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03
二口女,因為被丈夫的斧頭砍到後腦,裂開的傷口變成一張嘴,需要不停地吃東西才會緩解疼痛。
武田娶了一位新的妻子。
關於武田的這位妻子云姬,村人們都說人如其名,比天上的白雲還要純潔美麗。
但是美人外表雖美,可心腸卻不見得。
武田的上一任死去的妻子,留下了一個孩子。那還是個離開襁褓不久的幼兒,只會最基本的表達句子。
雲姬不喜歡這個孩子,尤其是她生下自己的孩子以後。
從一開始的不喜歡漸漸發展為厭惡。
平民吃不飽穿不暖的時代,樵夫家裏尚且有些餘裕,雲姬肯嫁給武田也是因為這些糧食。
【媽媽媽媽,我餓】
一郎又在叫了。
幼兒面黃肌瘦以及拿上小臉上無神的眼睛和養得膚白貌美的雲姬簡直天差地別。
雲姬臉上帶着厭惡。
武田出去砍柴了,樵夫每天要砍足夠的柴拿出去賣,他們才有飯吃。
雲姬也需要在家裏燒火做飯,還要照顧自己生的孩子。
而且冬天快要到了,家裏的存糧並不多。
【家裏沒有多的糧食給你吃了】
雲姬冷冷地對一郎說。
她推開幼小的孩子,把自己哭泣不已的孩子抱在懷裏,從衣服里拿出珍貴的牛奶喂到孩子嘴裏。
只有樵夫回家,雲姬準備晚飯時,一郎才會吃到一點僅有的食物。
那是他對男人哭訴,才會得到一點點的舂米。
因為雲姬只準備了男人的飯食。
等一郎再去找爸爸要吃的時,雲姬就會把他關在柴房裏。
男人問起來,就說不知道去哪裏玩了。
【小孩子都喜歡玩的,今天我看到一郎和村頭的太郎丸一起玩呢】
雲姬說。
【啊啊,原來是這樣啊。】男人對雲姬的話深信不疑,畢竟妻子肯嫁給他這種鰥夫還願意照顧前妻留下的孩子,他已經很滿足了,【這麼久以來真是辛苦雲姬了呢】
【這是作為妻子該做的】
雲姬抱着自己的孩子笑着說。
冬天來了。
今年的雪下得很大,人在雪地里走的腳印很快就會被風雪埋沒。
山上的柴越來越難砍,男人好幾天才會回一次家,帶回不多的柴。
好在武田勤勞,平日裏攢下了挺多的備用,這種天氣拿出去賣的話,就算數量不多也能換到不少食物。
武田天不亮就又出了門。
黃昏時他回到家,發現了家裏炕上的一郎。
已經死去了。
雲姬掩面哭泣不止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孩子哭的厲害,我沒注意......一郎就跑出去了,對不起嗚嗚嗚】
男人責怪的話語硬生生止住了。
在雲姬這麼久的照顧和有意的疏離下,武田早就對這個前妻留下的孩子不再給予過多的關注,孩子突然死亡,他心裏也只有——【啊,竟然死了嗎?】這樣的想法。
於是凍死的一郎被草草安葬了。
只有雲姬知道,一郎其實是餓死的。
她要把食物留給自己的孩子,至於陌生女人留下的孩子,那與她無關。
餓死了就死了吧。
一郎死後的第49天,此時冰雪已經消融。
在山中打到野雞,因而興奮的男人忘記手裏還拿着鋒利的斧頭,於是雲姬為男人打開門后,自己的後腦就被鋒利的刀刃砍開了一道大口子。
武田慌了,顧不上野雞,急忙去找村裏的大夫。
可是雲姬的傷口卻怎麼也治不好。
那道醜陋的傷口橫在後腦中間,隨着時間的增長不但沒有癒合反而裂開得越來越大。
漸漸地,傷口裏面出現了牙齒和舌頭,長成了一張大嘴。
雲姬看不到自己的後腦,但是她摸得到。
摸得到裏面的牙齒和口腔里的熱氣。
傷口日夜疼痛,疼到雲姬快要發瘋。
奇怪的是只要喂那張嘴吃東西就不痛了。
雲姬瞞着武田,平時用頭髮遮住了那張嘴,但是在某一天和武田一起吃飯時,她的頭髮變成了觸手一樣的東西,撿起桌上的食物就往後腦塞。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每次後腦的嘴吃東西時,雲姬就會不斷重複着說著【對不起】
武田害怕自己的妻子變成妖怪,驚叫着跑出了家再也沒有回來。
那張嘴還在不停地吃着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女人對着空氣喊着。
理髮店的客人看着自己頭上其實和他進來差不了多少的髮型,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
武士的後腦只有鞭子和修理整齊的頭髮。
他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帶着笑意付錢離開。
那個女孩的怪談講得真好啊,武士心裏想。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位客人,理髮師將站着頭髮的刀刃清理乾淨,看着坐在一邊的阿青:“你還要留到什麼時候?”
