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沈煙帶着清沐離開君悅樓，感到不對。
他們被跟蹤了。
沈煙帶着清沐，在街道上疾行。
與此同時，一則消息傳遍大街小巷，以及沈煙與清沐的耳中。
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了，你們說的肯定是聽雪亭之事，對不對？
是，司瑤小姐實在是太強大了。
司瑤小姐肯定會是下任祭司吧？
當時，聽雪亭範圍內聞聲而去了多少人？
少說也有數千人吧？
說不定有上萬人，雖說聞訊而去的人絕大多數是普通人，但是其中不乏戰鬥師，正常來說，像這種大範圍的治癒也就只能讓人好受一點，然而這一次……
她卻治癒了在場所有人的精神域，不僅僅是普通人，包括所有戰鬥師！
這是神跡。
司瑤小姐沒能進入神殿，她一直為此遺憾，沒想到下一任祭司竟在民間。這一切都是因司瑤小姐吧？
司瑤小姐註定會成為新任祭司。
…………
……
街道上，到處都是司瑤相關的傳聞。
如果沒有聽到君悅樓那對魔鬼兄弟的對話，清沐會和所有人一樣，認為是司瑤治癒了聽雪亭所有人的精神域。
現在他知道，並不是這樣。
這世間充滿了神跡。
清沐看向沈煙，疑惑詢問：“少爺，那個人不是司瑤小姐，他會是誰？”
沈煙搖頭：“不知。”
清沐猜測：“總不會是下任祭司？”
沈煙：“……”清沐的猜測並不完全算錯，他確實是下任祭司，不過那是在前世，這世應該可以避免。
清沐：“反正不是我們可以接觸道的人，不猜了。”
沈煙：“……”
街道上，除了關於聽雪亭事件外，還有一小部分人說起君悅樓事件。
君悅樓事件是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後來脫軌潤色的誇張說法。
按照這些人的說法，君悅樓有兩人發生了爭執，其中一位年齡較小的孩子硬生生將另一人的斗笠帽摘下，結果入眼的卻是極漂亮的美人。
於是，一群人從君悅樓衝出，想要將美人……
怎麼怎麼樣的說法應有盡有。
…………
……
沈煙皺眉，跟蹤他和清沐的人越來越多了。
甩不開。
這樣下去不行。
沈煙看向清沐：“沐兒，我們分開。”
清沐：“啊？”
清沐疑惑：“為什麼啊？”
沈煙將自己的錢袋放到清沐手上，以柔和的聲音道：“乖，拿着這個去買些好吃的，晚上就不要回沈府了。”頓了一下，他又道：“你隨意找個客棧休息一夜，明天晌午再回去，嗯？”
在沈煙具有蠱惑的聲音下，清沐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錢袋收好，迷迷糊糊應了，等他反應過來時，沈煙已從他眼前消失。
清沐咦了一聲，他眨眨眼，盯着錢袋看了看，又看了看街道上涌動的人流，一條街，兩個方向，少爺是從哪個方向走的？
少爺將錢袋給了他，那少爺怎麼辦？
清沐：“……”？
-
少了清沐，沈煙獨自一人行動方便了許多。
沈煙悄悄地融入人群中，他的感知力瀰漫，能夠清晰感知到跟蹤自己人的具體數量。
真麻煩。
治癒師的媒介有許多。
固體媒介，如雪，還有的是無形無色的媒介，如風、味道等等。
相對而言，固體媒介比較好控制，無形無色的媒介控制難度較高，而聽雪亭時那小少年滿懷惡意，因此他只能出手。
他有些迷惘，他的做法是對，還是錯？
他是否成就了司瑤嗎？
如果他成就了司瑤，救下了聽雪亭那些人，那麼……
是否間接導致更多人會失去生命？
如真按照這種事態發展下去，按照規則，他會失去成為祭司的資格吧？
就好像上一世司瑤失去祭司資格一般，這一世他也會間接失去資格吧？
可是，那些將在柳行惡意中死亡的人，他們何其無辜？
沈煙前世作為祭司，他對神力的掌控很強。
戰鬥師戰鬥，他們覺醒的異能是能量的具現體。
在神域，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是戰鬥師與治癒師的共同體，這兩種天賦無法共存。
沈煙是治癒師，而他前世想要力量，不需要太強，只需要自保他就很滿足。
神職者沒有好戰分子。
前世進入神殿，在老祭司的引導下得到神的認可繼任為神官后，他獲取到了神殿給予的治療力。
就好像戰鬥師的異能為能量的具現體，在當時的沈煙看來，神官獲取到的治療力與戰鬥師的異能相似，是神力的具現體。
自此沈煙一直研究神力，將神力當成了能量的一種。
最開始控制神力很難，到後來就得心應手了。
