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九十一章,琴瑟不調//
“太好了。”沈昭瑞雙手捧着她的臉,在她的唇上猛親了一口,毫不掩飾自己興奮的情緒,開懷大笑。
這日,用完早膳,沈昭瑞見李玉嫵眉宇間透着睏倦,便叫她再回床上躺會兒。
卧房內,沈昭瑞圈着她,掌心放在她小腹的位置,她的小腹還很平坦,但他知道,那裏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李玉嫵在他溫暖的懷中,覺得無比安心,她昨晚沒休息好,緩緩入眠,沒過多久便沉睡過去。
待李玉嫵熟睡,沈昭瑞小心翼翼的起身,唯恐驚動了正在沉睡的她。
沈昭瑞去了書房,還把春桃和王府的庖廚傳喚了去。
沈昭瑞吩咐春桃,日後更要好好照顧李玉嫵,仔細小心些,還吩咐庖廚,要做適合有身孕的女子吃的健康營養菜品。
春桃歡喜的笑,沒表現出驚訝之色,畢竟她是李玉嫵的貼身侍女,有許多關於李玉嫵的事情,她比別人更清楚。
昨日李玉嫵傳府醫診脈時,春桃就在一旁。當時,李玉嫵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后,滿心滿眼的歡喜,說此事先不要聲張,她要親自告訴沈昭瑞。
反而是庖廚一驚,“王妃有孕了?”
庖廚這一驚,有“震驚”,也有“驚喜”,試想,王府中要添小世子或者小郡主了,能不高興嗎?
反觀沈昭瑞,通常,在人前他不喜笑,面容冷漠,語氣冷淡,唯獨會在妻子李玉嫵面前例外。而今日,當庖廚震驚又驚喜的發問時,沈昭瑞笑意融融,面容看起來比往常要和藹兩分。
儘管沈昭瑞默不作聲,但他眉宇間的喜色已是最好的答案。
李玉嫵有身孕的事情,肯定首先要讓春桃和府里的庖廚知曉,否則在生活起居和飲食上有個什麼閃失,噬臍無及,徒喚奈何。
庖廚笑眯眯的賀喜,道了好些賀喜的話語。
沈昭瑞臉上的喜色不增不減,看起來很欣喜,卻也不失沉穩淡定。
其實,在傳喚春桃和庖廚來書房之前,他一個人已經在書房裏面又偷偷的激動過了,激動興奮過後,他壓下自己失態是言行舉止,覺得自己看起來正常后,才傳喚春桃和庖廚過來再三叮囑。
春桃和庖廚從書房出來,對於王妃如今身懷有孕的事情,奔走相告,很快,府內的隨扈們都知道了這個驚喜的消息,王府內歡喜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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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知道李玉嫵有孕后,還特意親自帶着上好的安胎補藥來祥王府看望李玉嫵。
驚喜來得非常突然,悲慟也能來得十分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良妃來祥王府這日,李玉嫵無意間聽見良妃和祥王沈昭瑞之間的談話,他們母子二人提及以前的一些案子,話里的意思是:
舒家父子舒南枝和舒淺陌戰死沙場,是沈昭瑞勾結外敵所致;李玉嫵的弟弟李將軍是沈昭瑞派人刺殺而死,目的是為了讓沈昭瑞的人接手李將軍手中的七萬兵馬;前儲君——沈昭浚,並非因急病亡,而是沈昭瑞派人暗殺;李玉嫵的父親李簡壹,是被沈昭瑞設計陷害,含冤入獄,滿門抄斬……
事情的真相,有道不盡的悲慟。
李玉嫵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心裏的驚詫和悲哀,撕心裂肺的痛覺直擊她的身心。
“給陛下用的安神香……”這是良妃的聲音,但她只說到這兒便沒了,因為門外忽然傳來響動。
“什麼人?”沈昭瑞忙出去查看,門外已經沒有任何人。
沈昭瑞幾不可見的蹙了下眉,回屋和良妃簡單說了幾句話后,便去了李玉嫵那裏,適才他看見李玉嫵慌忙離開的身影。
***
李玉嫵看見沈昭瑞,恐懼和疼痛鋪天蓋地的朝她席捲而來,她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
