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
霍滿葉家沒站幾個人，因為這地方不大，來的人太多哪怕輕手輕腳的，人擠人也容易破壞現場，一旦不經意間弄沒了什麼重要線索，那損失可就大了。
除了顧燃笙，整個屋裏就還有兩人。
楚堯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忙。
顧燃笙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招呼道：“來了。”
周鶴嵐早已戴好了手套，他反手關上門，問：“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顧燃笙搖了搖頭，“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你看見那邊地上的土了沒有？”
周鶴嵐看了一眼，裏面都沒有人進去，木地板上明顯有一層土。
“我們進來的時候，這邊踩着的地上也是有土的。”顧燃笙起身，隨手把罐子放在一邊，指着門口到他這個位置的那條路。
顧燃笙說：“這附近都沒有腳印，屍體周圍也是。”
第一眼看見這個現場的時候顧燃笙就覺得，這個案子玄乎。
不管是霍滿葉自己走進去掐死自己，還是被別人拋屍在這，這地上的土都不對。
連個鞋印都沒有。
太扯了。
周鶴嵐笑了笑，伸手搭上顧燃笙的肩膀，說：“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專業的案子，要交給專業的人。”
顧燃笙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鬼神一說，誰會相信，他要不是眼見為實，恐怕還會覺得是什麼極端奇葩的作案手法呢。
楚堯正拿着剛才顧燃笙放下的罐子查看，這是一個水杯大小的罐子，無論是上面的紋路還是底下用漢字寫的‘景德鎮’，都表明只是一個現代工藝製作的仿製品。
可是……這裏面為什麼會有靈呢？
一般的古物經過歷史沉澱都會有它專屬的靈意，不是成精化形，是一種自身生出的靈。
只是這種靈十分少見，最起碼楚堯到現在為止只是從楚家書房裏的古物典籍里看見過。
顧燃笙見狀問道：“這東西有什麼問題嗎？”
楚堯搖了搖頭，不答反問：“霍滿葉身上有落塵土嗎？”
“沒有。”顧燃笙說：“除了與地面有觸碰的地方沾上塵土以外，其他地方都沒有。”
“嗯。”楚堯若有所思的想。
這樣就不存在有人把霍滿葉的屍體弄到案發現場，然後過一段時間以後屍體才被發現，在這個時間呢，落塵重新掩掉所有的腳印痕迹。
說到這，顧燃笙不免多說了幾句：“我們排查了霍滿葉從昨天到今天被發現屍體這段時間的所有行蹤，沒有任何可疑人物。”
“最主要的是，他的行動軌跡完全沒有來過這邊，唯一去過的較遠的地方就是他妻子所在的門店那邊。”
楚堯說：“就我現在掌握的信息而言，我傾向於霍滿葉死於八月三號。”
紙燕可以追蹤幾天之前的靈魂氣息，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霍滿葉最近的行蹤紙燕找不到，因為真正的霍滿葉早就死了。
“八月三號？”顧燃笙一愣，旋即反駁道：“這不可能。”
監控顯示霍滿葉昨天去他妻子門店那邊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呢。
“你指的是肉身，我指的是靈魂。”楚堯沒有反駁，因為他們說的這個‘死’是不一樣的。
楚堯說：“在霍滿葉靈魂消散後有別的東西進入到他的肉身當中，以霍滿葉的身份繼續活着，直到昨天。”
楚堯猜測可能是那個鬼魂意識到了什麼，所以先一步解決拋棄這個軀殼。
如此一來，他們的所有調查都會陷入僵局。
不得不說，確實很管用。
霍滿葉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饒是楚堯都懵了一瞬。
顧燃笙張了張嘴，他接手這個案子到現在，見到的詭異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
再加上他主動請天師協會的人幫忙，也是因為他承認了這個案件中有某種不幹凈的東西在作祟。
但此刻驟然聽見楚堯如此篤定的說，他還是有點……
楚堯不會把鬼神之說強加給任何人，他也只是在陳述他所知道的案件罷了。
周鶴嵐總結道：“現在已知霍滿葉已死，那麼和女鬼有交易的人就不是霍滿葉，女鬼警告的那個人也是佔據霍滿葉身體，也就是殺了霍滿葉的人。”
周鶴嵐一拍手說：“只要找到是誰佔據了霍滿葉的身體，用鬼魂來引出女鬼，這案子不就結了。”
顧燃笙問：“你覺得是誰殺了霍滿葉？”
周鶴嵐默默看向楚堯。
楚堯還在擺弄那個罐子，察覺到周鶴嵐的視線，他想了想說：“不知道，但是……有一個可以越過兇手找到女鬼的方法。”
周鶴嵐：“是什麼？”
楚堯左手拿着罐子抬起來，指尖輕點，透過薄薄的白手套能看見那個位置逐漸顯現出來的一團霧色的東西。
周鶴嵐蹙眉問道：“這是什麼？”
“陰氣。”楚堯說：“這裏面裝過鬼魂。”
但遠沒有女鬼的怨氣深重，就是普通小鬼那種。
靠着這個罐子引出女鬼不是問題。