沈煙試着操控神力。
可能是因為回到過去，哪怕有着技巧，他現在對神力的掌控仍舊有些生疏，需要磨合。
沈煙用層層神力包圍自己，融入到人群中。
與此同時，那些跟蹤沈煙的人發現，沈煙的氣息忽然消失了。
他們之中有人道：“找，他肯定躲在某個角落，將這裏翻遍也要把他找出來！”
不遠處，沈煙將斗笠摘下，手上力道微松，風帶着斗笠飛遠，輕紗搖曳。
他走到一棵樹前站定，挺直的身軀融入陰影中，沒了斗笠輕紗遮掩，他的面容出塵，然而熙來人往的街道上卻沒人注意他。
這是神力圍繞全身特意偽裝出的效果，在這種作用下，他將是人群中非常普通的存在。
這樣說，也不盡然。
不同人看他，看入眼中的模樣不盡相同，是以他們審美觀最糟糕的模樣來呈現。
按照前世沈煙的經歷，套句前世有人對他說的一句話，丑到辣眼睛，所以不想再看第二眼。
一位男子走向沈煙，詢問：“小兄弟，你可看到一位戴着斗笠，輕紗遮面的男子？”
少年以溫潤的聲音回應：“不知。”
男子轉身離去，臨走時他回頭看了少年一眼。
他總感覺這少年有些奇怪，分明看清了他的面容，轉身卻又有些模糊，再看一眼好了。
果然很醜。
尖嘴猴腮，皮膚如雪，可就是因此少年臉上密佈的雀斑顯得觸目驚心。
太丑了。
天空又下起了片片白雪。
街道上的行人避雪的避雪，回家的回家，還有一些商販擺出了紙傘進行販賣。
一些不願回家的小姑娘購買起五顏六色的素紙傘，傘面鋪開，街道的風景又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沈煙走到一個賣傘的攤販前，原也想買一把傘，結果手放到腰際，卻發現他的錢袋空空。
沈煙道了一聲歉，輕嘆一口氣，離開小攤。
他獨自一人在街道上行走。
他看到一位男子拿着他的紗帽，向行人詢問，可曾看到一位容貌俊逸男子？
路上眾人紛紛表示不曾見過。
沈煙皺眉，感覺有些人有病。
一個人招惹了另一個人，找去報仇。
一個人給予了另一個人恩惠，找去報恩。
這些沒毛病。
當一個人容貌過於好看……
找到那個人做什麼？
提親嗎？
沈家在偌大的鸞鳳城只是一個小戶之家，不過也不難找，在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人對他的好奇心之下，如果明日沈府慕名而來一群人，他也不會意外。
沈煙決定散散心，走出鸞鳳城。
鸞鳳城外有座青松山，山內藏着天然溫泉，前世他總喜歡進入青松山靜心。
他想去那裏散心。
青松山上，青木的綠與雪白交織在一起，這是青松山的美景之一。
前世，因為沈煙喜歡來青松山，已經繼任為陛下的三殿下將之封禁，修了一條完整的山路。
現在青松山還沒有被封禁，山路也還沒修。
在上山的路上，沈煙碰到了狩獵隊。
狩獵隊是依靠在山上狩獵凶獸為生的一行人，一個隊伍人數五到數十人不等，相互照應，其中有戰鬥師，也有體能較常人強大的普通人。
他們見沈煙只有一人，有人提醒：“小兄弟，山上危機重重，你一人太危險了。”
沈煙真心感謝，卻也沒有要下山的意思。
狩獵隊一位少女，她仰起小臉看着沈煙，笑容青春洋溢：“小哥，雖然不知道你要去哪裏，不過我們可以送你一程。”
狩獵隊眾人不認可少女的作為，卻沒人反對。
沈煙搖頭拒絕，道：“我忽然想起有些事沒完成，決定下山回去。”他隨意找了個理由。
少女對他點點頭，狩獵隊繼續前行。
狩獵隊一行人漸行漸遠，遠遠地，他聽到隊伍中有人詢問：“怎麼想帶着他一起？”
少女道：“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頓了下，她輕嘆：“他那麼丑，總感覺我們不帶着他，會沒有人願意帶他一程。”
“是很醜，臉盆大，豆眼，皮膚又黑。”
“你在說什麼？他眼睛很大，但是眼球很小，齙牙，膚色不黑啊？”
“啊？你們說的是之前那少年嗎？為什麼在我看來他最大的問題是滿臉膿瘡的痘痘？”
“胡說，他臉上沒痘，那明明是麻子？”
一陣詭異的沉默。
“所以，我們不會是見了個妖怪吧？”
…………
……
沈煙：“……”
沈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等再見不到狩獵隊一行人的背影，他才繼續邁開步伐。
雪越下越大，將前人的腳步覆蓋。
山路崎嶇，他順着記憶中的方向前行，越是深入，偶爾能聽到凶獸的嘶吼。
他避開大型凶獸，深一腳前一腳前行，雪面形成一道道腳印，沒過多久，腳印又被新落的雪覆蓋填平。
