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跪在你面前
恐懼的面龐順勢爬上,慶酩將自己的頭垂得更低,隱約可見其腰桿滑起輕微的弧度。
“屬……屬下知罪。”
“你有什麼罪?”她一笑,面色薄情,眼底卻也控制不住挑弄的心緒。
笑話,她昨夜下來的那一趟,可不是空手而歸。人多的地方,最是可能聽到些許蛛絲馬跡。當時她只是在那邊巷子口的的茶館坐了坐,倒也是套聽了不少話。
她能夠感覺到,西池碎心中對她多了些揣測,但他絲毫不說。而風昔年,如今與他這般親近,難道不會懷疑嗎?那個揚名天下不輸男兒的公主殿下,會是她這種貌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從覃州山過來那會兒,西池碎應該就會起疑了。而今,她需要一個機會,試探他的機會。初來乍到,多來有過四下無力之感。現機會送上門來,她怎麼會放棄呢?
只是看籌碼是什麼了。
“屬下不該尊卑不分,竟敢私自面見殿下,這已實屬不該。不過,今日之事,事出有因,還請殿下容慶酩解釋。只要殿下肯答應屬下這一懇求,那屬下的命,交給殿下也死而無憾。”
“哦?”她興緻濃濃地問,不羈的目光里充滿着打探,“那麼你所謂的懇求是什麼?”
慶酩的頭垂下,彎得低低的,忐忑的心境浮出,他壓住心底的恐懼,認命地說道:“求殿下去見我家公子一面。”
見他家公子?那不是昨夜那位公子?儘管只是驚鴻一瞥,她也覺得驚為天人。如今要去看那樣的人,說起來……好像她還有些賺了。
不過,現今她可是殿下,那位高高在上的殿下,什麼樣的男人見不到,什麼的人不能擁有?何愁一個?自然,她是要矜持的。
頭頂一直沒傳來那人的回答,慶酩開始慌了。這可是公主,他平時嘴上說說倒也罷了,今日可是正面相見。他是把自己腦袋踢了才會這樣衝動。
自己沒命也不要緊,就是怕萬一牽連了自家公子,牽連了丞相府,他有一百條命也是無濟於事的。
“屬下也知道,殿下一直有一件事在心中糾結。那便是茗卿之死之事,其實還有轉圜之法。若是殿下您答應與我家公子見面,事情就會真相大白。”
“哦?”眼前一亮,她半屈着身,追問:“你倒是說說。”
“殿下請先答應。”一咬牙,他閉着眼睛破罐子破摔。
“呵呵呵呵……”分不清喜怒的聲音在耳邊躍起。昨夜他看見她剛要去敲響房門,卻被西池碎協助帶走,就暗暗揣測着,公主殿下一身武藝,男兒莫及。
怎麼會要自己的侍衛帶走?
莫不是其中出了什麼問題?還有先前在橋邊所見,面容溫潤,雖疏離卻沒了在津城般的風霜和狠絕。兩種氣質卓然不同,此時再是親自面對,內心裏的忌憚若是絲毫不少的。
果然,還是那位公主殿下。只是她的性格,似乎更加喜怒無常,讓人捉摸不透了。
風辭簌的笑聲陡然終止,聲音微冷,逼迫道:“你若是不說,本宮有一萬種辦法讓你消失在這裏。你說,你說是不說?”
頓時,身上壓下一股凜冽的氣場,逼得他腿直發顫,跪立不住。他的額頭上滑下汗水,戰戰兢兢地回道:“殿下若是不應,屬下不會說。”
“嗯?”他感覺到一股氣場緩緩靠近自己,到了自己的頭邊。肩膀上放了一隻手,輕輕的壓下,卻像是泰山壓頂重比萬斤,讓人沉不住氣地發抖。
嘴唇開啟,發不出聲來。他不敢去看那雙藏着殺氣的臉,也沒有那個膽量再多說一句。
抱着必死的心,他堅定了念頭。
“殿下若是殺了屬下,屬下有一遺願。便是求殿下,在屬下死後,照看好公子。公子從小體弱多病,昨夜又吐血了。沒人在身邊,他會死。如此,死而無憾。”
說完這話,他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一陣陣凄冷的風吹過,好似為他奏響絕望的曲調。她傾身瞧着這一幕,眼底的笑容肆意傾灑,而後緩緩直起身,冷然道:“我應你就是。那線索呢?”
彷彿從地獄底端新生,那股壓力猛地如潮水褪去,慶酩如劫後餘生鬆了口氣,睜開眼時背部一片汗水。他抬眸看着那人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赫然一愣,忙垂頭道:
“殿下稍安。公子乃是這天下少有的聰明之人,這點小事,只要你見到他,就能明白如何做了。”
呵呵,此時還要去見什麼的顧公子,真是好樣的。
“行。”她也不再推脫,直接應下。慶酩喜出望外,面色上渡着明顯的喜色,又道:“請殿下跟屬下過去。”
“怎麼還不回來?”風昔年靠在亭柱上,脖子熬成了長頸鹿,磨着牙齒恨恨道:“這人出去就沒有回來了。哼,不會是拐騙走了?雖然說,阿簌不是什麼沒腦子的笨蛋。
可是,那傢伙,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別人哪裏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公子,屬下也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樓雲慢悠悠遞來一句。
“你滾一邊去!”他嘀咕着,“你手肘往哪裏拐?你是爺的人,怎麼給他說話?還是說,你其實是他派來潛伏在我身邊的殺手?”
“公子,屬下冤枉呀!”樓雲低頭看着腳尖,低低地念着:“人家派來的要麼是有貌,要麼是有身手,要麼是才華卓絕,就我……打不過就跑的……
若是顧公子願意收留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意思是,在你眼裏,爺還不如那病秧子了?”風昔年一眼瞟過來,殺氣騰騰。
“不是不是。”樓雲攤手,餘光里瞥到有人過來,急忙指過去,“公子,快看,他們回來了,小公子回來了。”
風昔年順着他的方向看去,果真見到那三人一前一後走來。前頭那人面上波瀾不驚,緩步移來,眼底波光粼粼,貴氣逼來。
而她身側那人,黑色衣裳襯得他臉色冷酷,高不可攀,如神邸般不容輕犯。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可是卻有着主人一樣的架勢,真人令人好生不喜。
“你回來了!阿簌,你這一走,可是不知道,爺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你有什麼不測。誰知道別人會對你做什麼。爺可是擔心着呢!”
快步迎了上去,含怒的視線落在另外兩人身上,再是望向風辭簌時,眼裏已是佈滿笑容。
“呵,你這個傢伙!”皮笑肉不笑,她朝身後看了看,“帶路吧!”
“是。”慶酩依聲往前帶路。風昔年盯着她踏步的步子,驚異地問:“你不會是要跟着他去見病秧子吧?阿簌,你的……你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他配嗎?即便是見,也是他雙膝跪下來到你面前才是。
爺看着,是脫離了那個地方,他們都不想要把你放在眼裏了。哼,你不用去了。爺這就過去,把他提過來見你。”
“做什麼?”眼見身旁這人就要如風般飛了出去,她連忙一把拽住他,無力地說:“消停點,別惹事。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