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後悔
哪兒也沒去。
不是不能去,而是不想。總覺得現在有什麼要被捨棄。對,是在面臨一種選擇。
否定?
要否定什麼呢?
在聽到那個名字之後,又在動搖什麼?
有什麼東西拚命的溢出來,但又有什麼拚命的將之輕而易舉的壓下去了。
“啊···”
蘇透雙手顫抖着。電話早就掛斷了。
然而‘桃子’這兩個字宛如根深蒂固般,無論如何也沒法扔出去。
那種遺失感或者說不協調感又來了。強烈的讓人幾乎要吐出來。
事實。
如果不是這樣,所有人怎麼會在這裏齊聚一堂?
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世界?這樣便利,不會遺忘所有人的。
【這是你所期許的完美世界】
這樣的回答是否太過不合理?
在最痛苦,最惶恐,無法面對夏梨和沙耶,更無法面對自己的時候,選擇了逃避,去了交換世界。
然而在交換世界之後因為失去了軀體,耗盡交換次數后又去了理奈的世界。
在那之後···理奈住進了醫院。而自己回到了最初的世界。
沒有理由,只知道推開了下一道門,自然而然的回到了最初的世界。
擅自定義為‘因為沒能解決,屬於歷史遺留問題,在記憶恢復之後應是如此’的結論。
那麼,桃子是誰?
沒有記憶。
什麼也沒有。
只有在莫名其妙纏着自己的學妹形象。總是一副樂天派、
然而方才在聽筒里的語氣,嘲弄?冷冽?輕蔑?
絕對是從未聽過的真實的對自己的態度。
無論如何也搞不懂了。
明莉子的事情也是。
對她的語氣所產生的嘔吐感和遺失感也是。
在還沒說想見面確認之前,對方先說,“再見面時,希望能看見你絕望的表情呢。”
絕望?
這就代表她對自己抱有的和記憶里的千早截然不同。那是屬於她的真實身份‘桃子’的真實感情。
應該殺了她嗎?
思維在逐漸變得混沌。
因為沒有記憶,因為只有空洞洞的遺失感。
那麼,在對自己有強烈敵意的人露出真面目時,有必要為了這種無意義的遺失感而混亂嗎?
果然還是殺了更好。
如果說是絕望,就代表她有很大可能會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容忍的。
這是不可饒恕的。
這是必須要遏制的。
這是不必忍耐,不必非要關着籠子裏的野獸的。
因此···
“嗡嗡。”
視線非常模糊。但依稀可以看清是沙耶發了一個位置過來。
‘安息日聚會’
‘希望大哥哥能在那裏獲得想要的真相’
這樣的字眼。
“為什麼不和我見面?!”
信息確實傳達了,已讀。
但是沒有回復。只是沙耶單方面的傳達了某一她想要自己知道,或者想要自己去做的事。
“···”
“我不會去的。”
因此,蘇透冷靜了。
咬破舌頭,把所有悸動壓了下來。
自己想要的不是什麼真相。這點早該明白。也不需要那種東西。
倘若這就是理想中的世界,自己也獲得了所謂的自保能力。那麼無所謂了。
桃子是誰也無所謂了。
並不是說一定要完成什麼才對。
倒不如說沒說明的任務一直存在才好。那麼這個理想中的世界就不會消失。
烏托邦世界不一定不存在。至少對於自己來說是這樣。
只是要捨棄掉某些東西,某些人。
“···”
開始覺得胃疼了。
有種罪惡感。
但這應當就是自己所謂的責任。要得到什麼就必然需要捨棄什麼。
人能擁有的東西是有限的。是這樣想沒差吧?
——
森小鹿的視角。
···
永遠也不會忘記。
永遠也不會原諒。
世界在這一刻再也不會有美好這一詞的含義存在。
【···如果可以去冰島的話】
在此前收到了大叔的消息。
在那時候森小鹿和蕭月兒都不覺得這是個好選擇,但是也不覺得是什麼壞事。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選擇逃避也沒差。
但是不行了。
“嘭!”
