沒有。
她為什麼會不開心？
這麼多年的努力不過是為了回到那個家而已。
永無止境的課程，從小到大的責罵，必須比任何人都優秀的功課……
必須要優秀，必須要第一名，不可以有缺點，不過都是為了擁有進入那個家的資格而已。
現在終於被承認，終於可以回到那裏有什麼不好？
藍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