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不再隱藏
就在千鈞一髮的危急之際,一道矯健的不懼危險的高大身影,霍然衝過去,抓住孫母拿刀的手,將刀搶了過來,再狠狠一推。
孫母跌坐在地,被秦辰軒凌厲視線一掃,狠狠打了個哆嗦,不過一想到自己連死都不怕,還怕他做什麼,便又瘋狗似的爬起來,要去搶刀。
秦辰軒面含薄怒,一腳將其踢倒,這一腳力度之大,幾乎令孫母痛得昏厥過去,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見終究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大禍,孫父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低着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不過此刻卻沒有人同情他。
秦辰軒剛剛打電話報警了,這會兒警察進來,將兩人帶走了。
唐寶兒臉色蒼白如紙,濺到臉上的血,被襯得更加的觸目驚心。
“寶兒,你傷到哪兒了?”秦辰軒剛才聽到從病房過路的護士說,一樓有人鬧事,他擔心是孫父孫母在找唐寶兒麻煩,就趕緊下來看,來的時候,看到唐寶兒滿身是血,被孫母舉着刀追殺,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在踢倒了孫母后,秦辰軒儼然已經將自己腳上還打着石膏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大步流星走到唐寶兒面前,眼中的擔憂滿得快要溢出來,手不都敢碰她,生怕碰到傷口。
“別擔心,我一點事都沒有,這血是那個人的。”唐寶兒見他不信,便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又在身上拍了兩下,再轉圈給他看。
秦辰軒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歸了位,伸出雙臂緊緊將她擁在懷裏。
在他昨天把車子往護欄上撞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害怕。
“沒事就好……”秦辰軒一遍遍撫着女人的頭髮,不斷重複着這四個字,如果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出聲線里有細微的顫抖。
“醫生,你們等會再抱吧,先救我。”被遺忘在地上的年輕男人,不知何時爬到唐寶兒腳邊,扯她的褲腳。
條件反射下,唐寶兒在驚嚇中踢了一腳,剛好踢在了那人的頭上,好在沒有多大力氣,否則非要踢出個包來不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唐寶兒趕緊從秦辰軒懷裏掙出來,蹲下去捂住那人後背的傷口,再不止血,怕真的就要血流干而亡了。
很快,有人將手術推車推過來,唐寶兒已經將剛才的恐懼拋到九霄雲外,跟着一起往手術室推。
她將恐懼暫時拋開,卻沒忘記秦辰軒的傷,臨走前,對他說道:“你的腿得去照片,看看剛才有沒有傷到骨頭。”
“放心,我會去的。”秦辰軒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左腿打着石膏,疼痛感隨之而來。
剛才跑得太快,在混亂中被孫母撞到,後來又用力踢了一腳,估計傷情更嚴重了。
“自己能走嗎?需不需要我叫人過來推你?”靳暉走到秦辰軒身邊,伸手扶他的胳膊,眉宇間的擔憂發自內心。
剛才靳暉是和秦辰軒一起下來的,如果秦辰軒沒在這兒,他還是會像上次一樣,義無反顧地衝上去救唐寶兒,不會有一絲猶豫。
天知道剛剛他有多害怕,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搶着去救唐寶兒。
秦辰軒拂開靳暉的手,抿唇笑了笑,“不用,我可以走。”頓了頓,又道:“別忘了,你也是個病人,回去躺着吧。”
說罷,秦辰軒一瘸一拐地走了。
靳暉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就笑了下,然後追上去,“跟我來吧,我給你開單子。”
在醫院裏,不管是拿葯還是照片,都需要拿着醫生開的單子才能做。
秦辰軒默了兩秒,旋即情緒莫辨地跟了上去。
“謝了。”
靳暉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絲心虛,沒有回頭,假裝聽不懂秦辰軒的弦外之音,道:“我是醫生,給你開單子,是我應該做的,你不必客氣。”
“你知道我不是指的這件事。”秦辰軒不讓他逃避,手放在靳暉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剛才要不是我在,你也不會讓寶兒受傷,對吧?”
靳暉愈發心虛,沒有回答。
秦辰軒收回手,薄唇微抿,意味深長看了靳暉一眼,率先走在前頭。
靳暉沒有去給他開單子,而是叫了徒弟王帥代勞,自己則披件衣服後去了天台。
待到唐寶兒從手術室里出來,已經是四十分鐘以後了,沒有先回去換下帶血的衣裳,而是直接去了病房,看秦辰軒的腿。
病房裏空無一人,靳暉也沒在。
唐寶兒最後在照片區找到秦辰軒,送他回到病房,扶他在床上躺好,這才問道:“你有沒有看到靳暉去哪兒了?”