忽然，沈煙眉頭微皺，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這是人血的味道。
沈煙在原地站了小片刻，他輕嘆一口氣，邁步朝着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走去。
小片刻后，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上的一行人，一共二十八人，正是不久前少女等一行人。
看周遭痕迹，他們遇到的不是凶獸，應是與其他心存不軌的狩獵隊碰上，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總有些人心如惡鬼，會對同類下手。
一共二十八人，其中十七人停止呼吸，還有十一人呼吸微弱，身上受了致命傷，血流如注，過不久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即便沒有死，他們身上的血氣也會引來附近的凶獸，將他們吞食。
沈煙凝聚治癒光團。
點點白色光芒凝聚於這片天地，在沈煙的牽引下，白色治癒光團融入到仍有氣息的十一人體內。
他們身上的血緩緩止住，身上的上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癒。
少女感覺很疼，全身都疼，除了疼，還很冷。
她會死吧？
她會死在這裏吧？
隱隱約約間，她想，幸好路上見到的妖怪小哥沒和他們一起，否則，他會和他們一起躺在這裏。
少女以為，她置身於冰天雪地中。
能感覺到的，除了冷，就是疼。
忽然，她感覺渾身凍結的血液似乎被溫暖，她又困又乏，可是，她想睜眼，她想知道，這一股溫暖源自於哪裏。
她強撐着疲倦，睜開了雙眼。
她看到了瀰漫於這片天地間的瑩白光團，不是雪，卻比雪還要明亮，帶着溫暖，一點一點融入她的身體，為她冰冷的身軀帶來溫暖，緩解她致命的傷勢，以及……
帶給她新的生命。
傳聞，只有祭司與神官才擁有治癒術。
得到神認可的祭司與神官，他們可以凝聚天地間的治療之力，生死人肉白骨。
她是遇到了祭司大人，又或者神官大人了嗎？
這一代，鸞鳳國共有一位祭司，兩位神官，他們幾乎從不會走出神殿。
她強撐着疲憊，雙瞳四處轉動，她看到了一位少年。
有些眼熟，少年過丑的容貌在她腦海中留下了印象，但是再仔細看看，她發現，少年似乎極漂亮。
他，彷彿是天地間唯一的色彩，璀璨奪目。
少年雙瞳向她看來，那一刻，她大腦一片空白。
那雙瞳，動人心魄。
她雙唇開啟，她想問，你是誰？
你是神嗎？
你是祭司嗎？
你是神官嗎？
好像，不可能是祭司，也不可能是神官。
現任祭司與兩位神官年均為老者，不可能像少年這麼年輕。
所以，他是誰？
她看到少年雙唇開啟，以溫柔的聲音對她道：“這裏血氣較重，儘早醒來和你的同伴一起離開。”
少女想，她要回應少年，但過於疲憊的身軀讓她連這點也做不到。
少女感覺，少年是天地間唯一的溫暖，她想回應他，迫切地想要回應他。
沈煙將狩獵隊活着的十一人傷口治癒，轉身打算離開。
忽然，他的腳步頓住，眉頭皺起，心口收縮，一股疼痛感蔓延全身。
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背靠樹的少年，十二三歲的模樣，比他矮近一個頭。
在陰影下，少年稚氣未脫的面龐增添一抹冰冷，眯起的雙瞳看似冷漠，又似蘊含暴戾。
他是沈煙最不想見到的人，也是這一世他最想避開的人。
三殿下，秋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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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正文沒寫明白的提示
因為治癒治療，都屬於治的一種，為好區分，所以：
治癒師：給戰鬥師治癒精神域的治癒師！！！愈愈愈！！！
治療術，神殿給予祭司、神官的特殊能力，療療療（我腦補了一下，玩JJC時，缺隊友都會找，JJC二缺一來個治療來個治療來個治療，所以選定為療了）
也是為好區分，但是不區分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