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一天的練習結束了,全郗是不怎麼出汗的體質,但這樣下來額頭也佈滿了練習的汗水,足以見這所謂的練習生的練習強度,也足以見他自己本身水平有多...爛。
全郗倒沒有什麼焦躁自卑的情緒,一上來就要和這些已經經過系統練習的練習生一樣,怎麼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自己也沒注意的時候,其他練習生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去聲樂室的去聲樂室,回宿舍的回宿舍,出去的出去。就算是練習生,大家也有着自己的安排和生活。
至於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於全郗而言並沒有要在意的地方。
等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肌肉已經在發出抗議的全郗終於停了下來。
不是一下就太喜歡跳舞什麼的理由,只是忽然轉換的環境,讓他只有找一件事來轉移注意力,不知不覺中好像就認真太多。
坐在地板上,靠在練習鏡前全郗一腳曲起,一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另一隻手隨意的垂着,肩膀輕塌,燈光映在他的微垂的臉上,卻照不清他下半邊的陰影,神色漠然,更多卻是說不出倦意。
周遭環境忽然的變幻,甚至沒有什麼喘息的餘地便要去接受這些新的事物,如果不是全郗的忍耐力並非常人,估計就要崩潰了。
可也早就習慣,明白改變了不了的現實,那就嚼碎了咽下,總會習慣的,沒什麼大不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實際上也沒有糟糕到哪裏去。
想想自己現下身上和原來世界一樣都還有的一點存款,全郗慢慢扶着鏡子站了起來,他看着鏡子裏的少年。
有些青澀的面容輪廓,是自己,可是又好像哪裏不同。
全郗的手指輕輕劃過鏡面,只留下一個看不見的痕迹。
那個世界的自己即便消失也很快不會有誰記得,不至於有留戀,有牽挂,所以他沒所謂。
現在不一樣的路,試試也沒什麼。
好像除了這個說法就找不到其他的重心,一直以來一個人在世界這個翹板上搖搖欲墜,下一秒就可能墜落粉身碎骨,並不是害怕,只是累。
全郗放下手,輕呼出一口氣。
他拿起包轉身離開,全郗的步伐緩慢又輕穩,沉靜的面容雖青澀,卻在一些角度帶着某種鋒利的稜角。
*
全郗這個人毛病很多,自己也清楚,即使換了個世界,那些刻入靈魂的印記似乎也不曾消失。
在灰暗中睜開眼,輕輕的坐起身,小心的並未發出一聲聲響吵到別人,腦子裏刀一點點磨着似的悶悶的痛,夢中那些總是重複的場景讓他一口濁氣都吐不出,生生的忍下了。
睡不着了,因為無論來多少次都無法習慣,被夢魘折磨已經是家常便飯,五天裏有一天可以安穩睡至天明都算是極好,但也比幼時整夜整夜被驚醒面對一室寂靜要好一些。
對床床鋪的金碩珍迷糊的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在灰暗中坐着的少年。
他腿上還蓋着被子,靠坐在床上,窗戶那裏透進來的一點路燈光線卻讓金碩珍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年臉上緊抿的唇和低垂的眼。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今天在練習的時候也是這樣,幾次被老師當眾罵的那麼慘,就算聽不懂多少看老師的樣子和聲音也是能感覺到被罵吧,但他依舊平靜至極而又謙和的樣子,很難讓人產生更大的怒氣和惡感。
但依然讓人有種無可接近的距離感,這也是一整天都沒人上前和他交談的原因。
而現在,他似乎很累,還顯得青澀的臉上滿是一種蕭索的壓抑,那是一種太過隱忍的姿態,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從中國孤身一人來到異國,說遠不是太遠,說近又絕不是近的距離,要接受全然陌生的人,環境,語言,不僅要適應這些更要努力跟上練習的進度,即使累了一些想回家暫時的休息一下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某種程度來說,比他們這些練習是更加孤寂困難的境地,而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克服這些?
他好像,也就和泰涥一樣大的年紀吧。
金碩珍心裏泛起難言的情緒,閉上眼躺下沒有再看,只是心裏那種隔膜感,無形中在變薄。
那個在他們眼裏看起來精緻到不真實的少年,此刻在他心裏的印象不再模糊,逐漸有些清晰起來。
...