剛才在一樓,她看到靳暉了,眼中滿是擔憂和緊張,後來發現她沒事,又變成了慶幸和后怕。
對於一個不求回報,真心關切她的人,她沒辦法視而不見,假裝不關心。
“你關心他?”秦辰軒挑了挑眉,漆黑如墨的雙眸里,噙着一溜危險的光芒,語氣裏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
唐寶兒沒有迴避,坦然的與之對視,“是,他救過我,我們又是高中同學,現在還是同事,最關鍵的是,他雖然喜歡我,但是絕對沒有佔有欲,而且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感情,沒有給我造成任何的負擔,更不會像孫嘉君一樣,做出令人髮指的事。他是個好人,值得我回報一點關心。”
秦辰軒就捏她的臉蛋,威脅意味更濃地道:“那我呢?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吃醋,這麼坦然的告訴我,你關心他,就不擔心我心裏難受?”
“像你這麼明事理,心胸寬廣的男人,才不會吃那些有的沒的飛醋,在我心中,你高大、成熟、內斂……修養特別好,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根本不像那些小心眼的男人,妻子與男人說話那樣一點點的小事,就要上躥下跳,鬧得雞飛狗跳,一點風度也沒有。你跟他們不一樣。”
唐寶兒直視他的眼睛,把心中能想到的好的形容詞,全都都說了出來。先將他捧得高高的,再說他絕對不是小心眼的男人,將他架在一個很高的位置。
秦辰軒明知唐寶兒是故意拿話堵他,可是,那番誇獎的話,還是討得了他的歡心。
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罷了,看在你你得嘴這麼甜的份上,我准許你去天台找他。”
唐寶兒看了眼門口,見沒有人,飛快地在男人臉頰上親了一口,“那我先回去換件衣服,然後上去看看。”說完就腳步輕盈地離開了。
秦辰軒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因為唐寶兒擔心他,沒有換下一身是血的衣服就來看他,也擔心靳暉,卻要先回去換了臟衣服再去。
由此可見,他們在唐寶兒的心中,地位差距明顯。
唐寶兒有輕微的潔癖,穿着臟衣服,或是身上哪裏弄髒了,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但她忍着不自在,先來看他,無異於是將他放在第一位的。
……
天台上,靳暉站在欄杆前,寒風吹亂了他的頭髮,披在身上的外套,灌了風,鼓得像個帳篷,獵獵飛揚。
今天立春,還是冷得不像話。
唐寶兒縮着脖子,走到欄杆前,俯瞰整個醫院。
“噝,好冷啊,你不冷嗎?”
靳暉側身,看她的眼神不再壓抑遮掩,而是十分的透徹露骨,“寶兒,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唐寶兒微怔,不明白他突然問這個問題到底有什麼含義,想了想,點頭道:“相信。現實中聽說過一眼萬年的愛情故事,很美好。”
靳暉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回去,看着白茫茫的天空,目光清遠,“在報道那天,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
那時的唐寶兒,小臉精緻,恬靜淡然,有一雙水汪汪的乾淨透徹的大眼睛,漂亮靈動極了,好似能把人的魂勾走。
事實上,他的魂確實從第一眼就被勾走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收回來。
唐寶兒不知做何回答,想了想,道:“謝謝。”
靳暉以為她會說抱歉,也有可能讓他不要說這些,唯獨沒想到,唐寶兒會說謝謝。
唐寶兒沒有抹煞他這十年的堅持,兩個再平常不過的字,暖了他的心窩。
驚訝中又帶着些許感動的扭過頭,看着女人眉眼中的真誠與坦蕩,靳暉發自肺腑的笑了。
因為唐寶兒的‘謝謝’兩個字,讓他覺得,這些年的牽挂是值得的,在唐寶兒的心中,是留下了痕迹的。
這樣就足夠了。
靳暉忽然整個人都徹底輕鬆了,彷彿轉身在雲端上,輕盈極了。
這段時間,因為他想愛又不敢愛,想放又放不下,又害怕流言蜚語傷害到唐寶兒,又擔心別人說他不道德,等等各種矛盾到極致的情緒,心中彷彿籠罩着滿滿的陰霾,密不透風,令他喘不過氣。
他甚至覺得自己像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不敢站在陽光下,只能躲在陰暗角落裏,如此就能永遠不被人發現,深埋心底的秘密。
可是他壓抑得太難受了,近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所以在唐寶兒上來時,他不想再隱藏自己,眼神露骨而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