這個男人殺了她的弟弟,害死了她的爹爹,他不是她的丈夫,不是。
她的丈夫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絕不是眼前這個手段殘忍、無情無義的男人。
“玉嫵。”沈昭瑞和往常一樣,溫柔的喚她的名字。
李玉嫵又怕又痛,尖叫出聲,步步後退,不讓他碰自己。
沈昭瑞走過去,把李玉嫵擁入懷中。
李玉嫵狠狠的推開他,她真的太怕了。她受了激烈的刺|激,絕望崩潰,暈了過去。
李玉嫵再次醒來時,沈昭瑞就在床邊。
李玉嫵看見他,心痛得窒息,她起身,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
李玉嫵的眼睛發潮,熱淚盈眶,哽咽道,“你騙我,是你害死了我爹和我弟弟。”
“我是騙了你。”沈昭瑞眸色濕潤,“你不懂朝堂上那些紛爭,我不想讓你傷心,不想讓你恨我。”
李玉嫵笑了,卻比哭還要難看。
“我不想看見你。”李玉嫵的聲音有悲慟滄桑。
後來,李玉嫵說了什麼,沈昭瑞又說了什麼,李玉嫵沒了記憶,只知道沈昭瑞離開了她的鸞鳴居。
***
春桃手裏端着兩碗熱粥,“王妃,你要吃生滾雞蛋粥,還是要吃甜的蓮子粥?”
“我什麼都不想吃,全都拿走。”李玉嫵說,嗓音中帶着哭腔,心底澀得發苦。
李玉嫵已經一天不吃不喝,怎麼勸都勸不動,春桃擔憂不已,把此事回稟給沈昭瑞,沈昭瑞忙跑來鸞鳴居。
沈昭瑞坐在床邊,手裏端着碗熱粥。
李玉嫵語氣淡漠,“我說過,我不想看見你。”
沈昭瑞不惱,好聲好氣的說,“嫵兒,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你不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先把這碗粥喝了,好不好?”
李玉嫵冷着臉,別過頭不看他,“我不吃。”
沈昭瑞單手握着她的手,“嫵兒……”
李玉嫵甩開他的手,如避蛇蠍,不讓他碰自己,直接顫聲打斷他的話,“你怎麼不連我也一起殺了?!”
她心中壓抑不住傷痛,泣不成聲,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沈昭瑞也紅了眼眶,輕軟的說,“嫵兒,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日月可鑒,我怎麼捨得殺你?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不要再難過了,好么?”
李玉嫵的眼淚沒斷過,驟然大怒,吼道,“生者如斯,你說得倒是輕巧!當初你狠心把我們李家害得家破人亡的時候,就沒想過我知道後會傷心難過嗎?!”
說到最後,李玉嫵氣憤地揮手打翻他手中的那碗粥。
哐當——
碗摔在地上,滾了一圈,粥灑了一地。
屋子內的聲音靜默了一瞬。
李玉嫵痛哭出聲,肩頭顫抖。
她心痛,她傷心難過,沈昭瑞的心裏又何嘗好受呢?
他伸手,意圖把她攬入懷中,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寬慰她。
“你別碰我!”李玉嫵冷喝,指着門口的位置,“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走!”
沈昭瑞的臉色蒼白,手僵了一瞬,失落的收回手,眼睛熱了。
他愛她,這是真的。
她也愛他,這也是真的,她現在還痛恨他。
後來,李玉嫵的眼睛哭得紅腫,苦累后,便又睡下了。
***
他們成婚後,從未有過唇齒之爭,夫妻恩愛,伉儷情深,琴瑟和鳴,羨煞旁人。
但自從李玉嫵知道沈昭瑞害死了她的家人後,他們話不投機,她和他翻臉,和他鬧,自此,夫妻二人開始琴瑟不調。
當李玉嫵知道爹爹和弟弟是被沈昭瑞害死,李玉嫵的呼吸驟然停了一瞬,血液逆流。
她真的痛,痛楚來的那麼急,那麼急,宛如排山倒海,令她痛苦不堪,她捂住心臟的位置,緊緊的抓,但還是無法阻止疼痛向四肢百骸瀰漫。
她心愛的丈夫殺了她的至親,她怎能不痛呢?