阿青剛講完一個故事,此刻有些口乾舌燥,看到這位老先生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好,女孩不自覺地抖了抖,啞着嗓子道:“多謝您的照顧,我這就離開。”
她今天被那幾個地痞欺負,名叫茨木的青年救了她把她帶到了一家理髮店。
作為感謝她就在理髮店為想聽故事的客人講故事打發時間,已經打擾了一下午,現在也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她跳下凳子,背着自己的小箱子準備離開。
“等等!老頭人家給你多吸引來了幾個客人你就是這麼對她的?”在後門整理東西的茨木探出頭,快步走到門口攔下了阿青,“你別聽那個老頭胡說,你先留下來,等會我送你回去。”
“誒——其實我可以自己——”
“難道你想回去還碰上那幾個人嗎?”
“......”
“這就行了,”茨木仗着自己的身高優勢,伸出手揉亂了阿青那一頭白毛,“看你頭髮亂糟糟的,我幫你弄一下。”
到底是誰弄亂的啊喂!
理髮店的店主老人猝了一口,“臭小子才幾歲就會勾引人家小姑娘!”
“只是隨便弄一下!”茨木叫道。
阿青:“......”
修長的手指在發間穿梭,將頭髮鬆鬆地扎了一個馬尾,在發尾纏上了一根青色的帶子。
“這個......”阿青伸手摸了摸。
“送給你的。”茨木說,“反正是不值錢的東西,就當是換你的故事。”
等等?這個臉上傲嬌的神色?為什麼有種該死的熟悉感?
阿青死活想不起來。
看她臉上風雲變幻,茨木笑了笑,“一年前也是這裏,我送了一個喜歡講故事的女孩一盞燈。”
阿青:“啊!”
想起來了,她很喜歡的那盞燈,但是為什麼?
明明一年時間而已,為什麼小孩子就變成大人了?
理髮店店主老人道:“這個臭小子是‘鬼子’,反正也就我這種人願意收養這傢伙了......”老人絮絮叨叨地進了后屋。
“鬼子”?鬼的孩子嗎?
阿青好奇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茨木,在看到那張帶着毫不介意的笑意的臉時驚覺自己這個舉動過於失禮,於是趕緊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
“沒關係的,”茨木說,“別看我這樣其實我跟你差不多大哈哈,不過長大點身體就沒人欺負了。”
頂着那張英俊的成人的臉卻笑得跟孩子一樣。
阿青默默捂臉。
居然看呆了。
她的腦子裏又冒出了自己沒聽過的詞語。
不過,這樣的他,是不是曾經也遭受過非議或者其他的什麼......
阿青在理髮店蹭了一頓飯,儘管店主臉上帶着嫌棄,但是並沒有趕阿青走的意思。
阿青十分感激店主,但是又窘於沒有報酬,她一向都不喜歡欠着別人的,就像彌助給她帶來食物,她也會幫彌助縫補破掉的衣服以免彌助被媽媽罵。
在委婉地表達自己一窮二白沒錢付賬,問店主有什麼她能做到的時,老人渾濁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道:“就用你的故事來換吧。”
阿青踟躕的神色被微笑取代,她興奮道:“嗯,謝謝您!”
太陽完全下山之時,阿青和茨木還走在田埂的小路上。
今晚的月亮很圓。
阿青的白髮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柔和。
茨木執意送阿青回去,說是晚上會碰到妖怪,如果阿青遭受危險,那明天的理髮店就沒人講故事了。
任憑阿青怎麼拒絕都沒用。
“其實也是因為我擔心你啦。”傲嬌的青年抬頭看着屋頂。
水田裏響起一聲物體落水的聲音,帶着沙啞的叫喚,聲音似乎漸漸在靠近。
阿青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茨木的袖子:“喂......這個聲音......不會是河童吧?”
