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留
我一支煙抽完，爸又給了我一支，我順勢給自己點上。
爸說：“你爺爺給我說，就我回來之前有一晚劉嬸被鬼東西上身，把你帶到坳子打算害你，結果被你一口給吞了。”
忍不住皺起眉頭，那晚後面發生的事情，我的確記不清了。
我急忙問道：“那劉嬸也是我？”
“不是，劉嬸在被上身前就死了，不過你小子也打算一口把她給吞了，幸好你爺爺及時趕到把你給攔下來，然後把劉嬸送進生死門裏。”
聽到這裏我算是鬆了口氣，不然把劉嬸給害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這也不怪你，現在你還小不會控制，等你大一點應該就可以了，你爺爺讓我看好你，以後就在我身邊獃著。”
爸說著，忽然不再開口，反而是沉默的想了一會兒。
“一卯，你以後打算繼續在石房子獃著，還是跟我一起去城裏，這麼多年過去，你也該見見你外公了。”
說完后，爸還補了一句，說不是馬上走，而是等爺爺的尾七后。
我細想了很久，爺爺走了，我繼續一個人在村子裏獃著，的確也沒什麼意思，可在這裏還有我捨不得的人。
“那秀紅呢？”半響后，我終於說出這句話。
爸立即哈哈大笑，很高興的說就知道我會問這句話。
“國強家丫頭挺不錯，我見過幾次，也挺喜歡的。”
爸說到這裏，嘴巴里發出很漫長的“嗯”的聲音。
“回頭我去問問她，看她怎麼打算的，要是她不肯走……一卯你繼續先在石房子獃著也挺好，我會抽空回來看你，等你陰壽快到后，到時候再看。”
我立馬着急起來，大喊：“爸，別啊！”
爸用着別有意味的目光看我，笑道：“怎麼，怕人家臉皮薄不好意思？”
我立即大囧，說道：“秀紅畢竟是女孩子，我去問吧。”
“那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我忽然沉默起來，從小到大我都在石房子生活，周圍的幾片山我都十分熟悉，可自打記事起都沒有離開過這裏，就連距離這裏最近的小鎮都沒去過，爺爺不讓我去。
可一想到就要離開這裏，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心裏面忽然湧起一股恐懼，瞬間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算了，現在先不急決定，還有一個半月時間可以慢慢想。”
我轉頭看他，爸從凳子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又伸了個懶腰。
“和你說了這麼久，肚子也餓了。”
爸說著，沖凳子腿踢了一腳。
“做飯去，快到飯點了！”
我急忙點點頭，從凳子上起來，背着背簍和菜刀出門去了。
家裏的菜已經吃完，要去地里摘點菜回來。
爸是和我一起出門的，我看他走的方向，是爺爺墳墓的方向。
中午做好飯爸就回來了，我們匆匆吃完飯，爸又出門了，不知道去哪兒，閑着無聊的我，去找秀紅。
等我到國強叔家的時候，秀紅正在掃着院子，看到我到了，立即驚喜的沖我喊：“一卯哥，你怎麼過來啦！”
“這幾天都沒來看你，所以今天過來看看你。”
我笑着回答，在院子裏掃了一遍。
“叔不在家嗎？”
“爸去鎮上了，晚上才回來，一卯哥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水。”
秀紅細細笑着，放下手裏的掃帚小跑進屋，看着她的背影，心裏面總感覺十分舒心。
我們坐在一塊，忽然誰都不說話了。
我很想開口，可心裏面總有些緊張，還有難為情。
“前幾天……我……”
我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只是把頭給低着不敢看她。
“三爺爺走了，我知道這幾天一卯哥你心情不好。”
忽然感覺手心冰涼，轉頭看去，秀紅正牽着我的手，抬頭我們四目相對，看着她的眼睛，心裏面莫名的有些感動。
“還有我陪着你，國豪叔也回來了。”
“嗯。”
我低低的回應了一聲，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出那句話，只感覺胸口和喉嚨堵得慌。
“一卯哥，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嘛，咱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秀紅嘻嘻笑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目光從秀紅眼睛上轉移開，低聲說：“爸計劃在爺爺尾七過後就離開村子，到時候他打算帶我一起走。”
我很明顯的感覺到秀紅的手抖了一下，轉頭看她，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僵硬。
“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
秀紅沖我強擠出個笑臉，說道：“這小山村獃著的確也沒啥意思，聽說叔在大城市裏面掙了很多錢，一卯哥你跟着叔一起走，以後肯定會過上好日子。”
她一邊說著，眼淚從眼眶流出來順着臉頰滑落，最後從下巴滴在我手上。
一開始有些溫熱，最後變成了冰涼。
“我想去，可我也捨不得你！”
我心裏一慌，胡亂的在她臉上擦着。
“爸都把禮金給國強叔了，我一定要娶你回家，我想帶你一起走，這事我已經和爸說過了！”
我擦拭着眼淚，把心裏面的話一股腦的全都給說出來。
“真的？”
“真的，我要和你結婚，我要你給我生孩子！”
秀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最後破涕為笑，把頭慢慢的靠在我肩上。
我摟着她的腰，良久無語。
我們身體靠着身體，心貼着心，我們都沒有說話，或許在這個時候，再多的語言都沒有辦法形容心裏面的那種感覺。
無聲更勝有聲。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咳湊，嚇得我心裏一跳，跟炸了毛一樣急忙把手給鬆開，秀紅也急忙從我身上起來，和我保持了一段距離。
轉頭看去，國強叔正和爸在院門站在一起。
爸臉上的表情有些彆扭，好像在強憋着心裏的笑意，至於國強叔是瞪了我一眼，臉上陰沉的要死。
“爸，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秀紅一臉通紅，低着頭抓着自己的手指，聲音低得像是小貓叫。
“女孩子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像什麼話！”國強叔沖秀紅呵斥道：“進屋去！”
秀紅回應了一聲，一路小跑進屋去了。
“國豪，我們屋裏說。”
國強叔對爸說了一句，轉身進屋，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腳步，頭也不回的對我說：“臭小子你也進來！”