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為什麼?為什麼他與她會走到今日的地步?不……他不甘心……
漆黑如夜的寒眸,有嗜血的精光一閃而逝,男人灼烈的大掌,驀地握緊女子沁涼的玉手,薄繭如刀,磨着她嬌嫩細滑的肌膚,燙出大片大片的顫慄……男人陰鷙殘虐的話聲,就那麼貫然響徹,彷彿來自幽幽地府,熊熊燃燒着無盡的煉獄之火,迫不及待的將她與他一同焚毀殆盡……
“沐凝汐……你真的要殺我嗎?好……我成全你……”
拽着那冰肌玉骨小手的大掌,倏然一厲,安若溪手中的金簪,竟就這樣被他迫着劃過他裸露的頸項,那兇狠的力度,捏的她骨節咯吱作響,交織着皮肉一寸寸裂開的脆聲,在靜謐沉寂的夜色里,詭異而可怖……
安若溪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鮮紅的血珠,像漸次盛放的一連串山谷百合,沿着男人脖頸上被狠狠劃破的弧度,慢慢的滲出來,一顆一顆,滴滿她整個掌心,那粘稠的液體,似熔爐之火般熾熱,如雪域寒冰般冷鷙,無孔不入的透進她的肌膚里,溶進她的骨髓中,像落了蠱一樣,啃噬着她的血肉,吸吮着她的靈魂……
安若溪想要將手抽出來,但他熾熱的大掌,將她圈的那樣緊,她逃不開,掙不脫……任那鮮紅的血,在兩個人的手上,染滿妖艷的溫度……
“淳于焉……你瘋了……你這個瘋子……”
破碎的嗓音,似一尾頻臨窒息的魚,掙扎着從安若溪的口腔里逃逸出來,暗啞而尖利,細弱而撕裂……
“我是瘋了……”
濯黑如寶石般的瞳仁,獵鷹一樣攫住眸底映着的女子,似織開一張密密層層的大網,非魚死網破,不能休止……薄唇輕啟,一開一合,男人清冽的嗓音,冷靜而殘酷,決絕而熾烈,勢在必得的佔有,鋪天蓋地而來,一字一句,一筆一畫,皆是烈焰焚身:
“沐凝汐……得不到你……我寧肯死……”
話音甫落,餘韻未歇,男人堅硬如鐵、灼燙似火的欲、望,卻已再無停頓,直直衝進女子體內,兩具身體,再無絲毫的縫隙,緊緊貼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糾纏入骨,不死不休……
眸色一熾,淳于焉滿足的悶哼出聲,墨玉般漆黑的瞳仁深處,瞬間幻化成大片大片璀璨的煙火,纏住身下的嬌軀……隔着五年的生離死別……他終於再一次得到她了……儘管是用這樣卑鄙的手段……沒關係……他從來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想要她……在他知曉自己的心意之後……便決計不可能再放她走……他必須得到她……
“沐凝汐……你是我的……”
涼薄的唇,驀地貼於女子沁着冷汗的耳尖,濕熱的吻,似白刃一樣沿着她身體的曲線,蜿蜒而過,在她每一寸顫慄的肌膚上,點起簇簇的火苗,烙下專屬於他的印記……
撕裂般的痛楚,從兩人相交的地方,迅速的漫延至安若溪的心底,將那些她自以為結了疤的傷痕,再一次毫不留情的狠狠揭開,滲着絲絲血水……抵在男人頸項間的金簪,沾了血,重的抬不起,哐當一聲落了地,簪頭攢着的碧色珠花,摔成兩截,黯淡流光,似一場繁華凋零……
“淳于焉……放開我……我求求你放開我……”
細碎的哽咽,從安若溪的喉嚨里逸出來,似一隻受傷的小獸,絕望的掙扎在男人的身下……她想要將他推開,但他堅實溫厚的懷抱,像鐵牢一樣將她禁錮;她指節泛白的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卻如同被人抽光全身的勁力,綿軟如酥,使不出半分氣力……她就像是夜海里的一株浮萍,飄飄蕩蕩,在男人的縱橫撻伐之下,載浮載沉……
遊離的神思,半是清醒,半是迷濛,忽明忽暗,輾轉反側……安若溪闔上雙眸,將他冷峻的眉,墨染的瞳,朗越的臉,一併關在眼帘之外……心底漫開一片一片雪融水化的悲涼……
她終是逃不過他的……她用了五年的時間,以為終於可以雲淡風輕,以為終於可以忘記他,如同從來不曾相識過……但撥開幻象,原來一切不過鏡花水月般脆弱……她竭力維持的所有偽裝與平靜,在這一剎那,隨着男人的佔有,轟然坍塌……