“···”
圍在公寓四周的人不知道誰拿出了那樣的違禁品——炸藥。
真的非常難以理解啊。
“怪物都是王八蛋,全都是些畜生!社會渣滓變的!全都該死!”
跟着這樣的人在網絡上吵起來,誰也不會想到因為這樣的事情被人肉搜索,在現實中被人找上門。
然後···被突然丟出來的炸藥殺害了。
整個屋子變得一片朦朧,比之前靈敏數倍的鼻腔嗅見濃烈的火藥味。
“···”
月兒姐的呼吸沒有了。
胸口不再起伏。
這是當然的。因為腦袋都沒了嘛。
“你也是這畜生的同夥是吧?!”
“你們這些袒護怪物的渣滓都該死!活該!”
“我的妹妹就是被你們這些畜生殺了!去死!!!”
“···”
真的不明白啊。
什麼也沒做。
什麼也不清楚。到現在還是不清楚那天為什麼會到橋下,為什麼會成了怪物。
這幅身體是有罪的。只要還在呼吸就不會被人容忍。不,就算是不呼吸了,恐怕連屍體也不會被人容許存在。
連作為人的月兒姐的屍體都被那樣侮辱,連死了還要承受傷害。只因為她替自己這個怪物說話了。所以死還不算完結,死了還要被砸碎骨頭。
死了還要被砸碎腦袋。
現在他們全都紅着眼,終於撞開最後一道門,看我的眼神不是在注視同等的存在。
是垃圾,是惡鬼,是連呼吸都不配的存在。
他的父親被怪物殺了、
他的妹妹被殺了。
她的弟弟死了。
他們都很難過。所以身為怪物的自己就該接受這份罪。因為自己是同類。
所以月兒姐死了是應該的,因為她替自己說話了。
‘假如夾着尾巴生活肯定能活下去,為什麼要在網絡上反擊?是你們自己找死,我們也幫不了你。’
所謂的論壇也就是這樣一個毫無凝聚力的地方。
“你看,我就說肯定不止你一個,還有這麼多人,看到這些用戶心裏是不是好多了?哈哈,這還有一個自爆是癩蛤蟆的,癩蛤蟆是什麼鬼啊···”
月兒姐那麼說的時候我打心底高興。
不是因為找到了世界上還有和自己一樣的人,只是單純的因為月兒姐還是如一的在我身邊。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能活下去的。
兩個人的話···就算大叔不在,也不是沒辦法。
“啊啊。”
但是。
森小鹿的身體開始變化,冰冷的注視逐漸靠近的人群。
你們的親人死了關我什麼事?
我是怪物關你們什麼事?
憑什麼把仇恨加在我身上?
憑什麼月兒姐就一定要承受這種事?!
你們。
“···全都該死!!!”
“噗呲!”
“···”
我明白的。
這下我再也沒法回頭了。但是那又怎麼樣,這個世界都已經開始瘋了。月兒姐都死了,我還能怎麼做?
“···求你,啊,求——噗呲!”
最後一個人跪到在面前,不停的砰砰磕頭。
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隨着同伴都死了早就蕩然無存。好可憐啊。
我是怪物,我有被殺死的理由。
但是月兒姐只是個人類罷了。什麼也沒做錯。
我環顧自己的關節。跟蜘蛛沒什麼區別,佈滿細毛的關節頂端有尖刺。那個人餘光撇在上面就會不住地打顫,又有嫌惡從那裏面流露,但又馬上藏起來,竭力表現出不想死的可憐樣。
“對不起!對不起!咕···求求你!”
到現在他還是沒明白他犯了什麼罪,他該對誰道歉。
“噗呲!”
“···”
所以說,這種人有什麼活着的價值。
換位思考這種東西不適用於我了。
“啊啊···”
真的是頭一次,想哭哭不出來,想找誰說話找不到。
只是開始兀自後悔,是不是最開始就別那麼任性要月兒姐跟自己一起來這裏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