此後每天早早離開去練習的全郗,並不知道有人在起身看到他疊的整齊顯得格外乾乾淨淨的床鋪時,從一開始的驚訝微愣,漸漸的,臉上開始帶上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也不知道很多個夜裏,他被夢魘折磨着睡不着醒來安靜發獃的時候,都有一個人將這些盡收眼底,想出聲又莫名的不敢出聲的。
“哥?怎麼了?”看着坐在一旁金碩珍拿着剛買來的水發獃,田怔國喝了口水奇怪道,練習完不是很渴嗎?怎麼拿着不喝啊。
其他人也跟着望過來,金碩珍回過神笑了笑,轉頭看向坐在牆另一邊的低頭看韓語書自己默默學習的少年。
大半個月的練習下來,本就單薄的身子似乎更瘦了些,好像風大一些就會把他吹倒,但卻從來都挺的筆直的背脊如同一棵吹不垮的青竹。
身邊的氣息從來都是平和而淡然的,自成一個世界,他不和任何人走的過分近,卻也會禮貌性問候,韓語很生疏,一字一頓咬着的感覺很像剛學會說話的孩子,聽不懂的時候也會安靜的聽完別人講完。但是有在認真學習,除了練習,其他時間,幾乎看到的就是他在拿着韓語書學習。
除了睡覺並不常待在宿舍,練習以外的時間人也經常看不見,最近還聽說他正在外面找兼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除了練習時間經常不見人影,只是沒有從本人口中得到證實。
比起也許會看到的焦躁無所適應,少年呈現出的是適應環境的從容,這樣的年紀,面對並不算樂觀舒適的生活現狀,已經在靠自己去解決。
可是他也不過17歲而已。
金碩珍握緊手裏還未開的水瓶,這段時間積壓在心裏的想法此刻轉了又轉,心裏定了定,勇氣升起,他站起來,在眾人的各種注視下朝那個人走過去。
走出了這第一步,接下來就順利得多了。
在少年面前蹲下來,金碩珍臉上掛上了溫和的笑意,很容易讓人卸下警戒的笑容。
平時他偶爾碰見少年也會這樣笑,但也僅止於此。
察覺到有人的在自己面前蹲下,全郗抬起了眼,就見到遞到自己眼前的一瓶水和一枚笑容。
因為輕微臉盲,就算努力把人名記住了,卻也無法全部和名字一一對上號。
但同一個房間住了四個人,相處一個月低頭不見抬頭見,其他三個人的臉和名字全郗倒是能夠對上。
雖然並沒有有過多的交談。
面對金碩珍這想交好的善意行為,全郗眸光微閃,接過來低聲道了謝,清亮的聲音卻有些微的停滯,像是意外金碩珍今天除卻笑容后的接近,也像是不大習慣別人對自己的好意。
不論哪一種似乎都沒有排斥的意思。
金碩珍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果然。
這麼近的距離,他發現少年身上的氣息平和的讓人舒適,遠不是一開始遙遙觀望時所以為的那樣不易接近。
他們以為他的清冷帶着無差別的鋒芒,可是卻不知只是他們自己的想法罷了。
對於純粹的善意,他並不會拒絕。
“在學韓語嗎?”順勢在少年身旁坐下,金碩珍問道,全然不管其他人掉下巴的吃驚目光。
“嗯。”全郗應了一聲,手裏拿着那瓶水,看了眼,又看着旁邊金碩珍笑意滿滿的眼,最後打開喝了起來。
微仰起的白皙脖頸暴露在他人的視線中,隨着吞咽的動作喉頭滾動,說不出的美好。
放下水瓶對上金碩珍的視線,見對方依舊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全郗奇怪的眨了眨眼,然後發現對方下一秒莫名其妙的笑出了聲。
“碩珍哥他在幹什麼?”鄭號錫張着嘴巴,問一旁的金南浚,金南浚木木的搖了搖頭。
閔玧其懶懶的坐着,把靠在他身上的田怔國的頭輕輕推開,坐直身子倒是意外的接了句:“果然啊。”
最近老是看見碩珍哥一直注意那個小子,原來不是自己的錯覺。
“什麼果然啊?”田怔國好奇。
閔玧其沒有回答,弄的他更好奇了。
金泰涥雙手拖着下巴,並沒有參與眾人的疑問,只是看着那邊漸漸交談起來,看起來還挺和諧的兩個人,忽然從鼻子裏發出一聲不明的悶哼。
像是不開心又像是泄氣。
其實金泰涥最一開始,在一個人碰到全郗在衛生間時就有主動打招呼。
當時全郗在洗臉,因為金泰涥拍肩膀的動作而抬起臉,水珠順着他的臉頰滑下,長睫沾着水珠。
好看到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一樣。
金泰涥楞在那裏。
然而這漫畫裏出來的人眯着眼,水珠掉下來,開口卻是有些糯的韓語,一聽就還不太熟練:“怔國xi?”
金泰涥當時就想:怔國xi?誰是怔國xi啊?!
那一瞬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說了句“我叫金泰涥啊”后就轉身氣呼呼走開的金泰涥,當然馬上就後悔了。
每每回想起來,也都覺得自己那時候幹什麼幼稚又小氣。
對方又不認識自己,只是一時認錯了而已。
金泰涥不是不講理的人,所以倒不是討厭對方,而是感覺丟人,甚至鑽牛角尖總想着,當時那麼可愛的聲音,為什麼叫出的不是我的名字呢。
然後又想到,他那時候又還不知道我的名字,而且眼睛被水模糊着肯定沒看清,所以認錯了。
於是每每再對上少年時,金泰涥反而不敢上前了。然後越是回想自己留給少年最初自我介紹是那樣的,就越是膽怯。
這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過的,對於交朋友這件事,金泰涥覺得自己一向沒有膽怯的時候。
他是不一樣的。
看着和金碩珍說起話來的少年,金泰涥抿了抿唇,在心裏小聲的承認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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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的金泰亨(超大聲):對,就是不一樣!
上章滿200評論了,還是加一更吧(大家太熱情了噗
【一定要康!】文案已經寫了本文就是坑掉的蛋郗篇重填擴寫,所以那篇原有的內容都有,不過並不是直接照搬,畢竟那個是隨筆很多都是加快進度寫的,而這篇文都會是修改後的並且中間會穿插新內容新!內!容!(下章馬上就是),而這些內容都是要重新碼的,不存在一下子放很多張,總之小天使們跟着我走就對了(揣手手
沒看過蛋郗的可以無視上面那些話,把這個當成全新的文就o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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