但……
楚堯說：“在找到女鬼之前，我覺得應該先找到埋葬女鬼屍身的地方。”
要不然即使引出女鬼，恐怕也不能知道確切的案件細節。
畢竟APP的支線任務可是有提起罐中女人的過往，在APP這，存在即有用。
察覺到楚堯的想法，APP的聲音都變得無奈起來：【宿主你可太損了。】
支線任務本意是讓你完成任務來提升APP經驗，結果楚堯這波反向操作秀的APP主機發麻。
楚堯笑了笑，無償贈送了APP3點任務點。
APP：【！！！】
APP：【宿主永遠的神。】
雙贏。
顧燃笙雖然不知道楚堯為什麼執着於找出女鬼葬身的地方，但只要是對案件有幫助的，找一下也無妨。
可找屍體也不是口頭說說那麼容易的，“女鬼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屍體要去哪找？”
楚堯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屍骨應該裝在女鬼藏身的罐子裏。”
說著，楚堯看向周鶴嵐，“你還記得我們找閆曉蓉的時候，她都說了什麼嗎？”
“嗯？”周鶴嵐猛的被這麼一問有點摸不着頭腦，閆曉蓉說了挺多的。
可他不知道楚堯問的是那句。
楚堯見狀，重複了那句話：“閆曉蓉說，她昨天回去看的時候，罐子已經空了。”
“對啊，那又怎麼了？”周鶴嵐點了點頭，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下一刻他突然愣住。
鬼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肉眼隨意能看見的，哪怕是陰氣那種東西也得是開了天眼的天師才能看見。
罐子空了的前提是罐子曾經裝滿過！
“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算，閆曉蓉說的昨天也就是前天。”
“女鬼自己是做不到移動屍體的位置的，也就是說，有人在前天的時候將屍骨挖走，埋葬在一個地方。”
頓了頓，楚堯又說：“埋葬可能用詞不準確，確切地說是禁錮才對。”
周鶴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點明白了。
顧燃笙也跟閆曉蓉見過面，這些信息他也是知道的。
楚堯說：“這是能從閆曉蓉話里分析出來的過程。”
說著，他蹙起眉頭，“但有一個問題就是，閆曉蓉口中的‘昨天’是在‘昨天’回去才發現，還是說之前某一個時間就已經不見了，只是昨天回去的時候才發現的。”
周鶴嵐遲疑道：“所以……你是在糾結屍體是在陳安焱死後失蹤，還是在陳安焱死前就已經不見了。”
楚堯點點頭，“對。”
周鶴嵐蹙眉道：“該不會是陳安焱帶走了女鬼的屍體吧？”
顧燃笙明白了楚堯的意思，急吼吼的拿着手機出去，“我去找人查陳安焱死前的行動軌跡。”
楚堯說：“重點查一查陳安焱家附近或者他親人家附近有沒有建築工地或者修路。”
顧燃笙頭也不回的比了個明白的手勢，走出了門。
周鶴嵐：“你懷疑陳安焱把屍體藏在這些地方？”
“我看見的鋪在那朵黃色的小花邊緣的石頭，像是修路用的鋪面。”
楚堯點了點手機上關於川橈市農村修路對外公佈報告，以及上面對剛剛問世的新材料使用，全國首例尤其明顯。
“而且，女鬼把屍體擺在那麼明顯的位置，顯然就是為了震懾霍滿葉身體裏的那個鬼，而警告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他‘我已經找到我身體的位置了’，所以陳安焱的屍體才會以詭異的死亡出現在樓頂。”
話音戛然而止，楚堯眉頭緊鎖，這些腦海中的線索空口說出來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這個真是最好的震懾方式嗎？
屍體身上的一切所映襯的是女鬼現在屍體的遭遇是可能的。
但這個震懾……
總感覺哪裏說不過去。
周鶴嵐見楚堯剛才還侃侃而談，現在突然沉默下來一句話也不說，轉變太快，他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楚堯抿了抿唇，“我感覺，我的思路有問題。”但又說不上來問題出在哪。
周鶴嵐還以為什麼事呢，聞言頓時樂了，抬手摸摸楚堯的頭，輕聲安慰道：“現在掌握的線索還太少，你不是說了，先找到女鬼的屍體，說不定看見屍體以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就靠着這麼點消息分析出這麼多，絕對專業好吧。
楚堯在很認真地思考事情，結果頭上莫名出現一隻手，那手的主人還面對着他傻樂。
楚堯：“……”
‘唰’
看着楚堯指間展開的摺扇，周鶴嵐豁然睜大了眼睛，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顧燃笙這個時候拉開門，大聲喊道：“查到了！陳安焱有個爺爺住在山五村，那邊正應號召修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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