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席青楠給莫鳴做了個大概的屍檢彙報,那些屍體估計要到明天才能全部徹底檢查完,但線索極少,白骨化太嚴重導致死因也不能準確判斷,完全就是個懸案前奏。
莫鳴揉揉眼角,說道:“這案子看來只能放一放,身份不明死因不明,埋屍地不一定是案發現場,整個都毫無頭緒。現在還有個□□的案子等着調查,行了,席少爺這兩天辛苦,不忙的時候你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席青楠在莫鳴的辦公室東走走西看看,閑不下來,“跟你比不得。”
“下午跟我出趟外勤嗎?”
“那要看是什麼工作,”席青楠架子上翻出一罐咖啡,瞅瞅包裝和日期又嫌棄地放了回去,“別以為我們富二代整天都遊手好閒的。”
莫鳴說:“去喝酒。”
席青楠:“下午出發叫我。”
夜幕降臨的郊外有種彷彿屬於畫裏才擁有的寧靜,這裏有座城郊古鎮,每到周末總是人聲鼎沸,是錦陽人民納涼的好去處。古鎮上面有座山,名為瓷角山,前山為景區對外開放,後山則聽聞被富豪家買斷自個兒修了私人度假區,當然傳言也沒被人證實過,因為安保森嚴又有大自然作為天然屏障,還從未聽說有人溜進過後山。
實際上傳聞是真的,這在錦陽富豪圈層來說不算是秘密,而後山也真的有個度假區,造了溫泉建了無邊泳池,還有私人賽道,偶爾舉辦個小型拉力賽,而這個度假區姓顧。
顧照升今晚在後山別墅辦聚會,除了幾個本地的富二代,還來了幾個模特。夜晚的盤山路不好走,每次來這裏蘇醉的心都一直懸着,白天接到顧照升電話時他便已經預料到晚上的提心弔膽,叫經紀人立刻推了之後的通告,坐飛機趕往錦陽。
他曾經與顧照升在談戀愛,至少在蘇醉看來那是一段戀愛,那會兒他初入娛樂圈,被帶着參加了幾次飯局,毫不意外的被顧照升相中了。後來蘇醉才知道,壓根兒不是偶然,他長得就是顧照升喜歡的款,自己是被人挑中帶去獻祭的。
那之後有顧照升做靠山,資源自然是不愁的,蘇醉的人氣也逐漸有了起色,但他卻在深淵裏越陷越深。
到別墅門口下車后,在門外蘇醉都聽得見裏面的音浪,今晚顧照升請了DJ嗎?
蘇醉走進去之前已經預想過會看到什麼群魔亂舞紙醉金迷的靡爛場景,但他還是沒料到顧照升永遠能打破自己的下限。
看蘇醉愣在門口,顧照升抬頭看向他,像招小狗似的擺擺手道:“蘇醉來了啊,過來吧。”
“為什麼上這兒喝酒啊?”席青楠瞅着這半亮半暗閃爍五顏六色光效的霓虹燈有點眼睛疼,“這是從哪個年代穿越過來的酒吧?”
莫鳴沒回話,只是仔細上下打量起席青楠來,良久后:“把衣服脫了。”
“?”席青楠驚恐地看向他,“你還沒喝酒啊莫鳴,這麼直接?”
“……”腦子裏一天天都裝些什麼,莫鳴被他逗樂道,“讓你平時少看日本小電影,快脫,穿得這麼好,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能跟這酒吧一個檔次嗎?”
席青楠規規矩矩的脫下西服馬甲,又把襯衣從褲子裏扯了一半出來,領口解開兩扣,不就是裝流氓混混嘛,他會!一邊抓頭髮一邊嘴裏也不閑着,嘀咕道:“誰看日本啊,我都看歐美的。”
“……”莫鳴瞧着席青楠把自個兒從一個人模人樣的貴公子捯飭成街頭混混,此時抬手撩頭髮的動作帶起襯衣下擺,露出一截兒雪白的腰來,弧度誘人,莫鳴趕緊不自然的移開視線,把席青楠的手抓下來,說道,“行了行了,你這是演混混嗎?頭髮再亂就跟剛被人糟蹋了似的。”
席青楠頓時不動了,似笑非笑的盯着莫鳴,用手肘捅了捅他,道:“哎,有大金鏈子大金錶嗎?我覺着少了道具壓不住我這渾身貴氣!”
莫鳴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人一摟就往酒吧里鑽。
剛一撩門帘,席青楠就被撲面而來的煙味嗆得咳了下,偏頭跟莫鳴說道:“這都抽的什麼煙啊,味兒太難聞了。不是,突然想起來,你騙我上這兒能有什麼好酒喝?”
“誰跟你說有好酒了,叫你來撐場的,你知道我不能喝。”莫鳴直接帶席青楠坐了吧枱,這位置方便收集信息。
來都來了,還能走咋地。席青楠只好妥協道:“那來一打啤的就行,我怕喝到假酒。”
兩人坐下后都假裝無所事事地晃着轉椅轉圈,實際卻是都在觀察客人和服務員。
“莫鳴,你說這酒吧又破又土,為什麼來的人還這麼多?”
