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萬念俱灰
江秦脫光了外衣,爬上一側木台階,沉入藥液中,手把住桶沿,只餘下一個腦袋,感受到藥液中的藥力逐漸侵入體內,而體內的污濁之物竟在一絲一絲地排出,江秦更是感慨起朝廷的奢侈。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是中等武者的修為了,經歷如此多次的突破,體內已經是十分精純。
可是,這藥液竟仍能助他排出身體“餘毒”,可見藥效之不一般,而朝廷為了青俊宴準備這麼多的藥液,目的,竟只是為了不讓武者身上和思想上的任何一點污濁,污染到凌煙閣,以維持其神聖!
“凌煙閣……”
江秦知道,凌煙閣,乃是當年人王因懷念為創建陶朝立下大功的二十四位功臣而築的,那裏面,是大畫師閻公立本所繪的栩栩如生的二十四位功臣畫像,還有褚公登善給二十四功臣題的字。
凌煙閣是人王留給後世的,不多的遺產之一,所以後人對此閣是十分重視的,這才有如今,須得“沐浴更衣,焚香凈神”方可入內的規矩。
藥液是十分溫熱的,江秦的思緒,隨着身體一同沉入微綠的藥液之中,在微綠里,江秦又想到了楊璞,她的臉蛋,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睫毛,還有鼻子,唇,頸……
“咕嘟咕嘟咕嘟”
氣泡一個個冒上來又破裂,一夜的疲倦,也隨着氣泡的消失而逐漸散去,江秦十分享受這一個沐浴的過程,渾然忘卻了周圍發生的一切。
“秦兒,清醒點,周圍好像有人!”父親的聲音忽然在江秦腦海中響起。
“噗”的一聲,江秦的頭探出水面,神志從舒適的迷亂中恢復清醒。
“怎麼了?”江秦不禁疑惑。
“外面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是要幹什麼,似乎,是往女沐浴室去的……”父親強大的神魂感知到了外面的不尋常。
“不是有柳侯在,能出什麼事?”
“柳問夏早就走了,興許自己也去沐浴更衣了,你出去看看,別讓圖謀不軌之人的陰謀得逞。”
“好。”
江秦也不等體內的污物清乾淨,就爬出了木桶,穿上早備好的純白衣衫,悄悄摸到門口;觀察一下沒人在外面,於是偷偷出去了。
在父親的指示下,江秦很快就來到了女沐浴室的屋側,但是沒人。
“到後面看看。”
江秦於是走到轉角處,剛想走出去,父親馬上又道:“等等!他們就在後面,你悄悄探出頭去看看,別叫他們發現了。”
江秦於是慢慢,輕輕地探出頭,露出半隻眼,看清了:果然有兩個用白布蒙了面的人,竟然攀上了女沐浴室的後窗!此時,那兩人正貼在屋外窗沿,和江秦類似的動作,正偷偷觀察裏面的情形。
江秦初看時,還以為是兩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流氓,可是待看見他們手上持着的鋒利短刀,他馬上就知道……這是要殺人!可是,他們不怕自己也喪命嗎?
“這兩個人一定是死士,是不管自己的死活而達到目的的人,好大的手筆,竟將如此優秀的弟子當成死士,究竟是什麼人指使的……他們刺殺的又是誰?”父親憑藉著多年的經驗教訓,一看便知道了其中的不一般。
“難道目標是冷**?女弟子中,也就她身份最尊貴了。”江秦說出猜測,父親卻不置可否。
“要救嗎?”江秦拋出問題,但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所以父親還是沒有回他的話。
“他們要動手了,快去!”
就在江秦的思想有了一絲逗留的時候,兩人竟已動手了!不見兩人的身影,江秦心中大驚,趕緊竄了出去,施展身法瞬間到達兩人方才的位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穿過窗戶,進到了屋內。
屋內是隔間,輕輕落地后,江秦沒有想到,自己面前,居然是和男沐浴室一般的一個極大木桶!裏面,不出意料有一個女子正在沐浴!她的眼睛是閉上的沒有睜開,因為江秦進來時身形是那樣的悄無聲息,不能讓人察覺。
還沒等江秦思索為何沒有見到那兩個圖謀不軌之人,他就因為眼前的女子,而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女子,並不是他所猜測的冷**,而卻是……楊璞!
此時的楊璞,全身浸在藥液中,隱隱約約,能將水下的身子看個大概,她是削肩細頸,瘦而不露骨,身材勻稱協調,江秦恍惚間,只看到脖子下的一段,視線便再不敢往下移,趕緊閉上了眼,平定自己起伏的心。
這時,楊璞的睫毛微動,妙目慢慢睜開,忽然發現自己的眼前居然站了一個人,江秦!她一愣,不禁想:她是在做夢嗎?這一定是夢!
可是,那可怕的真實感,教她終於相信這不是夢……真的是江秦站在那裏!
“啊!”
“不好!”江澤海見楊璞要叫,馬上就出手,磅礴的神魂之力鎮壓下去,終於讓楊璞的叫聲戛然而止。
江秦也想到了自己的行為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於是就要和楊璞解釋,但是他不能出聲,只好用真元傳音,並且,轉過身去,好讓楊璞相信他並非惡意。
“楊姑娘!我不是有意要看你的,剛才我在屋子外面,正見到有兩個陌生男子趴在你的窗邊,想要對你行刺,我見他們進來了,於是趕緊跟進,沒想到進來后沒有見到兩人,卻見到了……”
“見到了你,你相信我好嗎?我若是真的故意闖進來,那……那是我腦袋被驢給踢了才會做出這種找死的事情!”
楊璞此時簡直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臉上,是萬念俱灰……自己的身體,純潔的,竟被一個認識還不到半日的男子給看了去!她真是恨不得現在就從後面突襲,和江秦拚命,奈何不知是什麼神秘的力量,竟然叫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甚至無法說出話來!她的眼冷,冰寒,盯着江秦的背影。
江秦一直背對着楊璞,僅以感覺估測她的心情,他也不再說話,該說的都說了,只看楊璞會不會相信自己,儘管他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