“河童?”
“一種背上有烏龜殼,喜歡捉弄人的妖怪,把人吸引到水邊然後吃空內臟......”阿青越說越方,奇怪的是她平時並不懼怕這些,但是可能是今天身邊多了一個人有了依靠或者是別的什麼,心裏陡然而生的不確定感。
聲音都在抖了。
“哈哈,我以為你講怪談不怕這些的。”茨木笑道。
阿青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才......才沒有呢!我只是......”
“噓——別說話。”茨木捂住了她的嘴,“我數三二一,然後我們一起跑。”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
“三、二、一。就是現在,跑!”
“誒等——”阿青話還沒說完,手就被一股大力拉住,於是跟着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
身後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漸漸遠去。
不知道跑了多遠,等終於遠遠離開水邊后,兩人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哈——哈——”茨木跑起來完全沒管阿青的體力,這會阿青感覺肺里像是有火在燒一樣,咳嗽了兩聲躺在地上直喘氣。
茨木看起來卻遊刃有餘,阿青握着小拳頭在他身上輕輕敲了一記。
茨木:“?”
阿青:“......”為什麼他的表情那麼可愛?
對着青年茫然的神色,阿青抬頭望天,下一秒激動地喊道:“哇,茨木你快看!”
秋高氣爽的日子,天上的繁星連銀河葉清晰可見。
好像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星空了,阿青腦子裏又冒出這樣的想法。
茨木順着她的目光抬頭看上去,“現在該不怕河童了吧?”
“......”
“哈哈哈。”
不知誰先笑起來,後來發展為兩個人躺在草地上對着星空傻笑。
“吶吶,茨木你難道不怕嗎?”笑夠了,阿青問道。
茨木側過頭看了她一眼,道:“我從出生就被人叫‘鬼子’,你看我怕嗎?”
“鬼的孩子?”
“不知道,”茨木隨手扯了一根草含在嘴裏,“他們說是我的母親懷孕十六個月才生下我,出生就把我拋棄,是理髮店的老闆收養的我,到現在我也才跟你差不多大,但是現在身體已經是這樣了。”
“唔......看起來不像呢。”阿青看着他笑着咧出一口白牙,“茨木就是茨木呀。”
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是非常溫柔可愛的存在。
“不......不要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感動哦。”
茨木扭過頭。
阿青捂着嘴偷偷笑了兩下,在茨木炸毛之前道:“我家快到啦,就在前面的村子要進來喝口水嗎?”
“不用了。”茨木又伸手在那頭軟軟的白毛上薅了兩下,“既然到了你就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說罷便轉身離開。
“茨木!”阿青叫住了他。
頂着成年人身體的“少年”回過頭。
“謝謝呀。”
月光下的女孩笑着對他喊道。
他感覺臉上突然有些發熱。
“糟糕......感覺......有點可愛。”
輕聲的自言自語很快便被風聲吞沒,消失在鄉間小路盡頭。
【滴——茨木童子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5目標尚未覺醒好感度作廢當前好感度0請宿主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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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童子的身世,通常認為他是個棄兒。按照傳說記載,其雙親乃是攝津茨木人,由於母親懷胎超過十六個月,故茨木童子一生下來便被稱為「鬼子」,並遭到所有人的厭惡。後來,他被理髮店的老闆收養,過了數年便長成大人的體格。一次,他在工作時不小心刮傷了客人的頭皮,鮮血流淌出來,茨木童子伸舌去舔,竟覺味道格外甘美——為此他自然又遭到眾人的唾棄。最後,他於某日夜晚發現自己在水鏡中的倒影呈現出鬼相,便順從了命運的召喚,拋棄了人世,回歸到丹波山中去。此外,在《御伽草子》中,還可見到茨木童子與渡邊綱戰鬥的情節。
↑以上出自某度百科
二口女的故事是根據真實世界二口女的傳說改編的
茨木目前還是人類_(:з」∠)_,女主也還沒變成青行燈,意識不到系統的存在
人老了寫這種甜甜的初戀故事好傷神【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