莫鳴掏出煙點上,發現這裏的顧客年齡都不大,說道:“所以就要發現這家店為什麼吸引人,有貨唄。”
說著莫鳴揚了揚下巴示意席青楠:“你看那邊,卡座里穿黑T恤那個男的,一看就是長期嗑藥的狀態。”
“那你還不動手?”
莫鳴回道:“放線釣魚啊,什麼叫牽出蘿蔔帶出泥,今兒晚上碰碰運氣等着吧,看看有沒有可能撞上交易。”
“那為什麼不裝癮君子直接上去讓這小子帶咱們去見上線?”
“哪兒這麼容易,新面孔想進去是難上加難,都得要老熟人引薦,這群販子滑着呢。”
席青楠把剛才取下來的手錶戴上,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道:“你這種一看就是警匪片里正派主角臉的當然不行,讓我去試試。”
“哎,席青楠你別瞎來……”
城郊瓷角後山,別墅內的音浪已經停了,因為剛才用音樂遮蓋的尖叫聲也已經停了。蘇醉坐在沙發上握着酒杯,雙眼無神的盯着角落出神,顧照升坐下來攬過他,在臉上親了一口,問道:“怎麼?嚇到我寶貝了?”
蘇醉微不可見的打了個寒顫,往窗外泳池不經意瞥了眼就像被燙到似的立馬挪開眼神。泳池邊正站着兩個男人,在他們腳下有一名身材纖瘦的□□少年身體半趴進水裏,除了被頭髮半遮半掩的面部,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
此時少年似乎已經身心俱疲,剛才彷彿是在地獄走了一遭,現在即使處於半昏厥的狀態,身體還在因為不久前的刺激而機械性抽搐。
“升哥,怎麼不繼續玩兒啊?蘇醉來了你就這麼收斂?”一個黃髮青年摟着名女模從房間裏走出來,“今兒來的小模特可都是新入行的小白兔,白紙一張,嫩得很,你錯過可別後悔啊!”
顧照升正在剪雪茄,聽后抬眼看了黃髮一眼,道:“我有蘇醉,還饞什麼野花野草,行了玩兒去吧,都盡興。”
黃毛也不再勸,摟着人去了泳池。
“今兒晚上你有些拘謹,”顧照升點上雪茄,把嘴裏的煙迎面吐到蘇醉臉上,“最近有日子沒叫你過來,在忙什麼?”
“進組拍電影去了。”蘇醉縮進顧照升的懷裏,像只怯世的貓。
顧照升攬着他,愛極了蘇醉這樣:“是上次我投的那部?感覺怎麼樣?”
“都挺好的。”蘇醉又聽見了外面那名少年低聲的嗚咽和啜泣,但他不敢往外看,顧照升從沒帶他見過這種場面。
“別怕,別看,”顧照升用手蓋住蘇醉的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在他手心撓得心痒痒,“怪我,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早,本來不該讓你看到這些。”
顧照升起身直接把人扛在肩上,蘇醉嚇得輕聲叫喚一聲,像只受驚嚇的奶貓,顧照升拍拍他安慰道:“行了咱們上樓,不看那些東西。”
殊不知蘇醉的角度,正好對窗外池邊的景象一覽無餘,他在顧照升背上嚇到幾乎乾嘔。
蘇醉在上樓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少年的頭埋在水裏,一個男人站在他的正前方,用手壓着後頸。
少年手臂軟弱無力地撲騰着水花,然而也只是螳臂當車,他的背後是黃毛正笑嘻嘻牽來顧照升養的烈狗……
“搞定了?”莫鳴瞠目結舌道。
“搞定啦。”席青楠耀武揚威的給他邀功道:“他給我牽線,如果貨主沒意見,下周二晚上交貨。”
莫鳴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他甚至在懷疑席青楠是不是在逗他,疑惑道:“這群老油條警惕心極高,你給那小子灌迷魂湯了啊?”
席青楠其實心裏也有點虛,自己這是誤打誤撞碰上了?解釋道:“不知道,我就裝人傻錢多的人設啊,我跟他說我家拆遷款剛下來。”
“……”那是得趕緊騙走你這巨款。
“我說前一陣子剛在朋友那兒沾了這玩意兒,但沒渠道買貨,瞅着他是同道中人,就想找他介紹個既純又穩定的貨源,反正錢多嘛,拿在手裏燙手!”席青楠這次喝得臉上泛紅,走路都有點不穩,他靠在莫鳴身上道,“然後我跟他喝了點兒酒,那小子應該也是喝多了,下周先看看情況吧,我留有他聯繫方式。”
“你喝了他的酒?”莫鳴立馬把人扶到路邊,強迫席青楠彎下腰,厲聲道,“你他媽是瘋了嗎!是酒就敢往嘴裏倒?吐出來,快,現在就催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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