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情深,雅薇心亂
郭臻下定決心后,從懷裏掏出幾塊碎銀子遞到張紅玉手裏:“母親,這是孩兒在魏國公府的月例銀子,只有五兩,您先給妹妹看病,至於欠那些潑皮的錢,孩兒會想辦法償還!”
張紅玉沒有把銀子往回推,眼下郭雪凝的病情不輕,確實急需銀子,不過,她也沒有把所有銀子留下,而是拿出一半遞迴給郭臻:“臻兒,你在魏國公府也需要花費,看病的話一半就夠了,這一半你留着,切莫在魏國公府委屈了自己!”
“娘親,孩兒在魏國公府好吃好住,不需要……”
“拿着,臻兒你若是不拿,那這一半銀子娘也不要了。”
郭臻推脫不下,只好先拿回一半銀子,心中想着離開的時候,偷偷把錢放在家裏。
郭臻回家,高興的自然是張紅玉和郭薰,往日一家三口相依為命,生活貧苦卻不失樂趣,如今郭臻入贅魏國公府,猛然間少了一個人,張紅玉與郭薰既不習慣,也感孤獨。
在這個時代,一個家中是否有男丁是很重要的,孤兒寡女難免會受到欺負。
臨近飯點,張紅玉親自下廚,做了三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這可是以往郭臻和郭薰最愛的吃食:“來,臻兒、薰兒,嘗嘗娘做的陽春麵!”
郭臻和郭薰來到飯桌旁,這時,郭臻發現飯桌上的三碗面只有兩碗放了雞蛋。
在這個時代,雞蛋雖然不貴,但也不是貧苦人家能隨意吃的,郭家只有一隻下蛋的老母雞,平時下的蛋張紅玉捨不得吃,都會拿去賣錢補貼家用。
今天郭臻回來,張紅玉很高興,便拿了兩個雞蛋下面給自己的孩子,至於她自己,則根本沒考慮過。
郭臻心思通透,搶先端過那碗沒有雞蛋的面,就要開吃。
張紅玉大驚,想把這碗沒雞蛋的面端回來:“臻兒,你這是做什麼?”
郭臻卻不給她,一邊吃面,一邊說道:“娘親,孩兒早上在魏國公府吃了好幾個大肉包,還喝了肉湯,現在肚子不是很餓,雞蛋就留給您和妹妹吃吧!”
“臻兒,你現在十八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娘已經這般年紀,吃好吃壞都沒啥區別!”
“娘,您就別搶了,孩兒在魏國公府雖然地位不高,卻也能好吃好喝,不會餓壞身體的!”
張紅玉聽郭臻這樣說,半信半疑地縮回了手,然後把碗中的雞蛋放到了郭薰的碗裏。
郭薰是個孝順的姑娘,連忙推讓,但最終沒能拗過張紅玉。
陽春麵的味道很棒,這不單單是因為張紅玉的廚藝好,還因為郭臻肚子餓了,更因為面里包含着親情的味道。
填飽肚子后,郭臻陪着張紅玉、郭薰說了半天話,才告辭回到魏國公府。
當天晚上,二更時分,一輛華麗的馬車駛過長街,來到魏國公府的後門。
管家早已收到消息在此等候,車夫直接將馬車趕進魏國公府,然後小心翼翼地停下。
沒過多久,一個名叫柳兒的俏麗丫鬟先下馬車,然後攙扶車上的絕美女子緩步走下:“小姐,小心點!”
這絕美女子正是徐小姐徐雅薇,前天她逃婚離開,本來想在外面躲避一段時間,直到大哥徐胤爵派人給她傳去了消息,她這才趁夜歸來。
魏國公府雖然是大明勛貴,可逃婚終究是件醜事,這等家醜不可外揚,為了少些閑言碎語,徐雅薇才在人少的深夜回到魏國公府。
徐雅薇一邊往內宅走,一邊問留在府里的另一個貼身丫鬟芸兒:“我娘他們睡下了嗎?”
芸兒恭敬回道:“老太君已經歇息,大公子今晚在衛所當值,三公子還沒回來。”
徐雅薇想起自己素未謀面的那個‘夫君’,下意識地問道:“這兩天,他怎麼樣了?”
芸兒有些疑惑,問道:“小姐說的‘他’可是指姑爺?”
徐雅薇聽到‘姑爺’二字,綉眉立馬一皺:“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芸兒連忙低頭認錯,然後回道:“郭臻昨晚在宴席上被人嘲笑,大醉了一場,早上他想向老太君請安,但老太君發話不許他去,他隨後回了郭家一趟,並沒有任何逾越的行為。”
徐雅薇不是一個惡毒的人,聽說郭臻在宴席上被人嘲笑,最後醉倒在宴席上,心裏不由湧現一些內疚,但也只是有些內疚而已,她自恃才情和美貌,對於家境敗落而又能力平庸的郭臻,實在生不出好感。
不過,既然提到了郭臻,徐雅薇便想見一見這素未謀面的‘夫君’,於是,她向芸兒吩咐道:“帶我去他住的地方!”
芸兒帶着徐雅薇、柳兒繞過內宅,進入外院,沒過多久來到一間柴房外。
徐雅薇看着有些破舊的柴房,心中十分詫異,沒想到魏國公府會把郭臻安排在這樣的地方居住。
透過窗子,徐雅薇看到郭臻正聚精會神地看着書,在書海中徜徉的郭臻,時而沉思,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渾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從容與自信。
徐雅薇看着眼前這一幕,微微有些發愣,眼前的郭臻清秀俊朗,看書又認真專註,似乎散發著一種別樣的魅力。
這還是魏國公府眾人嘲笑的那個姿態平庸,自卑靦腆的郭臻嗎?
為何自己看到的這個郭臻和眾人評價的郭臻有些不一樣?
這麼晚了,郭臻為何還在苦讀?是他本就志存高遠,還是被自己的逃婚行為給刺激到了?
自己接下來該怎麼面對他?
是該繼續不將這場婚事當回事,還是……想到自己心目中的夫君要是名揚天下的大英雄,她又暗暗搖頭。
芸兒不知道自家小姐內心世界的不平靜,就要上前敲門,不過,徐雅薇制止了她,隨後一主二仆悄然離開外院。
柴房內,郭臻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通過科舉改變命運,他就會為此努力。
離開郭家的時候,郭臻帶上了存放在家裏的四書五經,以及一些策論文章。
當然,還有筆墨紙硯,這些既是備考工具,也是郭臻接下來的賺錢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