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誰是受害人
這男人姓溫，綽號混六子，是個正經八經的賭鬼；酒鬼再加懶鬼。
因為懶，所以四十多歲了也沒個正經工作，平日裏賭錢喝酒不做正經事，但是命卻特別的好，因為這個地方拆遷，他用他那套老房子換了兩套公寓，一套租一套住，還在延邊小國的鄉下娶了個年輕貌美的老婆。
這混六本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雖然膽子小，但總想酒後耍點威風，喝完酒後便在家裏打老婆，弄得雞犬不寧。
酒壯慫人膽，這混六也想在外面耍耍狠嚇唬人，但那時白客的老爸卻是個眼裏不容沙子的硬角色，只要混六在樓里喊叫，他爸便會狠狠修理他一頓。
所以在白客從小的記憶里，混六是不來敢惹他家的，但是自從他爸出事了之後，這混六好像找到了報仇的機會，只要是喝完了酒，便會去他家門外砸門，大喊大叫，辱罵白客的父母。
他還攛掇着周圍的鄰居們給白客家門外扔垃圾，扔臭雞蛋。
那時白客很懦弱，總是躲在家裏不敢出來，這就更加助長了混六的威風，幾次在樓道里碰見時，還要比劃着伸手打白客。
所以在白客的記憶里，這個滿嘴酒氣衝天的老男人，是癩蛤蟆一樣非常噁心的所在。
這混六在藉著酒勁口嗨了半天之後，看見白客鼻子流血了，便非常得意，藉著酒勁兒又想去抓白客的衣領。
然而白客卻像旁邊一躲閃，竟然完全躲開了混六的手，在混六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拳打在他臉上。
這還是白客記憶中第一次出手打人，這一拳幾乎是出於本能打出去的，連白客自己都反應過來，就好像沒有經過大腦反應就做了這麼個動作。
然而混六挨上這一拳之後，鼻血立刻竄了出來，他愣了一下，隨後立刻捂着鼻子，像發瘋了一樣的怒吼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
殺人啦~~~
大家快看看，賊的兒子要殺了啦~~
他爸偷了人家的錢，他還打人，這天下還有這麼講理的事。
沒天理啦~~~”
這一聲喊像驚雷一樣在樓道里炸開了，這種公寓樓都是筒子型建築，一層里都會住好多戶人家，聽見這一聲喊，很多房門都快速打開了，在黑暗中露出了一張張面孔。
這些面孔並沒有睡意朦朧，看得出已經醒來好久了。
白客這時才發現，其實好多人並不是剛被吵醒的，而是混六在外面砸門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但是他們卻並沒有過來干涉，而是在黑暗中看着熱鬧。
“沒天理啊~~
偷錢的賊打人啦~~
快報警啊~~，我被打壞啦~~，我起不來啦~~
救命啊~~~”，
混六的聲音立刻變得油膩又尖銳，像個老娘們一樣坐在地上混打滾起來，完全一副碰瓷兒的無賴模樣。
而黑暗中幾個面色尖刻的婦女好像會了意一般，立刻跟着起鬨起來，
“大家看看，現在當賊的都這麼囂張了嗎？大半夜的不睡覺居然還打人，簡直無法無天。”
“對嘛~~，你看都把人家鼻子打出血了，有錢了不起嗎？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你錢還不是你爸給你偷的。”
“快報警，明天就給他送派出所去，我們都給老溫家作證，讓惡人有惡報。”
“對對對，我們都去居委會反應，跟這樣的人住一起影響我們休息，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能好好學習了。我們越寬容他，他越不要臉……”
這些黑暗中的面孔似乎很了解白客軟弱的性格，一時間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混六是可憐的受害者，而白客是打人的壞蛋，完全不去看白客的鼻子也在流着血。
就在所有人等着白客像以前一樣委屈的躲回屋子時，沒有想到的一幕瞬間發生了。
白客操起旁邊的健身棍一棍子掄在了混六的身上，砰的一聲，這一健身棍的力道可了不得，混六一下子被打在了地上。
而與此同時，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白客就已經撲在了他身上，將他死死的壓在身下，隨後一拳打在他的太陽穴上。
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隨後幾拳全都打在了同一個位置。
人的太陽穴是非常脆弱的，這個穴位幾次遭受痛擊后，大腦頭骨就會受到重創，這酒鬼如果就這樣起不來，再這樣幾拳下去，不死也是重傷。
這時那些鄰居才看着不對了，全都從門裏跑了過來，幾個男人一起將白客拉開，讓他別再繼續打下去。
而此時白客的大腦是非常衝動的，甚至連思考都停止了，他沒有理智，甚至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原始的慾望，他要打死這個酒鬼。
原因很簡單，既然他敢先動手，那他必須要死。讓這傢伙做鬼都後悔，自己打了白客一拳。
這種思想也不知道哪來的，總之現在，這個理論就是白客所有的三觀。
但是白客卻無奈的發現，自己的力量遠沒有自己希望的強大。
他的身體太消瘦了，體重很輕，力量也很小，被幾個男人一拉，就被輕鬆的拉了起來，他的拳頭輕飄飄的，沒有真正的力量，而混六剛才打在他身上的拳頭，卻着實的很疼。
以事實來講，如果白客剛才不是主動出擊，先入為主，估計他連這個酒鬼都打不過。
幾個男人將他拉起來之後，剛才那些拉偏架的女人便不敢胡亂BB了，她們沒見過白客這麼暴怒的樣子，全都害怕的躲到門裏面。
幾個男人把白客拉回自己房裏，一個年紀稍大點的男人把白客按住了，在他耳邊低聲說，
“小子，你瘋了？別這麼衝動，你還想殺人不成，這時候這麼干對你可沒好處。”
“是他先打我的！”，
白客咬着牙吐出這句話，
“我知道！”，
那個男人快速的說道，
“但沒人願意多管閑事，明天警察來了，沒人會給你作證。”
那些鄰居隨後便離開了，把白客自己扔在公寓裏。
隨後混六的老婆從門后露出了驚恐的臉，這女人披頭散髮的，臉上滿是青腫傷痕，但是依然能看出很清秀。
在鄰居們的安排之下，混六被他老婆帶了回去。
也許是覺得丟了面子，混六酒醒了之後又開始在家裏打老婆，那女人的哭嚎聲充斥着全樓，還伴隨着微弱的嬰兒哭聲，聽着讓人心裏發瘮。
但整整一晚上都沒有人出來阻止，整個樓里黑暗暗的，就像是死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