這對恩愛的夫妻有了隔閡,破鏡難以重圓,覆水難收。
亂了,祥王府亂了。
據春桃回憶,那幾日,李玉嫵經常以淚洗面,有時李玉嫵失聲痛哭,哭得那麼凶,那麼凶,有時李玉嫵泣不成聲。
沈昭瑞常常站在門外,眼睛發潮,通紅一片。他很想進去安慰自己的妻子,但他沒有進去,他怕她看見他后,會更加堵心,他不願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沈昭瑞知道,妻子的傷痛全是拜他所賜,但害死他的父親和弟弟是無奈之舉,他有他的迫不得已。
李玉嫵的眉宇間常常帶着痛苦色,愛恨交織,面容扭曲愁苦,她心裏過不去那道坎,不願面對沈昭瑞。
李玉嫵曾和沈昭瑞提出過和離,但沈昭瑞不同意。
“你殺了我弟弟,冤死我爹,你讓我還怎麼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嫵兒……”沈昭瑞的內心一陣兵荒馬亂。
李玉嫵面無表情,“我弟弟,我爹,他們和你有什麼仇怨?”
“沒有什麼仇恨,也沒有什麼恩怨,朝堂上的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李玉嫵語氣譏誚,“你剷除異己,不就是為了南國的天子之位么?”
李玉嫵嘲諷的笑了一下,決絕的道,“但你無情無義,用我弟弟和我爹的人命鋪路,我不可能再繼續和你在一起。”
沈昭瑞的面色沉了,冷喝道,“你是我的結髮妻子,除了我身邊,你哪兒都不許去,以後你只能呆在我的府內!”
他們成婚後,他捨不得打她,捨不得罵她,甚至捨不得大聲和她說話,這是他第一次沖李玉嫵大聲說話。
從那以後,李玉嫵被禁足了,被禁錮在祥王府內,不得離開祥王府半步。
李玉嫵心灰意冷,心中鬱結,沉默寡言,臉上再也看不到笑容。
有一天,沈昭瑞帶着一捧李玉嫵最喜歡的薔薇花去鸞鳴居的主居。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李玉嫵毫無生氣的趴在桌子上,嘴角有鮮血溢出,她的臉色和嘴唇毫無血色,慘白得可怕。
他探了探她的鼻息脈搏……
他的嫵兒沒了,再也沒有了。
沈昭瑞的眼睛熱了,喉嚨酸澀,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痛楚從心向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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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時草長鶯飛,春末的風和煦,氣候宜人。
瑾王宋歸庭大勝銖瓦國,凱旋歸來,安王沈昭陽被景安帝從邊關召回都城,宣王沈昭熙要去趟柳州浮圖城,途經梧城,三隊人馬在梧城相遇。
宣王沈昭熙要去柳州浮圖城,安王沈昭陽疑惑費解。
沈昭熙說,“你二嫂去了浮圖城。”
沈昭陽瞭然。
沈昭熙和瑾王宋歸庭單獨說了一會兒話。
沈昭熙問,“你隨身攜帶的那半塊用絞幽玄鐵打造的令牌,可否再給我看看?”
宋歸庭嘆息,“去年攻打遂郜國時,被我弄丟了,取了遂郜國國主首級后,我便命人在遂郜國到處尋找,一直未果。”
沈昭熙瞬間睜大了眼睛,詫異不已。
——這麼重要的東西,又弄丟了?
——丟都丟了,還能怎麼辦?!罷了罷了,反正已經丟失了二十多年。
沈昭熙和他們二人短暫的寒暄過後,繼續往浮圖城的方向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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