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記憶里的一片空白

以一抵三，他不會是三個人的對手，更何況他還受了槍傷。

他決定詐死，趁那三個人不備，再找機會逃走。

他眸底強撐着不可置信，可眼皮卻在薄薄的月色下緩緩閉上。

他們果然信了。

他的助理冷冷對兩個男人說：“送司先生上路。”然後，他感覺他們兩人，一個托住他的肩膀，一個托住他的雙腿，快步走到岸邊，狠狠將他拋向大海。

“啪！”天邊一聲驚雷，與此同時，他聽見岸上一個男人驚喊：“糟了！”

他一落海就奮力地游，黑衣男人又補了幾槍，幸運的是，都沒擊中。他強撐着痛苦在海水裏掙扎，緊抓着被浪衝過來的浮木，拚命求一線生機。

那夜的天氣很糟糕，他被扔進海里不過多時，就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不一會兒就起了暴風雨。

深秋的海水，冷得刺骨，每游一點，都似乎要耗盡他的精力。大股大股的海水湧進他的口腔，不止一次，他覺得自己會死過去。

回到停機坪已成為不可能的事，海水卷着他漂向下游，他只求能快點靠岸，到哪裏都行。

只要能讓他活下來，漂到哪裏是哪裏。

漸漸的，他感覺腳能觸到沙石了。

他內心一動，知道自己離岸近了一些。

他抽着身子，十指扣緊浮木，接近絕望的心不斷祈禱上天能給他一條生路。

水越來越淺，他右臂一使力，抓住一把濕軟的沙。

他靠岸了！靠岸了！

可靠岸之後發生的事，成為了記憶里的一片空白。

他應該是被人救了，不然，按照當時的情況，他不是流血過多死去，就是精疲力竭身亡。可是，是誰救了他，怎麼救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再後來能想起的片段就是一年後他重回M市，彼時，M市的人都以為他死了。原來在他身受重傷那晚，他助理和兩個男人搭乘的直升機因惡劣天氣發生了空難，無一人生還，所有的人都以為他當時也在直升機里，墜入大海，斷了活路。

後來的記憶就越來越清楚。

初回M市時，他勢單力薄，是大學同學秦江和他妹妹秦嫣收留了他，他清楚地記得剛開始復仇時是多麼艱辛，也記得他是如何一步一步養精蓄銳從他堂哥手中奪回司宇，報仇雪恨。他記得堂哥落敗，因故意殺人被判死刑的前一晚他們在監獄見面的畫面。那個時候，他堂哥陰沉着臉跟他說了許多話，具體是什麼，他卻記不清，只知道談話結束后，他匆匆忙忙又去了一趟夏城，這次是秦嫣跟着去的，可他為什麼去，在夏城又發生了什麼，再次成為一個謎。

似乎，他所忘記的，都是跟夏城有關的事。

從那以後，他患上了嚴重的強迫症，他總覺得忘記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他每天都在想那件事到底是什麼，卻從來沒理清頭緒。

深深吸了口氣，司澄關上噴頭，拿浴巾隨意擦拭了下身上的水珠。

浴室鏡倒映出他肩胛骨傷口癒合的痕迹，司澄手指拂過，眉尖凝起。

——你在夏城出事，根本不是遭遇了空難，你這裏，曾經射入過一枚子彈。

——老公，努力把我想起來，我是錦錦，我來找你了。

錦錦……

太巧，他最喜愛的小狐狸也叫錦錦。

司澄走出浴室，推開專門為小狐狸準備的寵物間。屋子裏靜悄悄，不見小狐狸撒歡，他走到小窩裏一看，小狐狸正美美地睡着。

司澄眉眼染上溫度，伸手疼愛地撫了把小狐狸毛茸茸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