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他是皇帝,何錯之有?
“你不是重傷昏迷了嗎?”被摁在牆上狠狠欺負,蘇禾氣得咬牙切齒,“也不怕刺殺你的人再來一波!”
許戈回京是幹活的,他附在蘇禾耳畔低笑,“老子要上戰場的,不吃飽喝足怎麼行?”
蘇禾,“……”
他對這事來癮也行,起碼比沉浸在薛青義的死亡中無法自拔的好,加上這一路勞頓,兩人確實好久沒溫存了。
許戈會來事,蘇禾很快招架不住,任由他胡吃海塞。
不知睡了多久,院子傳來三個孩子雀躍吵鬧的聲音。
枕邊已經空空的,睡得太死,她連許戈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孩子的嘈雜,似乎夾着許戈的笑聲。
伸個懶腰起床開窗,刺骨的寒意瞬間湧進來,入眼白茫茫一片。
後半夜雪很大,彼時已是晌午,到處厚厚的積雪。
蘇禾五年沒見過雪了,看着孩子在院裏頭打雪仗,不由跟着來了興趣。
南方人對雪有莫名的執着,他們玩得不亦樂乎,許清姿手裏捏着雪團跑起來,誰知腳下打滑摔得四腳朝天。
蘇禾忍不住噴笑,不由想起沙縣那年的雪災,她也笨拙地摔過好幾次,還被許戈取笑過。
許清姿一摔,躲避的動作慢了,身上挨了兩個雪球,受委屈的她張嘴要哭。
許戈把她抱起來,“別哭,打回去。”遞給她更大的雪球。
有親爹保護,許清姿抱起雪球朝許承宣砸過去,然後躲在許戈懷裏咯咯笑,“二哥哥活該。”
許承宣被砸得滿臉花,哪裏肯服輸,他轉身跑進寢室找蘇禾,“娘,爹爹幫妹妹欺負我。”
他不由分說拉蘇禾加入戰隊。
一家人鬧累了,回屋裏烤火,下人過來通傳,說沈明軒來了。
許戈遇刺的消息已經在京都傳來,他不打算露面,蘇禾帶着三個孩子去前院。
剛走幾步,她頓下步子,“紫竹,愣着作甚,走呀。”
事隔五年,沒有多少沈明軒的消息,但是蘇禾知道他至今未婚,家裏已經急瘋了。沈明軒的醫館在京都頗有盛名,年紀輕輕便得了“沈一刀”的頭銜,沒少救死扶傷。
給他介紹親事的人踏破門檻,奈何他愣是沒有成親的打算。
表哥這人嘛,在情感方面過於專一,估計還念着紫竹。
紫竹千頭萬緒,最終還是跟在蘇禾身後。
幾年不見,他已經褪去年少的稚氣,變得成熟穩重,跟蘇禾問候幾句,目光便下意識尋找起來。
蘇禾看破不說破,讓紫竹奉茶。
遞茶的時候,沈明軒無意間觸碰到紫竹的手,紫竹緊張地縮回來,茶盞掉落在地,茶水撒濕他的衣擺。
沈明軒有些慌亂的擦着衣服上的水漬,抬頭望向她。
唉,都二十好幾的人,看起來還像愣頭青似的。蘇禾忍住笑容,面兒上輕斥了紫竹兩句,讓她帶沈明軒去側院處理一下。
半盞茶的功夫,沈明軒回來,面色泛紅,但神情穩重許多,跟蘇禾表妹敘舊起來。
得知蘇禾回京,沈氏昨兒個就想過來,不過礙於萬曆春的身份地位,她還是憋住了,傳話讓沈明軒過來打聽。
沈氏第三胎剛生不久,是又給萬大人添個大胖小子。
女兒歸來,自己再添兒子,萬曆春春風得意,滿月酒大宴賓客。
這五年來,他跟沈氏相敬如賓,沒有納妾養外室,沈氏恪守婦道舉案齊眉,兩人相處很是融洽。
沈琰已經十二歲,今年剛考到秀才,繼續在學院讀書,他想報考鄉試但被萬曆春否了,要他滿了十五歲再考。
這幾年來,萬曆春說到做到,對沈琰視如已出,功課方面更是上心,故而沈琰小小年紀便學到養父的沉穩。
十二還太小,再沉穩也心智尚欠,過早入仕反而不是好事。
沈琰對養父格外敬重,繼續鑽研苦讀,閑時便逗弄弟弟妹妹。
沈家這幾年沒少受萬曆春照拂,日子過得甚是愜意,身份地位跟着抬高不少。沈家兩老對這個女婿很滿意,跟以前姓蘇的那個狗東西簡直天上地下,就是可憐女兒前半生遭了罪,不過總算苦盡甘來。
提到姓蘇的,蘇禾不由想起自個的便宜父親,好奇道:“我爹呢?”
心頭有怨懟,沈家對這個前女婿還是關注的,蘇定昌落魄好幾年,後來投在敬王麾下,誰知敬王二次造反失敗,蘇定昌被投入大獄。
按律法,蘇定昌理應被誅,但朝廷也不知怎麼想的,一直關押沒處理。
叛臣賊子得而不誅,無非是還有利用價值。
到底是許戈的老丈人,蘇禾的便宜父親,皇帝想着或許留着他有用,反正也不缺那口吃的,便一直在牢裏關着。
同時,這也是對世人警醒,曾經的內閣首輔,如今的階下死囚,誰敢對君王不忠便是這個下場。
至於蘇老太,半身不遂沒人照顧,兒子又跟錯隊伍造反失敗,家產被抄充公,人被扔到大街上無人理會。
蘇敏倒是個孝順的,將蘇老太撿回伯爵府,好吃好喝照顧着,不時派大夫診治,落得賢良孝順的美名。
賢良孝順?蘇禾差點沒笑出來,蘇老太落到蘇敏手上,怕是生不如死。
沈明軒告辭時,紫竹沒有出來相送,他患得患失離開。
吃過午飯,雪慢慢停了,天空出現彩虹。
幾個孩子沒玩夠,連午睡也不願,鬧着要繼續打雪仗。許戈讓下人寸步不離跟着,危險的地方不要去,避免出現紕漏。
景仁宮,香爐余煙裊裊。
久病成醫,瑜貴妃這幾年親力親為照顧皇帝,長久下來自己成了半個大夫,見他頭痛發作,取來銀針給他針灸,“皇上,可是有心煩之事?”
病情突然複發,皇帝心情自然不好,他有段時間沒做夢了,不知為何這半個月夢魘纏身,每日夢到過去助他登基的肱骨之臣索命,尤其是許家。
許振山化身厲鬼索命,日夜在夢中追殺他,遍地都是屍體,到處鮮血橫流。
失眠,惡夢,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耗,太醫換了一茬又一茬,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湯藥檢查數遍一切都正常,可皇帝心悸愈發嚴重,腦海中有道聲音在控訴他,跟他一筆筆討血債。
他是皇帝,何錯之有?
要是再年輕十年,妖魔鬼怪休得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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