眼角彎若春蠶,浸出斑駁淚意,打濕了那有如蝴蝶羽翼般輕顫的睫毛,淳于焉俯首,輕輕吻了去,卷在舌尖,溫熱而苦澀……他抱着她嬌軟的身子,將她更深的揉進他的體內……
沒人能帶給他這樣極致的快樂……五年來,就算對住長得多像她的女子,他亦惟有一次次默念着她的名字,方能得到稍許的滿足……他突然感激上蒼……終究將她送還給了他……她是他的……
懷中的嬌軀,有如梨花堆雪,被迫着一點點綻開,曼然承歡在他的身下……那樣生澀而無措的反應……電光火石,淳于焉突然寧肯相信……這五年來,她並沒有背叛過他們之間的感情……就算她口口聲聲的說著忘了他……但她的身子,卻依舊為他守候着……只有他,才是她的良人……肌膚之親,魚水成歡……
男人喃喃喚着她的名字,無數的快樂,迅速的漫進他每一根血管里,呼嘯着,奔騰着,迫不及待的爆裂而出,像是世間一切美好,在這一瞬間,紛至踏來……即便是死……他也再無遺憾……
長臂如虹,將懷中的綿軟身子,緊緊抱擁住,粗重而灼熱的喘息,聚滿未散的情、欲之火,噴薄在安若溪的耳畔,低沉暗啞的嗓音,像是晨鐘暮鼓之聲中,不太真實的一場夢,一遍一遍,交纏成她姓名的發音:“汐兒……汐兒……”
時間彷彿靜止在此,惟有夜風習習,吹着樹影婆娑,纏綿的花香,似有若無的縈繞在空氣里,映着天邊一縷殘月,光華如水,傾瀉了緊緊擁抱着的兩人滿身的銀輝……
空蕩蕩的眼眸里,攢出一絲微瀾,安若溪拾起失重的手臂,狠狠推搡着那禁錮着她不放的男人,那兇狠而絕望的力度,似一尾頻臨滅絕的魚,撲棱着最後的掙扎……
淳于焉慢慢鬆開對她的鉗制,一雙灼烈粗糲的大掌,卻依舊嵌在她纖細滑膩的臂間,夜色如熾的雙瞳里,映出她氳滿蒼茫怨恨的眉眼,一片熱望似火的心底,澆了涼水,透出徹骨的寒氣……
低緩的嗓音,像是要沉到幽幽塵埃里一般,淳于焉抬手,試圖將她眸里的恨抹了去……薄唇微微張翕,開合了數次,卻發不出任何的話聲……沐凝汐……不要怪我……這是我能得到你的最快的方法……
側首,男人慾撫上她眼角的手勢,便落了空,在沁涼如水的月色下,劃出一道虛無的弧度,在安若溪的餘光里,渡了一道銀邊……
彎身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安若溪木然的往身上套着,那破敗的霓裳,遮不住她滿身的烙痕,一寸一寸,都沾染過男人的氣息,揮之不去,磨滅不了……三月料峭的春風,卷着寒氣,絲絲透骨,一副身子,仿若被拋進熊熊烈火之中煅燒過,滾燙而熱烈;一顆心,卻似沉進千年不化的雪窖里,冷的叫人牙齒都打顫……
淳于焉望着她,英俊的眉眼裏,漾出一層一層的疼,他想將她重新納入他的懷抱,但她已先一步向後退去,一張晶瑩如玉的小臉,被淚水浸染的透薄,像一縷羽化的輕煙,淡的隨時彷彿都會被風了去……
“小溪……”
輕飄飄的兩個字,就在這個時候,劃破風清月朗,遊絲一樣盪進安若溪的耳畔,像是不期然而至的一場夢,還未望見那幻境的輪廓,卻已跌進了現實的深淵,迫着人面對那茫茫夜色下的一個單薄的影子……
安若溪不知自己是怎樣轉過身子的,一雙眼,隔着千山萬水一樣,凝向對面的男人,朦朦霧氣,卻越繞越滿,濃重的化也化不開……
安若溪張了張嘴,想喚他,但一把嗓音,卻鯁在喉頭,又苦又啞,磨着內里的肌膚,火辣辣的疼;她看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一雙眼眸,溫潤中,劃過不能抑制的累累傷痕……攏了攏領口,將自己更嚴的裹進那衣不蔽體的衫袍里……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幅樣子……卻終究還是避不過……
男人忻長的雙腿,如墜了千斤巨石,每一步都像踏在安若溪的心頭,她看着他痛苦而迷惘的向她走來,她卻只能不斷的往後退……她的身子,她的心……都染滿了另一個男人的痕迹……叫她如此再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